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沥血伏龙(台版)》第11章


匆患洹?br />
远处有狗吠,声调悠长呜咽,似如狼嗥。
山风吹拂,近边的林木藤藤而动,彷佛无数个幽灵于夜暗中飘浮窥视,气氛悚然。屋里,一灯如豆,晕黄跳颤的光焰映照着围桌而坐的几张人脸,人脸上使也染上一抹阴沉了。
戴玄云取过桌上的粗瓷碗来,大口喝下半碗凉茶,上身往椅背上一靠,他坐的这张陈旧竹椅宛似不胜负荷般“吱呀”呻吟一声,令人担心随时会有支离破碎的可能;手指沿着碗口轻敲,他斜睨着坐在一边的甘为善:“那胡老鬼,果真已请到这么些好手?”
甘为善颔首道:“错不了,‘大凉山’来的‘双手锤’赵起凡、长安城的‘尚义门’掌门人‘白凤刀’公孙敬德,热河的头号大豪‘生死扁担’修长生、‘峨嵋’出身的‘罩魂灯’费杰、还有关外‘大风旗’旗主‘独臂肩山’杨宗、‘鹰侠’齐岗、‘黄虎’桂波,加上胡老头子自己的师弟‘银甲赤发’袭英等等……除了这些人,是否还另有帮手,尚未敢逆料,蔡老爷子派了好几拨人出去打听,才算探得若干眉目,他一再交待,要我们千万小心对付,如果实在认为抗不住,最好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着,且避过这阵风头再做打算……”戴玄云目光缓缓移动,停在对面那个红脸胖子身上:“曹大宝,你怎么说?”
胖子喉头里“咕噜”一声,裂开两片肥厚的嘴唇干笑道:“我?我还能说什么?反正我是看你的意思,你要干,我就跟着干,你待闪,我就跟着闪,秃子跟着月亮走,要怎么办,你搁下言语我照做!”
目光又转至胖子身侧,那位突额凹眼,面皮干黄的仁兄,戴玄云道:“你呢?方不去,你有什么意见?”
这方不去十分平静的道:“我的想法和大宝一样,老戴,全看你了。”
戴玄云又瞧向在坐诸人中块头最大的那个魁梧汉子——这汉子不但长得高,生得壮,尤其面目狰狞,五官粗糙,坐在部里,活脱一头进化未全的黑猩猩;戴玄云一望着他,他已荷荷怪笑起来,环抱着两只黑毛茸茸、宛如象椿般的臂膀,腔调浊重得似是老牛喘气:“甭问我,老戴,我他娘没有别的,只得这一条性命,你要怎么摆弄,我全交给你就是了。”
戴玄云皱着眉,道:“我就知道你只有这几句话,鲁魁,你就想不出个新鲜点子来?”
鲁魁打了个哈哈:“点子长在肉上了,我说老戴,我要有个好脑筋,今晚上还会窝在这里和你们扯淡?早他娘别处发财去啦;实话好说不好听,你可包涵着……”最后,戴玄云看了看靠在他右手边的那一位——这人身材瘦小枯干,却是满面精悍之气,他先清了清嗓门,从容不迫的开口道:“老戴,承你高看,既然要问我马小七的意思、我就不惴浅陋,有话直说了;眼前的风浪,可叫又大又猛,凶险得紧,咱们共总就这几个毛人,若待与胡老头子硬抗,只怕是大不乐观,胜算太小,我的想法,不如暂时躲一躲!”
戴玄云哼了一声:“这一躲,朝后就全别混了,闯江湖闯甭了种,尊严等于被人踩在地下,将来还有什么脸面出来现世?再说,躲得了一时,躲不了长久,我姓戴的一不理亏、二不情怯,摆到那里都说得过去,凭什么要躲?”
马小七笑笑,道:“我晓得你不会躲,老戴,我只是就势论事,分析利害罢了,这仅算我个人的意思,话讲明了,该怎么裁夺,还是由你决定,虽然情况不妙,你要豁上干,孙子王八蛋才会缩脑袋扮熊!”
那边,甘为善却嗫嚅的接口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老戴,这,呃,这不是楞着去送死么?”
戴玄云瞪了自己的伙计一眼:“放你娘的狗臭昆,我们是人,活蹦乱跳的人,又不是几块死木头,就那么摆着让对方随意劈砍?凡是人,就该有头脑,生计谋,斗力斗智搅合着上,诸葛亮犹能借东风,火烧赤壁,烧得曹操那狗鸟人仰船翻,八十万大军尽沦波臣,我们不此诸葛亮,比他灰孙子总行吧?烧不掉老曹的八十万大军,挖个坑叫姓胡的那干人来跳却未必办不到!”
