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荡江湖》第14章


左丘超然道:“我是朱大天王义子,我要拿的是‘天下英雄令’。”
宝安杀仔一听,怒眉上扬,眼睁得铜铃般大,“呀”了一声,大步踏来,伸手往左丘超然后襟上一揪,骂道:
“你妈的王八兔崽儿子,你居然是朱大天上的伙计混出来的卧底?!你他妈的孬种孬到咱‘神州结义’来了?!你有没带眼识人呀你?!我宝安阿杀只要在,就捶扁你的猪脑袋……
左丘超然默然,依然只用手擒住萧秋水,既没避,也不挡格。
萧秋水心中闪过一丝不祥之感觉。
就在杀仔大手触及左丘超然刹那,罗海牛闪电般拔出杀仔腰挂的石锤与秧钉,在阿杀愕然回身之际,他一钉就插在杀仔心口,血溅如雨,杀仔怵不敢信,罗海牛森冷着白脸,一锤就钉了下去。
杀仔的惨叫,动地惊天。
萧秋水就算还能出手,也看得出杀仔已无活命之望了。
杀仔捂胸喘息着,说一个字,流一口血:
“你们……你……”他两边都狠狠地瞪着,终于带血的手指骂向罗海牛。
“我……我做鬼都不……放过……你……”
然后他就倒了下去。鲜血流湿了一大片,整大片的青苔和冰屑。
萧秋水冷然。
罗海牛阴毒的眼神望向萧秋水,满手沾血,一手持锤,一手执钉,向萧秋水一步一步走来,并且嘿嘿笑了起来。
萧秋水觉得那笑声好像那已死去的唐朋,他幽魂而且全是恶的一面呈现在面前一一可是他并没有毛骨悚然。
他冷冷地望着他,比他随便望着一条狗的眼神还冷冽十倍。
罗海牛桨棠笑刚了口,万分得意地道:
“你又猜我是谁?”
萧秋水忽然道:“你知道我最喜欢什么人?”
罗海牛见萧秋水居然在这种情况之下,坯间得出这样一句话,真是吓了一跳,向左丘超然打了个眼色,左丘超然表示已拿得稳实时,他才敢答话:
“我怎知道。”
萧秋水道:“我最喜欢的人,是仁、义、忠、信之士。最恨的人,是不忠;弃义、背信、无仁之徒,”萧秋水又补充了一句:
“但这些都不是你。”
罗海牛当然不会自作多情到以为萧秋水在赞他。
可是萧秋水也没有骂他,所以他笑道:
“原来你不恨我。”
萧秋水也笑道:“我当然不恨你。”他笑着又加了一句:
“因为你根本不是人。”
他微笑望着因气而惨白了脸斜着鼻子的罗海牛,又轻轻问了一句:
“杀害自己兄弟的人,能算作人吗?”
罗海牛忍无可忍。他一紧张,全身就抖,这可能是因为小叶候有年癫症之故。他很想长袖善舞,却总是舞不开来,他好久才从牙龈中进出几个字:
“左丘,杀了他!”
然而左丘超然没有立刻下手。
罗海牛气得抖得像只冷冻了一夜的秃毛狗,忿然叫:
“杀了他才搜‘天下英雄令’!”
左丘超然还是没有做。
罗海牛怒极,抖着声音叱喝:
“你不忍做,我做!”
他拿着钉锤,大步走过来。
就在这时,他忽然发觉左丘超然眼色有些不对。
左丘超然在制着俯秋水,但他的眼神是哀怜的。
萧秋水却眼神悠远。
等他发觉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左丘超然松软如一团面粉般散垮下去。
罗海牛第一个意念想走,但因离萧秋水已太近,手中又拿着武器,而且他见过萧秋水出手,以为一定制得住对方,所以大喝一声,钉锤齐凿一一就在这刹那一一
罗海牛的腰背上‘突”地凸露了一截剑尖。
明亮的剑尖。
如雪一般的剑尖。
发着水波一般的漾光。
血溢出,掉落在草地上,腥红一片,但剑的本身,却丝毫没有沾血。
只是雪化恰在这时飘落在剑尖上,剑尖上有雪。
只沾雪,不染血。
一一宝剑“长歌”。
罗海牛的咐咙里格格有声,也许他还想强笑“嘿嘿”几声吧,然而此刻已经丙也笑不出来声音来,反而笑出血来了。
萧秋水冷冷地望着他,道:“这是你出卖兄弟,所得的报应。”
他”嗖”地抽回长歌剑。剑身依然一片清亮,“我杀了你来祭我的剑。”萧秋水又说:
“它第一次就饮你这种非人的血。”
罗海牛似乎拼命想挤出一种笑容,使他死得漂亮一点,但就在他刚想展开一个笑容的刹那,他的神经已不能控制他脸部的表情:
他死得像追侮什么似的,甚是痛苦。
萧秋水在看着他的剑。雪亮的剑。
然而他想起昔日在五龙亭上的故事:那些勇奋救人,大声道出“永不分离的广东五虎”
的英雄好汉们。丹霞山上,在烈火熊熊中勇救罗海牛,守望相顾,可是现在…
血、洒遍了他父母坟上的青草。
以人血来悼祭,这算是血祭吧?他想。
一一杀不尽的仇人头,喝不尽的英雄血。
一一斩尽天下无义、不忠、背信,忘恩的人,交尽天下热血的好汉、洒血的英雄!
