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豪侠》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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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一点不爱秦少陵吗?不不,其实不是的。我只是害怕了,我背叛了他,贪恋凌云的温和宽容,他不正是秦少陵的反面吗?然而我付出的是何等的代价,拜火教无数信徒流离失所,圣火熄灭,圣祠受污,师父身陷囹圄,难道这就是我拯救自己……一个寻常女子的代价吗?凌云他不肯忘了我去换得解药,我心里其实觉得他做错了,然而我这样子,难道就对了吗?” 
“我没错!” 
充溢在尉凌云周身的光芒瞬间黯淡了,他听到的,并不是那些散忽迷离的意念,却是一声实实在在的,疯狂的呐喊。他霍然一惊,发现自己双足落在地上,那感觉如同从万丈悬崖上摔下来,竟有种胫折骨裂的痛楚和眩晕。 
眼中李德奖发髻蓬乱,两只发青的眼仁在一络一络挂落面前的散发间瞪视着,却似乎瞪视着虚空中的某处。赤金剑紧紧握在他手中,剑势凶猛有力,连绵不绝地劈砍着,嘴里不停地嚎叫道:“我没错,我没错,我没错!” 
二十二章 风雪狼烟
童敢从戈壁里出来,就将罗越放在教众家中养伤,心里暗叹他这一辈子不知道还有没有坐起来的一天。他一路征召起盟中弟子,命他们往莫高窟而去,对这次变故的情形也有了个大概的想法。果然不出秦少陵所料,此次事件只是总舵里有些还信仰拜火教的弟子们趁天煞盟领袖们都不在时,突然哗变,冲进囚禁努阿舍的监牢中将他救了出来。然而他们势力终究不大,不敢停留在总舵里,便在西突厥突利可汗的人马接应下,逃走了。 
当年处罗可汗死得不明不白,颉利接位,部族中多有不服者。他为平息众意,不得不将始毕可汗之子突利另行分封,其实对这侄儿一直颇有忌惮。颉利可汗默许秦少陵清除拜火教势力,是因为他本人信奉萨满教,对拜火教一直只是看在粟特人开拓的商路份上,容忍而己。而突利可汗自幼便与拜火教接触甚多,因此受逐的拜火教徒很多都投到他的旗下,如今终于闹大起来。 
颉利得位之时,受处罗可汗可敦隋义成公主助力甚多,因此对隋朝旧人,亦颇多回护,几番进寇,亦有为隋复国的名义。童敢虽然身历隋灭,深知其灭自有来由,然而终究恋旧,因此对颉利颇有好感。童敢想,突利纵然包庇拜火教,颉利可汗也未必就会大张旗鼓的前去问罪。毕竟在拜火教与天煞盟的纠纷上,他不过是承认事实而己。秦少陵扔开拜火教,直接与突厥汗庭打交道,不外乎自觉已经牢牢拿握了商路,想省去拜火教这一层盘剥,对突厥汗庭并无坏处。颉利纵有不满,也不会为了这点小事与突利绝裂,除非唐军真的如秦少陵所料那样突然出动,否则…… 
就在他反复思量说辞时,突然觉得身下隐隐震动,他略微扬首,便见远处雪沫飞起,堆积半空中,仿佛污浊的云彩一般。 
此处乃鄂嫩河下游东岸,距哈尔和林已经不远,这冬日冰封季节,实在不是草原上征战之日,却不知是哪里的部族在打仗。然而他离得更些时,却略微愕然,起先他只能看到一股二三千人的突厥马军……在冬季牧场狭小马匹圈养之时,这一支马军己算不少,却只看到他们左冲右突喊杀不绝,却不见与他们敌对之人。 
然而这疑惑片刻后便解了,一圈又一圈的金光推着翻卷的雪团从群马蹄下泄出,象海浪一般。每一波浪涛后,便是数骑凝立不动,任骑手又鞭又打,却只是扯直了颈项嘶叫。 
“这是少林‘锁十方’之功呀!”他谨慎地再往前走出几步,便不出所料地看到数名身着金藏禅衣神态庄严的大师合十而立,掌指间那串金藏禅珠每一粒都光彻明洁,与一道又一道同样的宝光结合漫延而下,化作了那令马匹滞步不前的金色波纹。金波中又纵横交错地生出许赤橙蓝绿诸色剑光,许多穿着太极剑袍头戴幽莲冠的剑客背对背围成一圈,在少林寺布的“锁十方”中。诸色剑芒如莲花绽放,辉光激射时,一些过于勇猛靠近了“锁十方”法阵的突厥将士毫无兆头地坠马受伤。 
再多看一会,童敢就禁不住略为乍了下舌头,这些人里面,竟然有好些熟悉面孔,“明尘、明缘、明空、明净、明若……少林派这次是倾巢而出了呀!那些道人看情形必然是蜀山派的了,造诣各自不凡,想必也是蜀山派首脑人物。” 
他忆起当年在洛阳与少林武僧们的连番激战,他不由得斗志昂然。他本想上前去拜谒突厥军首领,却见旄旗招展,队伍乍变,看那徽记,却是突利可汗的部族。他不由又犹豫着往后退了一会。 
此时整支马军都随那旗帜招展而变了方向,纷纷向四面八方散开,一直奔走开里许地,方才又各自勒马回首。数千只长弓从鞍上摘下,数千枝利箭搭在弦上,数千点寒芒在风中雪中闪烁。少林阵法虽紧,蜀山剑气虽利,一时间,似乎也陷入了困境。 
“明尘大师,柳掌门,”忽有抚琴声在茫茫雪原上响起,仿佛鄂嫩河水被春之妙手点化,潺潺流淌。“可需我等出手呢?” 
