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鼎记》第71章


王化贞见此情景,对朱方良说道:“总兵知道汉朝能出个苏武,而大明朝就不会出忠臣!”
这时,李永芳站起来,以攻为守地对朱方良说道:“朱总后请说出李某的罪恶,末将死而无怨!”
朱方良眨巴着三角眼,干舔着风吹干的嘴唇,支吾地问道:“李游击,抚顺失守,你逃向何处?”
“守在古城”
“那努尔哈赤为什么没把你杀掉了?”
王化贞听来方良话无凭证,就从中调解道:“一城失守,亦非他一人过失!至于努尔哈赤不杀我,也不是一个人的错处,朱总兵,我看还是精诚团结为重,共守边陲为好!”
朱方良摇头说道:“我与他水火难容!”
李永芳冷笑着说道:“就算我失守抚顺有罪,那失沈阳,辽阳,又是谁的罪呢?
你身为沈阳的总兵,大城失守,尚能活到今日,努尔哈赤不是不是对你刀下留情了?”
朱方良被李永芳的这番话一时气得脸色铁青,他吼叫道:“王化贞,今日你若不把李永芳投进大牢,我明日就奏请皇上,革你的职!”
老鼠怕猫,猫怕狐,一物降一物,王化贞知道朱万良是皇族子弟,只好把李永芳投进了大牢。
七天后,皮廷相满面污垢,穿着破衣烂衫,骑着一头毛驴来到广宁。
他到了巡抚衙门,连声呼叫,总管忙把他带到府上,去见王化贞。
皮廷相走大门,扑嗵跪下,连磕了两个响头,哭丧着说道:“巡抚大人,请您赶快发兵,攻过辽河为我大明臣民伸冤报仇!”
王化贞连忙把他扶起,询问道:“皮总兵,有何冤屈,慢慢说来!”
皮廷相坐在椅子上,从袖筒里拿出一张布告,交给王化贞。
王化贞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查李永芳是专为大明朝效忠的臣仆。在辽东煽动明人,杀人放火,无恶不作。近日潜逃,若有抓捕者,赏银三百两。
王化贞看罢,连忙问道:“皮总兵,前些日子,你身在何处?怎么得此公告?”
皮廷相瞪着牛眼睛,委屈地说道:“自辽阳兵败,我一直被关在大牢!三天前,李永芳的一个表弟用一百两银子买通狱卒,将我夜半放出。
出城后,我在城北的墙头上,揭下了这张布告,偷了一头毛驴,就直奔于此,想请大人为我等报仇雪恨!“王化贞听罢,抖动着布告,自言自语道:“李永芳本是忠臣,眼下不明不白地被关进大牢,岂不冤枉他?”
接着他传来牢头,命他立刻放出李永芳。
牢头为难地说道:“朱总兵回锦洲前,一再嘱咐,没有他的口令,不准放人!”
王化贞气得脸色发白,怒道:“你是听巡抚的,还是听总兵的?”
牢头哑口无言,只好将李永芳从车里放出,当天,王化贞请皮廷相做陪,设宴为李永芳压惊。
皮廷相不速而至,使王化贞倍加相信李永芳。
第二天就按照原来商定奇袭河东的计划,把广宁城内的十三万兵马,沿着了河以西的大小村堡布防扎营,每五十步搭一个窝棚,置军六人,划地分守,一字摆开,号称“一字长蛇阵”
这天,正月十五。
努尔哈赤头戴貂帽,身穿皮裘,率领各旗男女以及福晋子女一万多人,以及朱少阳,各位官员,贝勒以及夫人来到了太子河上,举行“跑冰比赛”
在一声鼓乐声中,各个夫人身穿各色皮棉旗袍,头戴狐皮裘帽,足蹬冰滑子油头粉面,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
组织跑冰的巴什泰,见众夫人一字排成横排,准备停当之后,立即打了声口哨,以此起跑冰者的注意,接着,挥起铁锤,敲起云版。
刹那间,一个个年轻漂亮的女子,如鹰似燕,飞跑在冰河之上,跑在最前面的是多罗甘珠。
在他身后的则是合布什,巴什泰的妻子是个胖子,她跑不出不到半路,就腿直发颤,刚想停下歇歇脚,突然脚下的碰到冰楂子朝前跌了一跤。
随之惊叫一声,卟嗵一声仰面朝天地摔在冰上,圆胖的身子在冰上滑了一丈多远。
观众哄然大笑,朱少阳也是乐不可支。
跑冰结束,努尔哈赤亲自赏给第一名银子二十两,第二名,赏银十两,其他各人,凡参加者,也各赏银三两。巴什泰的妻子尽管跑在最后,但意志顽强,努尔哈赤特给她加银二两,这样倒数第一共得银五两。
男子跑冰刚开始。
忽然一个探马跑来,凑到努尔哈赤耳边,禀报道:“汗王,集结在河西的明军,开始向我河东移动。”
探马刚刚退下,李永芳派来的密探又禀报:“西平堡的明军,劫掠了河东一座满洲村寨,把旗民押向广宁,现正密谋偷袭鞍山,海洲城,那里明军官兵不足万人,是东线明军的老窝,可一举歼之。尔后,直取广宁,救出满洲儿女。”
努尔哈赤,立即命传令兵敲起紧急集会的云版,不一会儿跑冰比赛的男子分八旗集结完毕。
努尔哈赤与诸大臣,贝勒—一碰头之后,命令他们火速回城,中午发兵攻取西平堡,直捣广宁府。
东北的正月,依然寒风刺骨,八旗兵士骑在马上,并不觉得寒冷。因为人出人意料一个个深信汗王谋事周密,出战必胜。所以一个个快马加鞭,心急怒放。
翌日傍晚,努尔哈赤率分的五万大军来到了西平堡,将小城堡团团围住然后命神箭手将劝降书射进城内。
过了一个时辰,守城的总兵站在城楼大声叫道:“满洲鞑子,你们有胆子就攻吧!
