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晓刺杀》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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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大泰把眼前的事看得挺自然,他双掌互合,望向洞口:“二姑说今天要庆贺一番,硬抢着到镇甸上去买酒食,这个光景也该回来了,可别半路出什么岔子才好……”那边何敢与赵小蓉手地紧握,四目脉脉相传,谁也没听到赵大泰在嘀咕些啥玩意,奇的却似念咒一般,洞口人影轻闪,赵素素已笑眯眯的出现。
赵大泰连忙站起,快步迎上:
“二站,你怎的去了这么久?都买的些什么好吃的呀?”
赵素素举起双手,嗬,一手挽着大包小包,另一手是只二十斤的粗瓷泥封酒缸,看样子,她老人家可真是要来次野宴,好好庆贺一场呢……经过昨天的一顿饱食畅饮,又舒酣的睡了一大觉,何敢很早便醒了,醒来之后,但觉精神振作,心境开朗,连体内流循的血液都感到那么鲜活,伤口还在隐隐抽痛,却已构不成官能上的负担;他坐起身来,微笑着瞧一眼悬挂在洞穴当中的布幔——布幔之内,权充赵素素与赵小蓉的寝居,他和赵大泰便睡在外头,现在,赵大泰睡得正熟,鼾声不绝,看样子仿佛仍在一场好梦之中……何敢步出石洞之外,深深呼吸着山野林间的清新空气,他在想,这是多么美好的一天,又是多么难得使身心都能暂获休想的一刻。
一条流溪自洞侧蜿转淌过,溪水澄澈冷冽,他蹲在溪边掬水洗嗽,冰凉的水花泼触他的脸颊发隙,恁般沁心涤肤的感受,就更令他情绪爽逸了。
忽然,很轻很轻的一个声音响自竹林的边缘,听起来似是人们在示意噤忌的“嘘”声,可是又像在招呼什么,十分顾虑的在招呼什么。
抹去满面的水痕,何敢目光四巡,微露疑惑之色,他怕自己听错了,就在此时,那透着十分鬼祟的“嘘”声又响了一次!
何敢急忙循声探视,竹林掩映处,可不正有一条人影?那条人影犹在冲着这边连连招手哩!
略一迟疑,何敢放轻脚步,迅速凑近,来在竹林之前,他才停下低问:“里面是谁?再不亮相出来我可要硬请啦!”
于是,一根青竹棒猝然横向何敢眼前,而何敢的“响尾鞭”也同时当胸竖立——他眼神焕寒,压着嗓门咒骂;“万花子,我操你个六舅,你是阴魂不散?老是夹缠不清,天上地下全能叫你缀着!”
一声低笑,斜刺里闪出来那个大个子不是妖丐万人杰是谁?万人杰一现身,便朝着何敢不住打恭作揖,堆起满脸谄笑:“我老花子不是早说过么,天下无处不相逢呀,老何,咱们这一遭又是喜相逢啦,瞧你气色红润,印堂开亮,眼见就是好运临头了,老何,将来还得多多仰仗罗……”哼了哼,何敢没好气的道:“遇上你,天大的好运也能泛霉;姓万的,你倒是生了千里眼、顺风耳不成?怎么在什么地方都能吃你摸到?你这回跟上来又打算玩哪一手把戏?”
万人杰喊了声冤,一脸的委屈:
“老何,老何,你看你这是什么话?我老花子挽着一根打狗律,行乞要饭是不错,可从没向你讨过一口剩莱残羹呀;我们是老朋友,对不对?老朋友来探望一下老朋友总不算罪过吧?”
何敢板着面孔道:
“你这种‘老朋友’,还是少交几个为妙,一朝弄不巧,被人吊了脖颈都不知道是怎么挨的吊!”
闷声打了个哈哈,万人杰涎着他的老盘儿哈了哈腰:“别这么把人不当人看,我说老何,我姓万的自来不曾有一丁一点对不起你的地方,就拿上次你和金铃的那档事来说吧,区区五百两银子,便把我万某人打发得四平八稳,我却几曾在人前人后吐过你半句不是,泄露过一字隐密?老何,我老花子还算不够意思么?”
何敢“嗯”了一声,神色略微缓和了几分:“这倒也是实情,至少,你比白木凡那王八蛋要高尚得多……”挺了挺胸膛,万人杰似乎一下子长高了两寸:“说得是,老何,那白不凡简直不算个东西,混世面岂有像他那样的混法的?就如狗撅屁股,引着‘八幡会’的大队虎狼四处断你的生路,为来为去却只为了人家赏口残汤、承几点唾沫星子;这种角色不但没出息,连他娘半点格调都不带,和我一比,姓白的差远去啰,我万花子虽吃的是杂八地,可是盗亦有道,老何,你说是吧?”