童敢不由一惊,这半晌功夫,他竟还然没注意到还有一方人马潜藏在附近。他探看良久,方才注意到一座雪丘畔倚着四五人。这些人身上都穿着如雪的风衣裘袍,更兼人人神色淡漠气度清冷,站在那里时,真与冰雪化为一体,殊难分辨。此时发声的,应是当中操琴而立之人。 
“少林明尘谢过月君好意,只是这点兵马,犹不在我与柳掌门眼中。一会若还有突厥兵马前来,再请寒冰门诸位襄助!” 
“竟然是寒冰门!”这便由不得童敢吃惊了,本来当今武林中,有幸见识过寒冰门的人极少极少。他除了尉凌云以外也并未见过。他不由喃喃自语道:“难怪尉凌云这小子一脸晦气相,敢情他们门中都兴扮作白无常的。” 
寒冰门首脑人物出动,自然是为了尉凌云而来。他们与少林蜀山两派宿怨极深,虽百年地仍末淡忘,因此虽然勉强同道,却还是摆出泾渭分明的势态来。他们即然勉强,少林蜀山也不愿受助。 
一问一答间,似全不把突厥人放在眼中。与他们较为接近的一部突厥马军,不等主帅号令就向寒冰门所驻的雪丘围去。然而军中鸣金招旗,却将他们勉强带了回来。看来突厥军是打算先解决少林、蜀山,再消灭寒冰门,然而却还是留着一阵人马摆在离雪丘不远处,隐隐有监视的意思。 
号角厉响,早已蓄势待发的数千枝箭,便如漆黑的暴风雪点一般,遮蔽了天地。连数月未熄的北风都一时被人遗忘。箭如蝗虫般扎进“锁十方”阵中,如扎进火堆般纷纷熄尽、陨落。童敢不由微微摇了摇头,这些寻常箭枝对少林阵法实在不成威胁。 
突厥将领似也发现了这点,唿哨一声,围成一圈的军阵骤然分成三条锥形纵队。此时箭支然密集起来,锁十方阵便更为亮泽起来,诸僧的神态越发郑重。 
一道碧涛般的剑光翻卷而出,恍然间便如真有飞瀑从天而降。站在阵头的将官刚来得带转马头,便被那剑光淹没了,他尸身狼狈不堪栽倒在地时,一名二十来岁的剑客提着将军的人头,神色悠然地落回锁十方阵中。 
“柳掌门,贵公子和御剑之术当真又有精进!” 
明尘方丈大声赞道,柳飞鹰“呵呵”一笑,道:“小儿辈好炫耀,倒让大师见笑了。” 
他们这些对话有意用内力送出,只是突厥军中听得懂汉语的不多,却不免有些俏媚眼做给瞎子看了。 
然而童敢却看出,他们虽如此张扬,其实正是有些焦虑。果然那突厥将领没有被他们吓倒,诸军坚持不懈地轮流集中放箭。不过数刻,少林僧人们内力显然有所不济,便有一支劲矢贯入阵中。那矢锋所向,正对着明净的胸口。明净此时面上黄气大作,正是功力运到十成的样子,他若腾出手来挡开这剑,锁十方法阵便将溃不成军。他硬哼一声,肩头缩下半寸,似乎想硬挨下这一箭,然而在此千钧一发之际,却有淡青色的一抹剑光,如柳枝轻拂,将那支尖啸着的利箭带起,在空中连转了三四个圈,最后轻轻松松地落到目光沉静男子手中,从那出剑手段来看,想必他就是春木剑穆逢春吧。他中手的箭支上泛着暗赤色的光,童敢不由微微心惊,他只见过一个人使这种箭,“竟然是突利亲自来了?” 
先前队伍调动频繁,他并没有看清指挥之人的形貌。 
突利一箭得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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