《斗僵尸》第57章


他忍不住叱道:“我就要杀你了,你快要死了,你就连原因也不想知道!?”
无情点点头:“一个人都快要死了,知道那么多干啥?”
“好,好!”聂青干笑起来,听那笑声,仿佛是一件心血交熬。千淬百炼而成的艺术品,却不受到人欣赏、遭人蔑弃一般,“就算你不想知道我为何要杀你,难道你连我是谁也不想知道么!?”
他兀自气忿难平,又咋咋咋的干笑了几声,仿佛有东西塞在喉管似的,但他双目,一直盯着无情的脸,不管他笑他怒他得意时,他都双目逼视、紧盯不放,仿佛要在无情颊上消融出一个洞似的。
只听无情叹了一口气,缓缓的道:
“青月林公子,你要我问——”
“问”字后面,应该是“什么”二字。
但这两个字并没有说下去,也来不及说出来。
因为他已出手。
不是聂青出手。
而是无情。
无情也没有出手。
——聂青的右臂箍住了他的脖膊,无情的手也挣动不得。
所以出不了手。
他是出口。
他出口就是出手。
——甚至比出手的杀伤力更大!
他前面几个字,即是“青月林公子,你要我”这八个字,依然说得含混不清,但到了“问”字,却突然清晰了起来。
不但清晰。
而且有力。
甚至斩钉截铁。
一个“问”字,“唆”地一声,一道寒芒,直打聂青眉心!
快!
疾!
碎不及防!
如果有光,就有希望,那么说,有出手,能出手,就有机会获胜,有机会反败为胜。
2、只要爬起来比跌倒多一次
“嗖”的一声,寒芒直取聂青面门。
两人相距极近。
聂青本理应以为无情已完全失去反抗的能力,所以更骤不及防。
这下很要命。
——无情的命就在聂青的手里,所以他先行要聂青的命!
聂青盯住无情。
无情一张嘴,寒芒一吐。
聂青也突地一张口。
他一口咬住寒芒。
不错,无情的寒芒,给他一口咬住了。
的确,无情这一记绝招,已失了手。
那是真的,聂青破了无情的杀手铜。
他左手还迅疾而熟悉,往无情颊上一拍,“啪”的一声,从无情咀里掉下一支比牙签大不了多少的竹管来。
无情看着聂青,看他的眼神,仿佛对这个人很好奇,也很赞赏。
可是他却刚刚失了手。
他连这称绝江湖,必杀绝技,也给聂青破掉了。
聂青也俯首看着他。
他的咀里原来有四只尖牙。
就像狼犬。僵尸一般的尖齿。
就这四只牙齿,衔住了无情的寒芒。
两个就这样对视着,也对峙着。
半晌,聂青一松口,“叮”的一声,寒芒落地。
“好一个‘不吐不快’,”聂青看了看地上的暗器,又补加了一句,“好一支‘独锈’!”
“不过你的杀手铜完了,”然后他说,“到底让我给破了。”
他这时的语音,好像是艺术家经年累月、苦心孤诣的终于完成了他的作品,满足之余,还透露了一些些的乏意和得意。
他抬起左臂,用屈起的指节敲了敲他的牙:“幸好我有这四只‘切齿咬牙’。”
他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俯视无情:“就算你的暗器喂了毒,也不管用,再毒也毒不过我的牙。”
无情道:“我的暗器从不淬毒。”
聂青怔了怔,又笑道:“不管喂不喂毒,你现在大概也把我恨了个咬牙切齿吧?”
无情道:“我倒是印证了。”
聂青问:“印证?”
