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水绝》第6章


慕容涓涓皱了皱眉头:“我背你走了多远就跟了多远。开始我还挺警惕,后来却见她没什么动静,只是默不作声站在一边,她的身法这么快,我怎么甩都甩不掉。你可知道她到底是谁?干嘛这样跟着?” 
牧野歌沉吟半晌,方苦笑道:“如果我猜得没错,她应当只听铃音指挥,暗中御铃的人被我打伤遁走,她心如白纸,没有铃音控制,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只好跟着我们。” 
那白衣女孩隔着一丈之远怔怔看来,神情茫然而疑惑,眼神却如此清亮动人。 
牧野歌看着那微扬的轻纱白袖,和那笼在袖中的左手,突然“嘿嘿”笑了一声。他想起刚才的激战,又是“嘿嘿”一笑。 
他笑着问道:“你知不知道刚才到底有多险?” 
慕容涓涓怒道:“你都差点死了,还笑得出来?” 
牧野歌又笑问道:“射出白绫和银针的时候,你是不是愣了一下?” 
慕容涓涓哼了一声:“我的武功如何,不需要你来指指点点。” 
牧野歌笑道:“其实是我自己算计错误。她的剑术实在太快,我怎么算得准时间。但却是你慢的那一下,恰好在她的剑光稍纵即逝的最弱一刻,然后才有那么一点空隙。她身法快如闪电疾风,这一刀怕是连她的衣角也沾不到,却没想到正好挑开了她蒙眼的白绢。” 
他迎向那清澈如水的眼神,叹道:“就算如此,若非我今天之前恰好又见到她,只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慕容涓涓奇道:“你之前见过她?” 
牧野歌默然点点头,他想起早上在沧澜江的一幕,便加了一句:“只怕夕照宫和栖霞岛两支人马,是赶不到听雨楼了。” 
慕容涓涓心头一震:“她是听雨楼的人?” 
牧野歌笑道:“看来,她还算不上人,不过是身负绝世剑术的一样武器而已。” 
慕容涓涓哼声:“既然是听雨楼的人,若不是急着照顾你,我早该一剑过去……哼!” '手 机 电 子 书 w w w 。 5 1 7 z 。 c o m'
牧野歌摇了摇头:“她现在虽不杀人,但若有人拔剑刺去,她却会反击,她不懂如何点穴制人,只知道怎样杀人最快,你见过她的剑术,觉得自己躲得了么?” 
慕容涓涓虽然骄傲,却不可否认自己对那白衣女孩充满了惧意,牧野歌的刀法已经快得匪夷所思,但还能从那刀光的虚影中看出模糊的招数来。而那翩然飞舞的白衣已经与那清凉夜色融为一体,竟然要从牧野歌的伤口中才推测到那虚空中竟然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若是那一剑向自己刺来,怎么可能躲得了。 
她又怒又怕,加快脚步,耳畔呼呼风声越来越急,那夜色白衣淡去又显现,跟在五丈之外,既不更快,也不更慢,既不更远,也不更近。 
牧野歌的笑的有些苦涩:“我之前还和她交手两次,每一次都是险之又险,均是绝无生还之境死里逃生,连对方是谁都没看到,没想到是这样一个小女孩。” 
慕容涓涓奇道:“你连她面都没见过,就知道是同一个人?” 
牧野歌叹道:“错不了,我知道那人身上有一种奇异的香味,现在才反应过来,应该是小女孩头发上的那种奶香味吧。” 
慕容涓涓打了个冷战,她想起了“乳臭未干”这个词,不知道是好笑还是害怕。她勉力镇静了一下,冷笑道:“你也可算是福大命大,和她交手过三次都能逃出来。”她暗地里却对牧野歌的刀法武功惊叹不已,但话虽偏要说得尖酸刻薄,挖苦一般。 
那白衣女孩静静袖手站在连绵起伏的墨色草海中,她的身子如此的瘦弱,白衣流云般在夜风中浮动,如同莽莽草海中一茎柔弱的白花。 
牧野歌喃喃道:“破虚之剑,太上忘情,无想无念。是了,若非这样一个心如白纸的小女孩,又有谁能够练成这种剑术?” 
慕容涓涓奇道:“那是什么?” 
