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杰血》第97章


赵振秋道:“但请三叔开……”
“恩”字未出,老驼子突扬厉喝:“住口,事到如今,你还护着他,溺爱过宠,教子无方,你自己都该死,我所以等你来,那是给你一个面子,让你知道一声,别的没你说话的余地,闪开。”
振腕微抖,赵振秋应掌翻出了好几步,爬起来急忙膝行面前,老眼含泪,悲声叫道:“三叔,您老人家开恩,振秋愿代畜生……”
“少不了你,”老驼子怒声喝道:“滚,敢再多说一句,我连你一起劈了。”
眼见老父甘代受罚,赵小秋难忍良心谴责,热泪泉涌,膝行数步,玉面煞白,唇边滴血,仰脸叫道:“爹,是孩儿不孝,自作自受,罪有应得,您老人家就全当没我这个儿子吧。”话落,向着老父叩了一个头。
然后再转向老驼子,悲声叩道:“三叔祖,侄孙自知罪孽难赦,您请动手吧。”
言毕,双目一闭,不再言语。
老驼子厉声说道:“须眉男儿丈夫气,一人做事一人当,这才是。”
手起,掌落,疾劈而下。
适时,老夫人霍秀芸已自昏厥中醒转,睹状心胆俱裂,悲呼一声,腾身扑来,双手抱住爱子,以身覆盖儿身。
老驼子一惊,硬生生地沉腕收掌,退了一步:“秀芸,你想死。”
霍秀芸仰脸叫道:“三叔,秀芸振秋愿领受门规,您老人家就可怜可怜秀芸振秋,饶了小秋这畜生吧。”
老驼子须发颤动,老脸抽搐,道:“秀芸,能饶不能饶,要看什么事,你敢是要气死我?”
“三叔,”霍秀芸老泪纵横,连连颔首:“秀芸不敢,只是……”
“秀芸,”老驼子钢牙碎咬,须发暴张,巨目赤红:“你要再敢多说一句,三叔我先死给你看。”
霍秀芸机伶寒颤,心神狂震,立刻呆住,她当真不敢再说一句,她明白,这位三叔性情刚烈,可是说得出,做得到,两者权衡,她只有顾全长辈,这是孝,也是义。
梅梦雪只站在一边垂泪。
反顾独孤承面色木然,只是不发一言。
敢情他也认为赵小秋罪不可赦。
老驼子巨目环扫,身形暴颤,双眼一闭,再度扬掌。
敢情,他心十也自不忍,无奈那是门规。
赵振秋没敢抬头,霍秀芸不敢再求饶,只有眼睁睁地看着老驼子手起掌落,挟着劲气,劈向赵小秋。
梅梦雪美目突闪奇光,她纤手才抬,倏又放下。
蓦地里,一声沉喝起自门外:“三弟住手。”
是皇甫敬与算卦的联袂而来,算卦的身形疾闪,出手如电,铁掌倏探,单手托住了老驼子腕脉,口中喝道:“三弟,先见过大哥。”
老驼子威态一敛,收手躬身:“见过大哥。”
皇甫敬长眉深锁,摆了摆手:“三弟,干什么那么大火儿,是怎么回事?”
似乎是有点明知故问。
其实不是,他作梦也未料到毛病会出在赵小秋身上。
老驼子原原本本地把事情说了一遍,最后说道:“大哥看,这孽畜该不该正以门规?”
只在这做大哥的一句话了!
赵振秋、霍秀芸、梅梦雪,六道目光紧紧望着皇甫敬,满含着希冀,也满含着乞怜。
只有赵小秋他仍低着头。
皇甫敬脸色剧变,身形暴颤,神情怕人,默然不语。
良久,他突然吁了一口气,猛然点头:“该……”
这一个字直如青天霹雳,震碎了赵振秋夫妇仅存的一丝希望,赵振秋黯然垂首,霍秀芸再度昏厥。
老驼子一句话不说,又扬了掌!
但——
皇甫敬一摆手,突然说道:“三弟,听我说完,我早知此事,只没想到会是小秋,论罪,他该正以门规,无如,三弟,我不能让你杀他。”
此言一出,梅梦雪飞快投过异样一瞥。
赵振秋猛然抬起了头。
老驼子却是一怔说道:“大哥,这怎么说?”
皇甫敬摇头叹道:“目前我不想说明,日后,三弟总有明白的一天,只有一句话,小秋他罪当该诛,但不能死。……”
老驼子脸色一变,截口说道:“大哥,连你也护着他。”
皇甫敬淡然摇头,道:“三弟错了,我不是护着他,我只是不得已……”
老驼子道:“大哥忘了门规?”
