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浪子_1》第42章


“好,我答应!”
韦烈忙拜了下去,再起来,吓了一跳,眼前是个风韵极佳,看不出实际年龄的半老余娘,她已除去了面具。
“师母,小徒可以问师父的出身吗?”
“现在还不能。”
“好,那小徒另有句话,师母颈上的骷髅头少了两颗,龙师兄曾经找过小徒……”
“我知道了,是他偷走的,我会追回!”说着,转向老人遗蜕,很伤情地道:“木头人,你走得好,免了争执,我恨不得要杀你,而现在……我还能恨谁,该恨的人都离世而去了,你要有灵,帮你儿子回头吧!”
木头人已成了一段枯木,当然无法开口答应。
韦烈黯然,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
“石榻上……有字!”鬼脸罗刹突然发现。
韦烈急凑过去。
字是金刚指书,每一笔划都入石三分。
写的是“情已断,梦已遥,相思泪滴梧桐。悔也晚,恨也迟,有眼无珠不值怜。心如槁木早化灰,身似委泥应作尘。愿化唳鹤,永夜凄鸣!”这分明是留给“鬼脸罗刹”的,如果韦烈单独发现,没听过故事,说什么也看不懂,师父死前预知师母会来吗?抑或是内心的愧悔自责不吐不快?
“鬼脸罗刹”早已泪流满面。
沉默下来,谁也不开口,能说什么呢?
许久……
“师母”韦烈先开口:“后事如何处理?”
“这……什么都不要动,用石封门。”
“小徒遵命!”韦烈恭谨回答:“需要在封石上刻墓志吗?”
“我看不必,也许……以后会有变动。”
“小徒准备留此七日,以尽为徒之道。”
“难得,小烈,你师父会含笑九泉。”
“这不成礼数,但小徒还有事待办,只好……”
“我陪你守三天,略表夫妻之情。”
守七日,韦烈含泪叩别师父遗蜕,用岩石妥当地封了石屋之门,又在石坪上作了一番巡礼,这才忍痛下山。
翻山越岭,渡涧穿林,看看到了出山岔口,只见一名老道从口外林里钻了出来,一阵东张西望之后,横过山道,从一条几被荒山掩没的小径走去。韦烈心里想:“这不是清虚观的观主‘清虚道人’吗?为何如此鬼祟?是内急了到林子里方便,但也不必如此东张西望呀!”
清虚观韦烈绝不陌生,就在小径通向的半里之处,是一座小但古老的道观,平时没香火,只逢到节日庆典时才有附近丘山民前来祭拜,求神问卜。观里师徒三人,靠几亩山田穷度日,可谓相当清苦。
韦烈出山口,到了“清虚道人”出林之处,也许是心理感应的关系他也觉得内急,于是折入林中,方便之后,目光突然触及一堆新土,上面还洒了枯叶,好奇之念油然而生,他步了过去,隆起的新土像一座坟,但没标志。
古怪,新土,故意洒上枯叶,想掩饰什么。
难道“清虚道人”在捣什么鬼?
在好奇之念难抑之下,他下意识地折了一段树枝拨土,拨到两尺,突然发现一双光脚板,登时震了一震。
杀人埋尸,抑是收尸掩埋?
死者是什么样的人?
“清虚道人”一向守清规,他会做这种事?
得弄个明白,他心里想,重行掩回土,返身出林,朝清虚现疾步行去,到了观门口,清虚老道正与两个徒弟谈话,他隐起身来。
“师父,您……好像变了!”大徒弟松风说。
“变了?我才离开一个多月就变了?”老道反问。
“师父!”二徒弟明月开口:“真的,师父……”
“你也认为我变了?”
“这……是……说不出来,感觉怪怪的。”
“无量佛,你两个是穷疯了,我这一趟出门,碰到不少善心施主,化的功德不少,不化缘也可以稳吃上三年。”拍了拍腰间重甸甸的布袋:“闲话少说,快去整备酒菜,为师的累了,得好好吃喝上一顿。”
“师父!”明月日注那布袋:“米没了,只剩下双只腌兔,一束菜干,其他什么都没有,是不是立刻去……”
“菜干腌兔也不错,先将就一顿,吃完再去采购些好料,这酒嘛……香积橱下那罐打开来喝。”
“师父不是交代那坛酒要等到祖师诞辰那天……”“去,去,现在有的是银子,可以卖一车来囤着慢慢享用,还争一坛子臭酒。”
“是,是。”两徒弟欢应着,只差没手舞足蹈。
师徒三人进观。
韦烈正要现身跟进,两条人影闪现身前,竟然是王道与洪流,不禁大为惊诧,他们两个怎会到王屋来?