想到这里,萧秋水忍不往大喝一声,震得松针如雨落。
“杀。””
萧秋水变了。
他有了他自己的剑,他自己的武功。
显然他不见了唐方,失去了唐朋。
他变了。
左丘超然卧倒在地上,不敢发出一声呻吟。
他竟对这曾朝夕相对的〃大哥”,发出了第一次有生以来的强大恐惧。
他的骨节,就在他要发力折磨压制在萧秋水四处要穴上的时候。对方本无蓄力的躯体上,忽然自本来人体的最脆弱点,崩发出极其强大如排山倒海的功力,迅速且无声息地将他的劲道吞灭,击散了他全身的关节骨骸。
他全身已散,是萧秋水揪往他,是以才不倒下。萧秋水放手,他就松脱在泥地上。
“他又为什么要这样做?〃萧秋水看着地上的罗海牛尸身,这祥地问。
他问的当然是还活着的左丘超然;既然已死了的罗海牛不会作答,左丘超然只好答话了:
“他跟我一样,都认朱大天王作干爹。”
萧秋水冷笑:“他要那未多干儿子来干嘛?”
左丘超然一笑,有说不出的暖晦与苦涩。”因为他没有老婆。”
萧秋水忽然了解了左丘超然那苦涩的笑容指的什么了。
朱大天王喜欢的是年轻男子。那么罗海牛等在他麾下的身份、乃跟蛮童没有什么分别了。萧秋水于是也明白了:左丘超然为何与权力帮作战时十分卖力,偏又在生死关头不肯救他,
两帮人马比起来,反倒是权力帮光明磊落,正当正面。
攻击浣花剑派时,权力帮在攻,并与白道正面冲突,对消实力,不若朱大天王,暗中进行狙杀与抢夺“天下英雄令”的企图。
萧秋水暗中叹息。〃你们愿意这样做?”
左丘超然没有摇头,他不能摇头,因为颈骨已扭伤,但他能说话。
“罗海牛自大,认为他长袖善舞,从善如流,地位应在其他几头小老虎之上,所以不惜出卖,第一个就先要格倒你,再由朱大天王另立首领,来取代你的地位,夺得领导‘神州结义’的宗主权。所以他要暗算你。”
萧秋水湛然的眼神望定他,“但是你呢?〃他紧紧迫问。
“你又是为啥呢?”
左丘超然苦笑。“我的师父是项释儒……养父是鹰爪下雷锋……父亲是左丘道亭……我不忍他们死!”
萧秋水皱眉问道:“难道……令尊等亦在朱大天王的威胁之下?”
左丘超然因筋络之疼痛而不能言,萧秋水改换话题,急问:
“梁大哥、老铁,小邱等……是不是在你们掌握之中?!”
左丘超然想点头,但稍动之下,痛渗出了眼泪。萧秋水接近他的背心,一股热流,周游左丘超然全身,左丘超然强撑一日气,答:
“是。”
萧秋水又问:“他们在哪里?”
就在这时,闪光突现。
萧秋水跳开,飞剑居然一折,双双射入左丘超然眼中。
左丘超然惨叫,折断的手,兀拼命想抚脸。
那人飘然下来,剑光一闪,断了左丘超然一双手,左丘超然嚎叫,全身不发抖,声音如濒死的野兽低呜。
那人听了却笑了,好像左丘超然的鸣咽是说给听的笑话一般好笑。
就在这时,剑光一闪,左丘超然就没了声息。
剑芒是萧秋水手中发出来的。
但他的剑,就似全没出过鞘一般。
他的剑,刚才确是为了提早结束左丘超然的痛苦,而发出来的。
那人很年青,一双长目却很锋锐,开始敛住了笑,眯起眼看萧秋水腰间的古鞘剑。
“我叫娄小叶,”他眯起眼睛笑道,“我是一个很有名的杀手,你大概听说过吧?”
他道。
柳随风在走出浣花萧家的时候,曾记起适才在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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