何敢皮笑肉不动的道:
“万花子,你也休他娘得几分颜色便想开染房,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这遭突然来到,又有什么名堂?”
万人杰忙道:
“主要是睽违已久,心里惦记得慌,一思及久别未晤,再念到你如今正身处险境,两条腿便不听使唤,愣朝你这边移过来啦……”何敢嘿嘿笑了:“倒是值隆谊厚呢,万花子,我先谢关怀之忱,而除了你对我的关怀以外,可还有次要的事体?”
居然有些忸怩起来,万人杰原本赤红的脸膛,更加透出一色褚紫:“次要的事么,哦,有是有那么一点,你若要问,我顺便提上一提亦无不可,但却预先说明,此乃纯系帮忙,绝对没有其他含意……”何敢慢条斯理的道:“我且洗耳恭听,至于你的好意,谨领在心了。”
万人杰靠近了些,先是朝各方搜视了一遍,又只手附嘴,神秘兮兮的道:“老何,说实话,我对你确实佩服得五体投地,就凭你单枪匹马,一个鸟人,竟将素以凶悍闻名的‘八幡会’搅得天翻地覆,灰头土睑,这份能耐,岂比寻常?尤其前晚上你可大大露了一手,独个儿便干掉了‘八幡会’的两个幡主外加两名硬把子,如今你的声望业已更形提高,行情越开,往后,还要多请提携关照……”吁了口气,何敢道:“你待告诉我的就是这些话?”
万人杰立时接道:
“当然不止,当然不止,这就紧跟着向你禀报——自前晚上你重创‘八幡会’之后,‘八幡会’上下算是全军震撼,举帮惊动,接着来的反应,我花子不提你也知道,他们连夜调度精英好手,倾巢而出,发誓要为死去的弟兄复仇雪耻,现在已由‘八幡会’的首席幡主‘轮回幡’金光照亲自率领着赶达‘卧龙岗’,随同金光照前来的,还有此次事件的头号关系人物官玉成,列属第五幡的‘奈何幡’幡主场巧,当然,他们也把能够带在身边的得力手下尽量带齐,再加上原就汇集这边的马无生、崔寿、勾未还等人,‘八幡会’可说已把整个组合的力量聚集这边的马无生、崔寿、勾未还等人,‘八幡会’可说已把整个组合的力量聚拢,准备孤注一掷了!”
何敢不由沉默下来,这样的形势演变,虽然早已预料之中,但一朝铸为事实,仍难免有一股沉重窒迫的感觉,感觉里有隐隐的血腥气息,有漫天的愁云惨雾,有生死一瞬的呐喊,有存亡一息的悲叹;明明是迟早要来的事,却竟来得这么快!
万人杰观言察色,小心翼翼的道:
“老何,我所告诉你的消息都有事实根据,更有的是我亲眼目睹,绝非空穴来风,如今的情势对你可说十分不利,要怎么应付,你千万三思……”何敢苦笑道:“娘的,‘八幡会’用他们全部组合的份量,来赌我一个人的输赢,这个注真叫下得不轻,看情形,他们是非要我这条老命不可了!”
万人杰低声道:
“其实你也用不着悲观,老何,打不起跑得起,你又何苦跟他们玩硬的正面上?他们兵多将广,人众势大,你就算有‘赵氏剑门’撑腰,干起来也未必能占上风,依我看,干脆避他一避,待锋头过去,再反手打他个措手不及!”
何敢摇头道:
“人是一口气,佛是一炉香,退缩逃避的事我姓何的干不来;老花子,咱们活在世上,不光是保命苟安便能满足,活要活得理直气壮,若是活得连自己都感到窝囊,也就没啥个意义了……”万人杰忙陪笑道:“话这样说是不错,但也不能明明知道是个坑却硬往下跳呀,老何,以‘八幡会’如此阵容,你是无论如何抗不过的!”
舐舐嘴唇,何敢无精打采的道:
“正面抗,当然是抗不过,换一种方式,大家仍有得玩……”万人杰兴奋的道:“躲过去,反回来——就像我方才的倡议?”
何敢摸着下巴:
“不是这种方式,咱们还是老法子,游斗狙击,分而歼杀;孙子王八蛋才会傻得同他们列阵硬拚,‘八幡会’以多吃少的战法天下有名,我们不上这个当!”
万人杰又殷勤的道:
“眼下他们全住在离着力向双宅子不远处的‘尾村’里,上百人租下村子最大的几幢三合院房舍,便以‘尾村’为中心,沿着周围扩展搜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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