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冷血》第86章


猫猫道:“不然为何成天哎哎声?”
那人忍不住笑意:“我姓屠,屠狗的屠。”
“这性不大好,很凶哩,”猫猫说,“不过也不要紧,仗义每多屠狗辈嘛。”然后她又问:“你认识这儿谁人?是谁叫你今晚过来庆贺阿里哥哥生日的呢?”问到这一句的时候,忽然,前厅的老瘦直着嗓子喊;“猫猫,你在跟谁说话呀?”猫猫转过面去。
她的侧面在烛光中美得人间而不人姻。
这时她是侧面向着那姓屠的汉子。
那汉子的手已搭在腰间。
——他腰畔的那个‘问号’上。
但他的眼神凝在那柔美的侧面上:——离不开,且带着赞羡。
●斩妖升八段
谁也不知道自己临死前想着什么?想的是什么?但在给击中前的穿穿,他只想着:我要保护猫猫,我要通知猫猫,有……
阿里妈妈觉得梁取我还是很有点神不守舍。
“你成天说什么死啊血的,”阿里妈妈问他:“是不是真有什么不对劲的事?”梁取我说:“我总是觉得有人跟踪我。”
阿里妈妈嗤笑:“你是‘太平门’的人,以轻功称绝,谁能跟得了你!”梁取我叹道:“可惜‘燕盟’里也有许多轻功高手。”
阿里妈妈道:“可是要在轻功上盯得住你,而且还要连我都发现不了,大概只有凤姑一人而已,你不是说她正自顾不暇吗?”
“除她以外,”梁取我郑重的说:“燕盟还有一人,做起此事来,绝对游刃有余。”“谁?”
“燕盟’三祭酒之一:‘大相公’李国花。”
“他!”阿里妈妈倒吃了一惊:“他也在‘燕盟’?!”
“就是因为‘燕盟’高手如云,”梁取我趁机道,“所以当年我才不敢找你,是有理由的:”
他深长的道:“我怕害了你。”
“得了得了,别一味为自己脱罪了;”阿里妈妈道,“既然‘燕盟’网罗了这许多好手,那么,‘鹰盟’的林投花可治得了她?”
“林投花座下也多的是猛将;采花和尚还有‘小相公’李镜花,都加入了她的麾下。”“李镜花?”阿里妈妈更是讶然,“她?!”
“便是她。”
“那么,鹰盟对燕盟,可真有得瞧了。”
“但愿如此。”梁取我仍然有些愁眉不展。
“其实,你怕什么?”阿里妈妈有些看不过去,“就算‘大相公’来了,凭你的‘轿妖廿八段’和我的‘下三滥’手段,不信就应付不了区区一个李国花!”
“你还是那么豪气!”梁取我苦笑说,“不过,我们最好还是不要去惹他。”这时候,传来饭厅老瘦问猫猫的声音。
隔一会,猫猫那儿传来回应:“没什么,跟朋友谈话呢。”
只听老瘦又咕浓了一声。
“朋友?”阿里妈妈说,“大概是阿里那干结义兄弟回来了吧?”
“他们来了,”梁取我仍对要跟他那个宝贝儿子相见而战战兢兢,“他大概也要回来了吧!”
“你怕什么!”阿里妈妈啐道,“当爹爹的一点也没爹爹的样子!”这时,只听厅外老瘦又咕哩咕噜的嚷道:“朋友?什么朋友啊?我不想再跟这样差劲的对手下棋了,老何死去那里了?你快叫何叔叔来跟我一拼高下——”
话未说完,老福已开骂:“别臭美了!你这算啥棋路,连个谱都不值懂!跟你下棋,我还要用柚子叶水洗手呢!穿穿,穿穿,你出来,跟老爹下下棋,省得受人闲气!”
只听厨房里的猫猫笑咯咯的道:“你们这又怎么啦?刚才不是下得好好的吗?棋逢敌手嘛!”
老福哩声道:“敌手?他可不是我的敌手!”
老瘦更火大:“你根本就不会下棋!猫猫,你少管闲事,出去把老何叫回来,不然请你厨房那位什么朋友过来也可以,我就是不跟你输了赖帐的家伙对弃!”