“公子!”两人齐声叫唤。
“你俩怎么来的?”
“追人来的。”王道回答。
“追人,追谁?”
“鬼算盘!”
韦烈心头一震。
“追‘鬼算盘’?”
“是的,洪流在洛阳附近踩到他的足迹,便暗中钉梢,结果他又往西来,伴随的是一个老道,我们会合之后一起行动,追到前边镇上却追丢了,我想,道士落脚之处必是道观,向人一打听,这附近有三座道观,一座在山边,我们查了另两座没线索,这里是第三座,公子您……怎么会在这里?”
“有事路过!”韦烈虚应了一声,心里在想:“多事书生王雨曾经运用所谓‘神通’推算,人在西,东西在东。司马茜在西没错,而东西当初判断是在‘鬼算盘’手上,他是在洛阳被洪流查到,原本在东也正确,刚才清虚老道在林子里埋了个人……”心念之中若有所感,急声道:“跟我来!”
三人来到埋尸的林子。
“挖开!”韦烈手指那堆新土。
“公子,这土里……”王道惊奇地问。
“挖开来看看就知道。”
土坑很浅,王道与洪流合力,没几下便挖开了。
土开尸现。
“呀!是具尸体。”王道惊呼。
“这……不是那老道吗?”洪流也惊声说。
韦烈的两眼瞪老道,他住在山中,虽然没跟老道打过交道,但师徒三人和老道观他是熟悉的,死者真的是清虚老道,身上的道衫履袜已被脱光,刚才的……
“我们回清虚观抓人了,他是‘鬼算盘’的化身,快,我明入,你两个暗抄。”最后一个字离口,人已标出。
王道和洪流与韦烈相当有默契,不必多作交代,该采取什么行动是自然的反应,互望一眼,跟着出林。
就在三人离开之后,一名老道从浓枝密叶之中转了出来,他,正是“鬼算盘”冷无忌的化身,他为了找一个稳妥的藏身之所,钉上了清虚老道,因为两人的身材外貌有相似之处,稍一改扮,便可以假混真,在他完全明白了观中底细之后,便杀了老道由自己瓜代,想不到的是韦烈居然撞了来,使他功败垂成。
“好小子,他怎么会在此地出现?”鬼算盘自语:“要不是我心血来潮,出来瞧瞧,非鼻子对眼睛不可,看来牛鼻子是当不成了,得另外想办法!”说完,又朝那堆新土道:“牛鼻子,你我的运气都不好,认了吧!”
退入林深处,隐去。
韦烈进入清虚观。
道老松风迎上,打了个稽首。
“施主驾临敝观有何贵事?”
“在下跟清虚道长约好在此见面。”
“啊!请随贫道来!”
到了厢房,只见桌上已摆了酒菜,但却不见人影。
“咦!奇怪,师父他老人家……”松风惊异。
韦烈心头一凉,他马上判断出“鬼算盘”冷无忌已经闻风而遁,这邪门人物比鬼还要诈,只不知王道和洪流是否有所发现?心念之中道:“去找找看!”等松风离开,他立即掠了出去,“鬼算盘”要溜应该还不会去远。
出了观门,他毫不犹豫地登上观后的高处,居高临下,视线可以及远,了望了一阵,半个鬼影都没有。
王道与洪流从不同方向双双来到。
“公子,那只老狐狸溜了?”王道问。
“的确是诡,以后要找他难了,他现在是道士,以后又不知会变成什么形象。”韦烈愤然地说。
“公子,别泄气,他逃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上天入地,我‘雾里鼠’也要把他给揪出来,我不信这个邪。”王道挺挺胸,很有自信的样子。
“少吹,小耗子别让狐狸给咬了!”洪流冷冷地说。
“洪流,你是欠揍?”王道瞪眼卷袖。
两人有事没事都喜欢斗,韦烈已司空见惯o“我在附近守候,你两个到远处去搜。”
“好!”两人应了一声,分头自去。
韦烈上了山桠口,这里地势高,视野良好。
“鬼算盘”并没走远,他在半路上被截住了。
截住他的是“花间狐”龙生。
“龙老弟,幸会!”“鬼算盘”显得很高兴的样子。
“的确是幸会了!”“花间狐”也笑着回答。
“老弟怎么走上这条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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