老子告诉你们:今晚若攻下,明天我们援军一到,你们一个也跑不了!”
努尔哈赤听了冷笑一声,命令各旗推盾车,竖梯子,火速攻城。
西平堡(今辽宁省盘山县古城子)此刻一片清冷,淡淡的圆月,时而被浮云遮住,时而又挣扎着露出云层,凄然地俯视大地。随着时明时暗的目光,人心也在浮动。守城的将官王小贞,三十一岁,是王化贞的儿子。
此人随父赴宁,初任总兵,却与其父大不相同。从外貌上看,其父是矮个子,而他却长得又高又壮,黑黝黝的脸,粗人的手脚,走起路来,如同铁塔搬家,父子相貌差之千里,从性情上看。其父骄狂轻敌,其军事战略想法了各异,老子主战,速战速决其子要防守,想稳扎稳打。为此,父子到辽东数月,见面就吵嘴。白天满洲军开始围攻西平堡,王小贞就深感其你的“一字长蛇阵”战术荒唐,太失策,此阵犹如散开的羊群,可能被饿虎—一吞掉,到时候连相聚在一起壮胆的机会都没有。
城外火把黄火片片,满洲军围着城堡屯驻着九万大军。入夜以来,满洲军遵照汗王的军令,每个时辰抽两牛录兵马,轮流攻城,其余各旗兵士扎营歇息。
夜晚,西平堡守将王小贞站在城头,指挥着全城三千兵立,在城墙上,一会儿跑到南门,一会儿又跑到东门和西门,点燃着火把,飞箭投石,跑得满头大汗,腰酸腿疼,他有时得实在走不动了,就手扶着城墙垛口,望着广宁城的方向,埋怨起王化贞道:“什么三品,四品,打起仗来,掉头转向,真是皇上瞎了眼,乱差乱派,堂堂巡抚,屁事不顶!”
夜猫子在寒夜惨叫,王小贞身披铁甲,禁不住打着寒颤。
“禀报总兵!”
王小贞正坐在城墙内侧歇息,突然一个哨探跑来,小声报告道:“据小人探知,城外满洲军共计九万。”
“是多少?”
哨探附到他耳边,说道:“总兵,西平堡是守不住的您为了三千兵立着想,快想点办法吧广”不,我堂堂巡抚之子,绝不当逃兵!““总兵”哨探哽咽着哀求道:“此时不走,城内的翎箭用不到明日中午就用玩了,那时若援兵不到,岂不是束手待毙?”
“当兵就是等死,沙场就是兵士最好的坟墓,你若怕死,就滚吧!”
东方天际露出了鱼肚白,努尔哈赤坐在城东一座小山丘,又指挥九万兵马向西堡发新的攻势。一个个酒足饭饱的兵士,得令后如同下山的猛虎,展翅的雄鹰,推着盾车,飞跑着,遮住城上守卫的明军嗖嗖射来的翎箭,喊叫着,直逼到城墙脚下。随后登城的兵士竖起梯子,如同攀藤的猿猴,噌噌噌,顺梯而上。
这时,督战的朱少阳立即命令伏在战壕里的弓箭手,朝城头猛发弓箭,一时飞箭如雨,直逼得城头上的明军抬不起头来。
登城的两白旗兵士,趁机攀上城煤,拔出腰刀,与明军展开了城头白刃战。
刀光剑影,映着初升的朝阳,耀人眼目。喊杀声,惨叫声,惊起城楼内的家雀,扑楞楞地抖动翅膀,一群群飞出城外。
城内的明军一夜未能歇息,清晨没吃饭,一个个又饿又累,头晕眼花,哪敌得住如狮似虎的满洲骁勇!阳光下,寒风中,只见明军一个个如同下车秫秸,一个接一个被枪挑刀劈,滚下城墙。
不到一个时辰,城墙根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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