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冷血》第69章


这刹那间,冷血滚在着火的灯笼里,冲入三十星霜群中。
反应最快的,不是老大哥耶律银冲,也不是一向精警的二转子。
反攻最快的,更不是侬指乙,亦非阿里。
而是阿里的狗。
(这点冷血异常佩服:阿里怎么可以只经过一天晚上,就把一只本来游荡在街头平平无奇的狗,训练成这般灵性?
对于这一点,他佩服得岂止于五体投地,简直要五体“掷”地了!)阿里的狗,急攻一人咽喉。
——毕竟,那只是一只狗。
那人居然在狗自地上跃起咬他咽喉的短距离里发出五枚暗器。
冷血认准了这个人。
(他也不懂为什么:他认定这个人就是这些人的领袖。
打倒了这个人就可以打倒这些人。
——至于他为什么能这般确定,恐怕除了信任那只狗之外,唯一能解释的,就是他那天生的野兽般的本能了。)
那五枕暗器名为“五朵金花”。
——要是换上阿里,也许还能避上三朵。
但那只是一头狗。
所以一朵也避不了。
事实上,也不用避。
因为冷血一剑就把这人连同五朵金花全刺入他胸胁里去。
——事后,他才晓得,这个人便是“三十星霜”的领袖:“金华太少”唐民煌。只一剑,唐民煌便伤在冷血剑下。
——只不过,那只小狗也给唐民煌踢了一脚,汪的一声惨嗥。
这时候,侬指乙、耶律银冲、二转子、阿里一齐作出全面反扑。
大灯笼的火光还未完全熄灭,三十星霜已经瓦解、溃败。
阿里在获胜后第一件事就是找他的狗。
但他发现小刀已在为他的狗裹伤,纫心照料。
阿里趾高气扬的说:“你们都应该过来问候我的狗。最大的功劳的是我,还有我的狗;没有我,就没有它;没有它,你们就不能一出手打倒他们的头头。”
耶律银冲对这名义弟早已习以为常,他伤得很重,所以也无暇理会。侬指乙给暗器伤得也不轻,没空去理他。
只有二转于不服气,正要反唇相讥,却听小刀哗然的说:“什么问候你的狗?!它是我的了。”
冷血听到小刀这样说话,和这样说完的神情,他知道小刀内心的创痛正在复元中。他可以放心了。
“什,”一向夸张的阿里又大叫了起来:“什么!”
冷血故意跟小刀说:“对,我们都该问候你的狗。”
二转子也故意气阿里:“哎哟,小刀姑娘的狗!好漂亮哟,可给它取了名字没有?”那头狗此时象撒娇似的“吧”的吠了一声。
二转子呵呵笑、眯眯笑、嘁嘁笑:“好哇,还会叫人做‘爸爸’了。”“不如就叫它做‘奇%^書*(网!&*收集整理叭叭’吧!”小刀越看越爱,突发奇想:“不是‘爸爸’那个‘爸’,而是‘叭叭声’那个‘叭’。”
“好哇!”唯恐天下不乱的二转子十分雀跃:“不如就从原来养父的名为姓,姓阿里,就叫叭叭(爸爸)吧!”
冷血这回禁不住笑了起来。
——这一笑笑得刀锋流转,星花明亮,直至后世好多年代后,人们才知道,才明白,才能接受:这种冷峻中如沐春风的笑,才是男子汉最动人而且是最令人动心的笑容。
七十八、可做二十一次
“你们知道吗?从上面看下去,拼命杀敌、格斗剧战中的大家,只不过象一只一只的跳蚤——跳过来跳过去,不知为了什么。”
小刀在大家都回到房中之后,阿里、二转子又凑合过去找她调笑之时,说出了她的感受,“哎,那时我就在想,大家都是人,为何不能好好的让人活下去呢?何必要你杀我、我杀你的,难道杀尽了世间人,自己就会很开心吗?”
那两个小子却没听出小刀话里的含意。
王转子只搔搔头皮(他的头皮屑也真的“今我来思,雨雪纷飞”):“噢,那么说,我们在小刀姑娘的眼中,只是跳蚤而已。”
“对,”阿里这回十分“机警”,决意先发制人:“要是你死了,也不过是一只十分文静的跳蚤罢了!”
“你又好得了哪里去!”二转子见阿里向他“开战”,焉能示弱,马上就以口还口、以牙还牙、以口水还口水、以蛀牙还蛀牙,“你就算活着,也不过是替天地间搔痒的一只小跳蚤而已!”
阿里气了:“你!”
二转子一瞪眼:“怎么!”