甘为善期期艾艾的道:“老戴,我,我不是含糊,我是担心众寡悬殊之下未成其事,先栽筋头……有句俗词儿不是说过么?好汉不吃眼前亏……”用力一点额门,戴玄云恶狠狠的道:“所以我们要多动脑筋,筹思克敌致胜之计,你懂不懂但凡论战对阵,都得讲究运用之妙,存乎一心?”
甘为善讪讪的道:“还是你来运用吧,老戴,我这颗脑瓜里,纹路不够……”戴玄云喝净了碗里残茶,把茶碗往桌上重重一放,抹去唇角余渍:“你不该号称‘鬼爪’,甘为善,你该叫‘傻鸟’才对,就像人坐在磨盘上,楞是想不转——好,我便当仁不让,从现在开始,就由我来运转筹惟幄,发号施舍,你们一个一个听命行事就行,且看是谁的门道高!”
甘为善提心吊胆的道:“蔡老爷子说,按日子计算,胡非烈那一伙人,约莫已经入关了,他们在关内一定会有人接应,弄不巧,在他们到达地头之前,有那邀功图名的角儿抢着先动手亦未敢言;老戴,你要我向蔡老爷子对方准备行事的时间,这时间已迫在眉睫啦!”
马小七插嘴道:“有这么快?蔡老爷子也不过是今早才收到那张帖子,姓胡的一伙人就已进了关?”
甘为善苦笑道:“蔡老爷子说啦,说他平素里人缘还不错,交结的朋友又多,提起来在地方上似乎还算有头有脸,其实他只是顶个空名,靠着一手老招牌充场面罢了,既无实力,亦缺雄心,加上年岁老大,舞刀抡棒亦不似当日了,姓胡的找上他,是因为有人从中推荐引介,讲是一方重镇,不过沾沾边,面上有光而已,骨子里仅算聊充一格,替姓胡的张扬张扬声势,他根本不是人家的硬里子,人家也未将他当成硬里子,发的‘侠义帖’辗转到了他手中,恐怕正主儿早就大军先行,阵仗布妥了………”马小七道:“蔡老爷子的意思,是说他只算个充数的?胡老头并不指望他真能帮上什么忙?
甘为善道:“就是这话,所以人家不可能等待他的反应再做行动,有他无他,人家是按照既定的计划进展,是而蔡老爷子判断,胡非烈那批人可能就快逼近来了!”
抽抽鼻子,马小七叹了口气:“好歹也混到这一把年纪了,蔡老爷子说起来也真够窝囊!”
戴玄云淡淡的道:“这不能叫窝囊,马小七,与窝囊正好相反,这是豁达,蔡老爷子看得开,悟得透,才有这样明白深入的看法;世间人多被不实的奉承迷了心,被过份的抬举乱了性,有几个能像蔡老爷子如此自知知人的?”
顿了顿,他又接着道:“其实,就算蔡老爷子有力量,他也不会帮着姓胡的对付我们,除了交情之外,他总是个辩是非,讲道理的人,我与唐力群间的恩怨,屈直早存在蔡老爷子心中了。”
马小七周到的道:“有关蔡老爷子暗里向着咱们的事,可万万不能泄漏出去,否则,他就难做人啦。”
戴玄云道:“当然,我们又不是白痴,岂会干这种恩将仇报的勾当?”
这时,鲁魁楞楞的问了一句:“我们现在该做什么?”
戴玄云缓缓的道:“休息,尽量的休息;天一亮,我们便往‘十里混沼’那边拉,在行动之前,尚须办几件小事,然后,就在‘十里混沼’等待了。”
鲁魁满头雾水的道:“往‘十里混沼’那边拉?老戴,那个鬼地方是一片沼泽,处处泥潭,不但有瘴气毒氲,而且蚊蚋丛生,简直不是人待的所在,到那里去干啥?”
戴玄云笑笑:“等胡非烈的人马到来,鲁魁,挑个人间地狱,叫他们活也难受,死也痛苦,不是要搏命么?搏命的过程便免不了艰辛。”
裂裂嘴,鲁魁干涩的道:“可是,我们不就跟着遭罪了?作贱敌人不要紧,自己兄弟陪进去垫底岂不冤枉?老戴,能不能换个方便点的地方?那‘十里混沼’在冬天还算勉强,一入了春积雪融化,‘三月河’的河水再一泛滥,加上几场大雨,那等泥泞混沼法委实寸步难行,而沼泽远近一片迷蒙灰暗,浓雾腾腾,连日头也晒不进去,简直就是,呃,你说的人间地狱,窝久了,不用挨别人的刀,楞是闷也就闷疯个舅子啦!”
戴玄云胸有成竹的道:“鲁魁,你要知道,我们固然是苦,对方却更要苦,玩命的事,还容得去挑拣好风水处献耍?这挡子事,我自己计较,错不了!”
鲁魁呐呐的道:“可是,可是——”
马小七忽然吃吃笑了:“鲁大个,你同‘猴叫天’可以比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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