皇甫敬道:“我没有忘,三弟可以换换别的惩罚,只要他不死,我这做大哥的无不点头。”他只要赵小秋一条命!
老驼子变色说道:“大哥,话是你说的,他罪当该诛。”
皇甫敬道:“可是他不能死。”
老驼子怫然说道:“那么,谁能死,谁又该死?”
皇甫敬脸色一变,但倏又恢复正常,道:“三弟,别发火儿,我有不得已的苦衷,你总会明白的。”
老驼子道:“我只明白门规森严,任何人难以例外,大哥这次不点头,以后怎么办?‘神州四奇’如何对天下武林。”
皇甫敬身形微颤,老脸抽搐,哑声说道:“三弟,我明白,但国法不外人情,我……”
老驼子截口道:“我不懂什么人情,我只知道铁面无私!”
皇甫敬目中寒芒一闪,道:“那么,三弟是要……”
老驼子冷然说道:“仍是那句话,我铁面无私,绝不容情!”
皇甫敬目中暴射威棱,沉声说道:“三弟,你是不听我的了。”
老驼子道:“大哥,我只为维护门规。”
皇甫敬脸色再变,厉声说道:“三弟,你敢……”
老驼子躬身说道:“大哥,我不敢怎么,我只请大哥答我一问,大哥是留我,还是留小秋!”敢情,他是非杀人不可。
算卦的双眉一挑,方要开口!
皇甫敬已然身形暴颤,摆手说道:“二弟,少插嘴……”
然后转注老驼子,颤声说道:“三弟,你当真非杀小秋不可!”
“大哥错了,”老驼子肃然说道:“我诛的是本门不肖后辈。”
皇甫敬道:“三弟,结义兄弟,情同手足,义共生死,你……”
老驼子截口说道:“大哥,我往常不敢稍违大哥令谕,但今夜这件事,大哥也请听我一次,大哥若认为我违抗兄命,等我杀这孽畜后,我听凭大哥处置,否则,谁要拦我,谁就得先杀了我!”
斩钉截铁,毫不容情,的是刚正不阿,铁面无私。
皇甫敬身形暴颤,老脸抽搐,须发俱张,久久不能作一言,良久,他方始突然出声长叹:“看来,我无能为力,爱莫能助,要失信于人了……”
双眉忽挑,目中刚闪寒芒。
突然,楼梯口有人朗声说道:“大哥,使不得,待我来求个情。”
雪白儒衫,潇洒飘逸,是那位书生来了。
老驼子闻言一怔:“四弟,难不成你也要……”
书生截口笑道:“三哥想左了,小秋他罪该当诛,我恨不得活劈了他,怎会替他求情?我是替一位故人之后求个情。”
听说他也赞成杀小秋,赵振秋寒了心,傻了脸!
算卦的也有点诧异!
只有皇甫敬心中明白,四弟他肚子里有文章!
老驼子一听书生不反对,威态立刻敛去了不少,入耳那后半句话儿,又复一怔,道:“四弟是替那位故人之后?”
书生没理他,一笑说道:“姑娘,是时候了!”
大伙儿一怔,目光都投向了门外,只道门外有人!
岂料,莲步急移地走过了梅梦雪,姑娘她娇躯一矮,往老驼子面前一跪,正好跟赵小秋跪了个并肩儿:“三先生,晚辈斗胆,要说一句话。”
大大地出了大伙儿意外,算卦的要问,却被书生拿眼色止住,赵振秋可急了,一声怒叫刚出口:“梦雪大胆,还不……”
书生冷冷说道:“振秋,自己没办法就少说话。”
赵振秋一震,连忙闭口不言!
老驼子巨目惑然投注,道:“丫头,说。”
梅梦雪道:“晚辈父女身受赵家大恩,无以为报,晚辈情愿代少镖头一死,三先生要杀请向晚辈下手。”
老驼子更糊涂了,摆了摆手,道:“丫头,这不关你的事……”
书生忽地笑道:“三哥错了,这正关她的事,大哥之所以不让三哥杀小秋,就是为了这位姑娘,三哥,你知道她是谁?”
老驼子道:“是谁?”
书生道:“我跟三哥提个人,‘落拓青衫飘泊生’?”
老驼子一怔道:“四弟,他姓梅!”
书生道:“三哥,她也姓梅!”
老驼子道:“她是……”
书生道:“梅兄的唯一掌珠,梦雪姑娘!”
老驼子大吃一惊,瞪目说道:“四弟,真的?”
书生淡笑说道:“我怎敢骗三哥,人在三哥眼前,不信问问!”
老驼子巨目转注梅梦雪:“姑娘……”
梅梦雪道:“‘落拓青衫飘泊生’正是先父!”
老驼子忙伸双腕:“姑娘,你请站起,我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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