牧野歌叹道:“传说有一种神秘的剑法,极致的一刻刺出,时间静止,万物凝息。我也只是听说过罢了,相传习练这样的剑法,要放弃一切的杂念和牵挂,当心中孔明了无渣滓的时候,便可看见时间和空间的裂隙。无想无念的瞬间,时间停止的一刻,世界上就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快得过她手中的剑。” 
牧野歌还微笑着,眼神却变得深沉起来:“我早该想到的,世界上谁能做到真正的无想无念?她的心地永远保持在婴孩一样的状态,原来就是为了被教成这样的剑术。” 
岳麓剑院修罗场一般的情形一闪而过,牧野歌点了点头:“原来如此……人之初性其实非善非恶,也只有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才会如此残忍而冷静。” 
他默然转头,迎着那小女孩依旧清澈明亮的眼神:“真正的无想无念神剑之下,只怕我这点道行,半招都挡不了,看来这还是一个权宜的法子,能想到这样的方法训练刺客,江心月果然够狠。” 
慕容涓涓听得“江心月”三个字,浑身一颤,牧野歌笑了笑道:“你现在终于知道听雨楼是什么样的地方了吧?你们鹤影剑派如此贸然前去,还能全身而退么?” 
慕容涓涓撇了撇嘴,想说什么,但究竟没有说出来,她恨恨道:“你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说个没完,真是不知好歹。”反手点去,正中牧野歌腰间睡穴。她好像忘了正是自己喋喋不休一连追问,牧野歌才不得不“说个没完”。 
那一指上劲力使得全然不得要领,若是平时,牧野歌怎会被这样的手法制住?此刻他重伤无力,不得不昏昏沉沉晕过去,朦胧间只听得慕容涓涓幡然醒悟的自言自语:“可恨,我居然忘了问这小子是哪里来的。” 
回到鹤影楼在城外的宿地,慕容涓涓把昏睡不醒的牧野歌放到毡毯上,抬起头来,正撞上净空师姐质疑的眼神。她撇撇嘴道:“我看见他被人打晕了扔在野外,想起我们鹤影楼救人性命乃是根本,就顺手带回来了。” 
净空指了指帐外那默默袖手站立的白衣女孩:“那她呢?” 
慕容涓涓脸色苍白,还是很及时地顺口编道:“那是他妹妹。” 
净空低声吩咐了几句,捉着慕容涓涓的手不由分说把她拉出帐外。那白衣女孩到没有跟上来,只是隔着毡帘静静的看着仍然昏迷不醒的牧野歌。 
净空回过头来,只是瞟了慕容涓涓一眼。 
她便受不了了,从小到大,她对这个师姐都藏不住任何秘密,一晚上的激动,害怕,气恼全涌上来,她已经累得筋疲力尽,哭哭啼啼的把什么都讲了。 
“真有这样的事?”净空疑道,她斜眼睨着那清秀的白衣身影,“那可是一个小女孩啊?” 
慕容涓涓抽噎道:“我亲眼看到的,那个傻小子刀法快的看都看不清楚,连他都受了这么重的伤……师姐,咱们真的要去?” 
净空笑了笑:“本来师父也不想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但是拗不过掌门,何况还有明远,明清两位师叔的血仇。” 
她叹了口气道:“鹤影剑派也算是七大剑派之一,端的是名门正派,师父又心高气傲,名门正派这个称号,背着也够累的。” 
她想了想,又说:“现在师父已经琢磨出那十六个字的线索了,再加上那幅图,应该找得到听雨楼在什么地方,明天你和净水,净泉几位师妹留守吧,如果我们过了午时还没有回来,你们自己回秋叶山,把这里发生的事情秉明掌门。” 
慕容涓涓擦擦眼泪,咬牙道:“师姐,我不怕了,我也去。” 
净空笑着推了她一把道:“你这点本事,去了也没什么用。到时候反而还添麻烦。” 
慕容涓涓平时最是骄傲,她的医术虽然学的不怎么样,但武功剑术在鹤影剑派这一代弟子中也算翘楚,只是年龄太小,修行有限。若平日里有人如此说她,必叫嚷反驳,可此时她心里茫然了无着落,指尖揪着净空的袖子,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净空又微微一笑,她对这个懵懵懂懂的小师妹极为爱护,分离在即,也不想见她如此伤心,便换个了话道:“那少年说你和她妻子很像?” 
慕容涓涓怔怔点头。 
净空又笑道:“你是不是有点喜欢他?” 
慕容涓涓吓了一跳,连忙摇头,两团红晕却渐渐浮上来。 
净空柔声道:“要是喜欢也好,他本事很好。日后武林若是腥风血雨,他定能保护你。” 
慕容涓涓想起牧野歌昏过去的时候一番胡话,低了头自顾自叹气道:“可他说话,三句不离他的死去的妻子。” 
净空瞧见慕容涓涓凄凄落寞的样子,掩嘴笑了:“是啊,谁也替代不了他妻子,他就是续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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