无情道:“我印证了老鱼为何从背部受袭,颈部遭噬,果然是你咬的。”
聂青居然伸了伸舌尖,他的舌尖很尖,也很长,舌根又蓝又绿,无情乍见,仿佛有点畏惧,头部往后缩了一缩。
聂青嘻嘻笑道:“大捕头也有畏惧的时候。”
无情才那么一畏缩,随即又恢复了他的漠然:“小人物当然害怕。”
聂青道:“你在后悔明白得太迟了吧?若不是鱼玄姬的‘顶心睁’实在劲急,他的‘铁壁铜墙’也的确练到家了,要不然,我一口就咬死他了。”
无情道:“问题是,你咬了他之后,牙齿吞到肚子里去了么?我有观察过你的咀巴,并没有异样,只有血渍。”
聂青得意非凡地道:“你终于肯问我话了。”
无情随即道:“不过,我现在倒看出来了,你的尖齿是活动的,是临时箍上去的,当然,也可以随手脱下来。你当时咬住了块淌血的肉,既是可以表示你是跟敌人搏战而求存,也可证明你不是凶手,更可掩饰掉你牙缝、唇边血渍的由来。”
聂青目光绿芒大闪:”对对对。你想得对极了。要是一早想得那么周全,你又何致于现在落我手里?你们一看到我背上的伤,就以为我也给鬼咬了,而且伤得最重,殊不知,我是自己搞的。”
“那时候,我就想不通这一点。”无情承认道:“我没想到,毒牙根本就不长在咀里,所以,你只要右手食指套着尖齿,左手指尖捏着毒牙,反转往左肩右肋一刺,就可以‘咬’在自己背上,看来,是从背后遭袭,而且,绝对是牙印,也大可洗脱了偷袭的嫌疑。”
聂青惨笑了一下:“为了要干掉你手上两员大将,我也付出了代价。”
无情说起他们,就算在这种形势下,也有为他们而感到骄做的样子,道:“他们看来不过是行行坐坐。喝道开路、服侍我的两个牙将。跟班,其实不然。”
聂青颔首同意:“我知道。只要从老鱼已跟随诸葛小花二十年,小余跟在你身边办事已十年却依然在江湖上屹立不倒,并且见案破案,光在这一节上,我已知道他们只是给掩饰得好的狠角色,决不是小人物。”
无情道:“你有眼光,也够狠,但还是放不倒他俩。”
聂青目中青芒大现:“但我却放倒了你。”
无情道:“跌倒了的人,随时都可以站起来。”
“你例外。”聂青说,“就你站不起来。”
“我站不起来也可以爬起来,撑起来;”无情的语音里依然坚定,“无论跌倒多少次,只要爬起来比跌倒多一次,他便算是成功了。”
聂青瞳孔更绿:“只不过,只要跌倒比站起来少一次,他就得是个死人了。”
无情冷然道:“我还没死。”
聂青道:“那要看我要不要杀你。”
然后他反问:“你知道我刚才为何不杀了你?”
无情道:“你是个聪明人,够好够狡,你刚才就说过,决不犯上别人的毛病。历经错误,才能有顿悟。刚才习玫红没一刀杀了我,才有如此下场。你刚才却没接受她的教训。这我可不明白。”
聂青眉开眼笑:“无情大捕头也有不明白的时候?”
无情也不温怒:“如果我一切都明白,此际又怎会落在你手上?”
聂青道:“我刚才不杀你,是正好受到教训的原故。”
“教训?”无情惑然,“什么教训?”
“过去武林人的教训。”聂青唯恐他听不明白,所以再追加一句阐说,“过去对付你成功得手但败亡下场的武林人,他们总结的经验和教训。”
“对付我,”无情脸上的表情,一时似笑非笑,“有那么复杂?”
“有。”聂青正色道:“你得罪的武林中人,是不是很多?”
“多。”无情答,“多得连我自己都数不清。”
聂青板起脸孔问:“其中有许多是高手,而且还是一流高手吧?”
无情爽快的答:“他们只要动一根指头,我就理应死了十八次。”
聂青依然肃然地问:“但他们得手。成功的并不多?”
无情苦笑道:“要不然,我早已不能活着让你迫供了。”
聂青不理会无情话里的讽嘲之意:“他们其中也有好不容易得手的,但却没把你杀死,而且他们也没能活下来,为什么?”
无情沉吟了一阵子,才道:“他们……运气不够,棋差一着。”
“对,棋差一着,功亏一赘!”聂青用左手一拍大腿,道:“他们就是要在你死前跟你说话,要你认输。认栽,要你饱受折磨。折腾,然后他们才动手——也就是说,他们没把你一制住就即行杀害,对不对?”
“所以他们才‘一子错,满盘皆落索’,反而给你杀了。”
“他们既然已制住了我,怎么会反给我杀了呢?”
“问题这才是有趣的地方。他们是咎由自取,不自量力,但也可能中了你的圈套,你所设下的陷阱。”
“陷阱?”
“对。你让他们接近你,制伏你,然后在他大意疏忽间,淬不及防的杀了他们。”
“……我既已给制伏了,又如何能把制住我的人杀掉?”
“所以我这才反复研究你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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