阿里气呼呼的道:“要是但巴旺在,他才不会让你这样……”
话未说完,忽然想起,但巴旺已经死了。一时间,大家都伤感了起来。“但巴旺是为了保护我而死的。”小刀幽幽的说,“说来,这也真全不关冷血的事,都是我累死他的。”
她把蔷薇将军如何以卑劣手段杀害但巴旺、梁大中、八九婆婆、三罢大侠、虫二大师、三缸公子、沙岗、石岗等人的事,一一说了——但对自己受尽凌辱的事,只淡淡略过,不予细说。
她要说出始末,因为她知道,冷血不便说。
——冷血怕她难堪。
——冷血怕她难过。
所以他不便说。
——但他一直不说,便会让“五人帮”仍活着的兄弟们误会。故此小刀自己来说。“五人帮”剩下的四名兄弟,听了不胜感慨、不胜伤情。
阿里流着泪说:“但老三,你死得好,死得英雄,死得有种——但还是死了!”因为太伤心,呜呜的哭了起来。
耶律银冲却向冷血道:“冷少侠,我们是误会了你了。说来,是你替但巴旺报了仇。”“不。”冷血道:“但三哥之所以会壮烈牺牲,的确是因为我的无用!”侬指乙颊上又闪过青筋,他恨恨也狠狠的道:“可惜那淫贼已经死了,要不然,我要杀他一千次!”
阿里垂泪道:“可惜但三哥只能活一次。”
侬指乙没好气:“哭什么哭!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好哭的!你别丢了阿但的脸!”“谁说男子汉大丈夫就不许哭?谁说哭了就不是男子汉大丈夫!”阿里纵在最伤心的时候,也不忘了反言相驳:“我感情丰富,所以我爱哭,可是我仍然是男子汉大丈夫!”侬指乙听说但巴旺惨死,一股火气正盛,所以也跟阿里辞锋对上了:“要真的伤心,咱们打上一场架,不然,让我揍你一顿,好让你知道男子汉是流血不流泪的!”“才揍我一次?”阿里索性跟他扯到底:“不是也要杀我一千次吧?”“你?还不值得!”侬指乙鄙视道:“揍你,顶多二十一次,你就哭哽了气了。”“这种事才可做二十一次?”阿里呼地站了起来:“我揍你一次就让你身上没一根骨头可以接驳得起来。”
正好这时,小骨又在晕迷中一连叫了几声:“猫猫,猫猫,猫猫……”“啊,”阿里在无名火三千丈里发现冰山当头:“他为什么梦见猫而不是梦见狗!”二转子也有意岔开话题:“因为他叫的不是猫,而是人。”
阿里却还没会过意来,只奇道:“人?”
“你也真够蠢的了,”二转子说:“便是猫猫呀!我们自老渠乡带出来的猫猫姑娘。”“对了,”小刀问:“究竟老渠那儿的情形是怎样了?”
“老渠?唉。”二转子痛心疾首的说,“开始的时候,大家见蔷薇将军已把兵马撤过了浊水河,以为可以留得平安,不料,他们随即又调禁军增援,马是退到对岸去了,但却来了驷辔战车,赶来了角缚尖刀的火牛,直冲杀进村口来,可怜老渠乡民,几时见过这般阵仗……”
阿里把话头接了下去:“这还不打紧,更惨的是,连唐大宗和李阁下、暴行族和万劫门的武林高手都出动了。老渠乡民,跟平常军士作战,已感力绌,更何况是这般如狼似虎的流寇恶贼?他们冲了上来,见人就杀,弱小妇孺,全不放过。到最后,实在撑不下去了,只好设法自北崖攀下潜逃。老瘦、老福、老点子还有廖油渣子他们,决意要死守老渠,但要我们把猫猫、穿穿,还有几名小孩救走。我们见打下去也不会有好结果,便想:救得一个是一个……怎料还是救不了几个!”
冷血动容道:“怎么说?”
“我们在北崖下,还是中了伏。除了猫猫和穿穿,全都死的死,抓的抓,我们且战且逃,连跟太学生们都失散了。走的时候,太学生只剩下了九名,张书生还负了伤,正被雷暴和傅从那两个狗将军包围着,他们还奋战不休……”依指乙长吸一口气,眼里又绽出狠色和悍气:“说来,还有什么好哭的!咱们和不惜犯颜进书的太学生,既未同生,亦未共死,连患难亦各散西东,连谏书也保不住,还有什么可哭的理由!”
看来他是念念不忘,又把话题回到阿里那一哭上。
冷血连忙把敏感话题岔开:“梁夫子的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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