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麻糊小演员没有自由》第18章


Jessica:“也许是生活压力。”
对于Jessica而言,他赚来的钱用于养活他的家人,Jessica有病重的母亲和还在念书的妹妹,酒吧打工的收入对他很重要。为什么人们不得不靠讨好他人活着,就是因为必须活着,活着支撑家庭。而壬先生为了让Jessica去公司当艺人,签合同承担了他母亲的治疗费用和妹妹的学费。这是卖身契。如果Jessica的母亲知道孩子会变成这个样子,想必会阻止儿子卖出身体,可她躺在医院无法阻止。
人是欲望生物,爱也是一种欲望,时而锋利得像刀子。
戚缘很想说,像是董先生和壬先生这样出生高贵没有生活压力的上等人,无法理解他们的苦衷。可他不能说。靠男人当饭票,是他母亲用一生换来的生活经验,他只是沿着母亲的教导,学会让自己活得更好。
戚缘,是母亲和一个不知名的穷小子生的,那穷小子在得知他母亲怀孕的当天,要求女友流产。但是她坚持留下孩子,因为爱。结果她生产的那天,穷小子留下不足住院费三分之一的现金,拖着行李跑了。爱情真不可靠,可人无法逃离。所以母亲说,与其爱上一个没权势的穷小子,不如做富豪的情人,哪怕产生“狗的幻觉”,也比被自己深爱之人抛弃在冰冷的病床上好得多。
壬幸突然切歌,跳到下面一支抒情情歌,然后继续躺在沙发上:“戚缘这个人,贱就贱在,他在有了金钱和名气、有了做自己的资格之后,却选择做个小人,他压根没把自己当作真正的艺术家,所有的歌曲都是为了讨好别人,不遗余力地讨好别人,特别是讨好董先生。为什么一个得到了资本的天才还要这么小气,我不明白。”
因为恐惧,戚缘心想。壬先生和董先生,包括他的死对头尹至,这些人身上有种天然的自信,往大了说是贵族的傲慢,实际上是因为知道自己能量所在而可以不顾未来的无畏。他们没从神坛上跌下来,不知道蜷缩在垃圾桶里的滋味。这就是戚缘攀附董先生而憎恨尹至的原因,他们高高在上,傲慢至极。而戚缘这种从底层世界靠才色攀附爬到上流世界的人,永远无法摆脱贫瘠而自卑的自我。作为小三的私生子而苟活的戚缘,永远无法摆脱他的身份,他恐惧某日像母亲一样被抛弃,一无所有。
活在温暖卧房品着红酒和烤肉的家伙怎么知道一无所有的滋味,那些人的“虚无”是一种傲慢的悲情。可戚缘不一样,他在那些媚俗作品中释放的感情,属于他那被抛弃的小三母亲。
“贱,”Jessica说,“因为他贱。”他们是洪水里随波逐流的无家可归者,卑贱是本能,也是他们抓住救命小船的唯一武器。
“可我为什么会喜欢他的歌,因为音律吗?因为歌词吗?因为节奏吗?”壬幸摇头,“也许是因为我没有,我渴望。”
“渴望?”Jessica偏过头。
“我不会唱歌,但我能从他的歌声里感受到一种悲伤的情感,我无法解释那是什么,音乐真神奇。就和人类一样,音乐也是一种迷人的载体,难道我在咀嚼他的灵魂碎片吗?”
“我不知道。”
“我羡慕他能把自己的灵魂碎片装进作品,即使死了,作品还在,还让人着魔。人永远不能做神祗的载体,偶像只能是一件作品,足以衬托神性的作品,无论以哪种形式。”
“您想要怎样的作品?”
“人的作品。”壬幸说完,起身关了碟机,“今天你的话似乎有点多,Jessica,老规矩,把这段记忆清除吧,从我放cd的时候开始清理。”
“遵命。”
Jessica的记忆被壬幸反复清理过,这说明,类似的对话不止出现过一次。也许Jessica每次会做出不同的回复,毕竟他的记忆在变,人格不可能达到绝对的守恒。
戚缘有种不安的预感,一方面他怀疑自己身份暴露,另一方面,他觉得壬幸说话的风格与他的死对头尹至,诡异地相似。
第18章 
回到公司。
大家对梁兴的新造型赞不绝口,就是化妆师十分憋屈。梁兴自称要走戚缘的风格,现在却弄了个摇滚造型,异色眼。虽然看上去挺可爱的。梁兴安慰化妆师,这是自己私下玩玩,上台还是走乖乖男孩的style。
只是,现在义眼片毁了,梁兴只能靠戚缘的新化身女仆Jessica与盟友对接交流。然而Jessica大部分时间都在壬幸的家里干活。梁兴想不开,自己怎么就把眼睛给扔了。意气用事害人不浅!