老福吼了起来:“你说什么——”
只听猫猫银铃般的笑声远了开去:“得了得了,我去把何叔叔叫回来就是了——”接着便是那后门“呀”的一响,像一声不情不愿的惨笑。
梁取我笑向阿里妈妈道:“他们又吵架了。”
阿里妈妈道:“早习惯啦,也该咱们出去调停调停了。”
他们俩十分恩爱的走出房门。
同一时间,那个没有影子的人,也自厨房“飘”出厅外。
初时老福和老瘦各自生气着,恍如未觉。
等到发现的时候,那人已经到了他们身前不远。
老福微殆目,奇道:“你是……”
那人淡淡地道:“要你命的。”
话一出口,扬手一椎。
老建大叫一声,中椎,和血飞出宙外,人头落在棋盘上。
老福睚眦欲裂:“你——”抓起板凳,就要拼搏过去。
这时,阿里妈妈和梁取我也到了厅前,猛见这样一个怵目惊心的情景。那人霍然回首。
跟梁取我打了一个照面。
梁取我心中打了一个突。
何宝宝手心一紧,低而急的问:“他就是‘大相公’?”
“不是,”梁取我刷地技出一面薄如纸的刀,已紧张得全身发颤,“他是‘四大凶徒’中的屠晚:‘大出血’屠晚!”
何宝宝一听,脸色也变了。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声尖呼。
正是猫猫的呼叫。
老福一听,也大吼道:“穿穿——”
“砰”地一声,那一个带着一记“问号”的椎,已击碎了凳子,击碎了他的胸骨,击碎了他的生命,他的身子穿过屋板、穿过微雨、穿过亭心、半身落入湖里。一条命只叭嗵的一声。
同一时间,梁取我左手一掌,把何宝宝推出门外,疾叱了一声:“走!”
却揉掠向屠晚,手中纸刀,一招廿八刀,每一刀,都足以把敌手切成廿八段!更可怕的是他的身法。
高高跃起,在梁上一挂,再急坠向柱缘,借力一弹,迂回曲折,攻向屠晚。他明明是扑向屠晚,但先跳到桌上,再反弹至墙边,一撑之下,又揉扑屠晚。刀奇,身法更奇。
——“斩妖廿八”,绝非浪得虚名。
就在当年他出道之时,第一战就是在“鸡婆山”斩杀“饥饿一帮廿八妖”,仗的就是这诡异的刀法和独门的身法。
可是他并没有打算取胜。
只要缠住这敌手。
——缠得一时是一时。
要让何宝宝走。
——只要她逃得了,自己牺牲亦无怨!
因为对手太强了。
他眼见对手轻捞淡写,举手投足间便杀了老福和老瘦二人。
这一点,阿里妈妈要比她丈夫更心知肚明。
因为她见识过老福和老瘦的武功。
——这两个老头子也绝不是省油的灯!
可是,他们两人,能历千军万马的屠村烧杀而不死,但却在一个照面间,尽为眼前此人所杀。
不过,梁取我也估计错误了。
何宝宝不逃。
她要和丈夫并肩作战。
——她丈夫回来了,她再也不能、不愿、不可以失去了他。
●看见了自己的内脏
老瘦在那一刻之前,还根本不相信自己会死,老福中招的刹那,还张嘴叫着穿穿。祸福无门,意外却常教人惊,少教人喜。
急风劲雨,猫猫一出去,就踢到一样事物。
她初以为是小狗叭叭。
——但她随即记起,叭叭是跟阿里一起离开的。
(莫非是阿里回来了?)
——不过,要是叭叭,为何它不似平时“汪”的一声叫?
于是猫猫俯首。
藉着在雨中尚未完全隐灭的月光,她乍见肝脑涂地的耶律银冲。
于是她发出了一声尖叫。
不是怕,或者怕还在其次,而是她完全、绝对、极其不能接受;一个刚才还是好好活着生龙活虎的人,现在已成了冷冰冰的无声无息的死人——一下子,已是阴阳之隔。???一别便成永诀,其实是人生常事。
她掩着脸,跑回厨房。
烛光仍在。
已没有人。
她奔出大厅的时候,走道上的天窗却似乎人影一闪。
可是,她还没来得及去弄清楚;那是人影、树影还是鸟影,一个人的身躯巳蓬地跌落在她的身前。
猫猫又发出一声惊呼。
那跌下来的人是阿里妈妈。
她一身都是血,胸膛已经塌了——就像给三头饿豹子.五只怒虎啃过一般。可是她自己似乎还未知道。
强烈的斗志(还是不放心别的?),使她又撑了起来。
猫猫哭着哀呼:“阿里妈妈——”
阿里妈妈一挥手。意思大概是叫她逃命去吧,但这一挥手间,她也清楚看见自己的胸脯:同时也看见了自己的内脏。
——这一击,无疑完全粉碎了她的生命力。
她倒了下去。
整个人都萎谢了。
猫猫一出大厅,杀手屠晚停了手,向她望了过去。
梁取我就在这一刹间飞掠向窗子。
屠晚双眼虽望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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