现在梁兴手上最重要的档期还是歌唱比赛,这是当前他拥有的资源中最亲民的一档。可他身为演员,不得不靠唱歌出道,是个挺尴尬的事儿。嗐,只好曲线救国。
不过工作室的成员干劲十足,为了梁兴能借助这次节目鲤鱼跃龙门,大家都打气十二分精神干活。一上班,梁兴就亲自给同事道谢鞠躬,感谢他们辛勤付出。结果经纪人先生端着温开水踢了他一下:“这革命都还没成功呢!你怎么就鞠躬了?”
梁兴痴痴傻笑着挠头:“我也希望大家有干劲些。”
柯小姐隔着工位竖起大拇指:“你今天造型很特别啊,特别邪魅妖艳受!”
梁兴是拒绝的:“受是万万不能的。”
今天下午声乐老师请假,梁兴有了空当溜达。可他选择回壬幸的家。
阴天的白色别墅也被染上灰调子,几只麻雀在枝头蹦跳。
梁兴穿过花园,对正在修剪花园的女仆问好。
Jessica对他做了个鬼脸,用唇语抱怨:做清洁简直是反人类的事情!
梁兴摊手表示无奈,谁叫戚缘搞的女仆的身体,现在不得不承包家务。
他进屋,到三楼去。
华而不实的书房门开着,双人式布艺沙发的背后是飘窗,户外停阴不解,暗绿色的花枝树叶随风幽动。
壬幸先生正对着大门坐在米色沙发上,捧着一本厚书。梁兴认出那是尹至的《剧集》。他凑过去看,随即瞟到书上一行倒立的字。
梁兴认得出来。
——“我从床上醒来,发现自己失去了……”
可他没看见下面的词语。
显然,壬幸不喜欢被偷窥。他立马把书合上,“你怎么回来了?”
“声乐老师生病,没办法。”梁兴笑着说,“要不今天排戏,有剧本吗?”
《剧集》就在壬幸手上,可壬幸像是回忆起什么,眼神上飘,最后落地。他说:“我给你现场编吧。”
梁兴坐在沙发另一边,问道:“又是那种,你随便说说,我随便听听的故事?”
壬幸把他推下沙发:“要你演的故事。”
梁兴傻笑:“洗耳恭听。”
“你是一个戏剧学院的学生,因为卖出官能剧本而有了点名气,但你不想写剧本,你想当演员。在朋友的介绍下,你被骗,受诱惑,参与了色。情制品的拍摄。这件事被你的家人知道,你被父亲揍了一顿,赶出家门。”壬幸说完,又问梁兴,“你知道你要扮演怎么一个主角吗?”
梁兴犹豫不决:“一个叛逆的……单纯的主角?”
“你自己想。”壬幸意气自如,继续叙述,“你,这个二十来岁没有太多财物的年轻人,就带着一个旅行箱和一张肿了一半的脸,跑去外面。那天在下雨,你拿了一把用了很久的透明雨伞,一个人站在公交站前面,等车。你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也不知道该去哪里。从家的束缚里解脱,你得到了自由,却一无所有。”
“世界之大,哪有我的容身之所。”梁兴闭上眼。
“你明白那种感觉吗?被赶出家门的感觉。”壬幸问。
“孤独?”梁兴不确定,面露难色,“我不懂,我没有被赶出家过,我……我没有家过。”
壬幸眼尾轻挑,转瞬间变回清冷淡薄的模样:“好,我继续说——你,这个孤独的年轻人,想要追求欲望。你觉得自己应该是个有野心的人,希望放手一搏在圈子里闯荡,成为艺人,而不是一个写剧本的。于是你联系了一个颇有权势的同学,先去他家暂住。你在那个富家子弟的别墅里洗澡,望着你同学顺从家人意愿而继承的资本。你不甘心。你有野心,欲望十分强烈,你想要自己拼搏得到这样的东西……”
“所以呢?我要演在富家同学的卧室里洗澡的戏吗?还是一边洗澡一边摸着下面的东西自娱自乐?”梁兴假装前面是浴池,自己假作样子地跳了进去。
“不是,”壬幸说,“你要做一个演员。”他一勾腿,把梁兴拽到自己这边。
壬幸卷着腿半躺在沙发上,他让梁兴坐上来。两人在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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