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年记事》第23章


周国庆没有笑,他脸上神情沉沉,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小辉,你以后,恐怕要习惯一下没有唐堂在身边的生活。他可能……不会再回头了。”
此言一出,周立辉不笑了。看了他一会方咧了咧嘴,说:“你见过他?他跟你说的?他叫你转告我,别再缠着他?”
周国庆静默一会儿,叹一口气,“你到底有没有设身处地的,站在他的立场为他想过?”
这话周立辉挺不爱听,霍一下站起来,有点激动。
“怎么才是为他想?他说分手我就分手这就算是为他想了?我舍不得想把他争取回来又有什么不对?”他有些气愤,居高临下地看着周国庆,忽地笑一声。“大哥你好奇怪,你的意思是叫我认命?叫我放手?你自己婚姻失败就巴不得——”
周国庆也霍一下站了起来,脸色已经铁青。“胡说八道什么!”
第 24 章
周立辉话一出口也知道自己口不择言了,只恨说出的话收不回来。
这世上的确是有些人即使是亲亲的兄弟姐妹也会相妒相恨,但那样见不得别人好,绝不会是周国庆与他。
大哥待他怎么样他自己也清楚,惟其清楚此时才更羞愧。他又愧又悔,只恨不得一口把这肇事的舌头咬下来,过了好一会才哽声道:“对不起大哥。”短短五个字说完,眼眶已然有些泛红。
周国庆铁青的脸色渐渐有些好转,正想再开解他几句,却听周立辉哽咽着道:“可你叫我放开他,我就是舍不得。”
他自己也觉得十分丢脸,不好再在这里待下去,说完这一句便夺门而逃。
“咦,小周先生要去哪里?”
在门口撞上买菜回来的陈姐。周立辉无心再打招呼,只胡乱摆了摆手就抢出门去。陈姐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满心疑惑地进来:“周先生……”不想周国庆也只是神色黯然地摇了摇头,示意她莫要多问,陈姐便知趣地噤了声,放轻脚步躲进厨房去了。
偌大的客厅忽然静得有些难以忍受。周国庆跌坐在沙发上,疲倦地撑住头。
回想刚才周立辉那句无心之语,他试着扪心自问:自己真的对这个小弟就没有一点点的忌妒吗?
或许一个人独处时往往才是对自己最诚实的时候,他听到自己内心在回答:其实,还是有一点的。
——外人看他们两兄弟,谁不承认他比周立辉要有出息。就连唐堂和周立辉本人,看他时也毫不掩饰眼里的那种崇拜和仰慕神情。可是他们都不会知道,有时候,他也会对这个弟弟有种说不出口的羡慕和微妙的妒意。
被母亲那边抱着极大期许的人生并不好过。别人对你寄与厚望,自己压力也大。十几岁时他远渡重洋一个人在异国他乡打拼,最难忍的不是适应陌生的环境,而是那种自心底发散出来的孤独和寂寞。
他有今天都是靠自己一个脚印一个脚印走出来的,期间不知道咬紧了多少次牙关才坚持下来。而自己这个弟弟,真的是好命——虽然同是出身单亲家庭,但幼时有爷爷奶奶疼着宠着,还有青梅竹马的小情人。明明走的不是条大路,但居然也没经过什么坎坷和波折。唐堂那么好,那么理解他包容他,遇到什么麻烦也跟他共同面对,除了不能生孩子简直就没有什么缺点了。前妻跟他闹离婚时他忍不住要把她和唐堂作比较,郁闷地怨怼:你怎么就不能象唐堂待小辉那样,也理解我、包容我呢?
且说周立辉。
从周国庆那里出来后他惟一想的就是去找糖糖,迫不及待地需要他,想要看到他。
他驾着车往农院赶,车速颇快。风从车窗里扑进来,却扑不熄他心头那一把炽热燃烧的火焰。
糖糖,你真的要跟我断掉?
我错了,我也知道错了,但错得这么不能原谅,三十年的感情,也不能让你再驻足、再回头?
风驰电擎地赶到宿舍,可是,唐堂不在家。
看着门上那把铁将军,周立辉如被当头泼了一盆冰水:糖糖,你这是有意要避开我的么?
“咦?”刚好隔壁邻居出来,看到他,有些意外地和他打个招呼。“找唐老师啊?”
周立辉情绪再低落也只好勉强笑笑,点一点头。
自打上次天南地北地聊过天后邻居就感觉和他颇有共同语言,此刻便热情地告诉他:“唐老师搭熟人的车回老家去啦,早上走的。”
周立辉愣了愣,下意识重复:“熟人的车……?”殷晓的形象骤然跳上心来。
第25章
没错。唐堂搭的的确是殷晓的车。但并不是事先就约好,纯粹只是一个巧合。
早上他正准备走的时候殷晓刚好过来邀他出去玩,听说他要回老家,便自告奋勇地要求送他。提出来的时候唐堂犹豫了一下下,不太想欠他这个人情——现今这世道,什么债都好还,惟独人情债不好还。
他想婉拒,但殷晓不待他说出口便雀跃着说了一句话。他说:“我早就想去你们那边了。我有个财院的同学啊,在那边当了分行的行长。这小子高升了都不请客的,这次一定要过去宰他一顿。”
唐堂噎一下,一下子就没有了拒绝的立场。于是,同行了。
一路上气氛倒也融洽。
殷晓总能找到唐堂熟悉又喜欢的话题,天南地北,新闻、体育、娱乐、自然……聊着聊着渐渐唐堂也完全地放松下来,两个多小时的车程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过。
车子进城时已接近中午。眼看分手在即,唐堂客气了一下,请殷晓去家中吃午饭。殷晓心中自然千肯万愿,但表面上还是意思意思地谦让着,说不去啦,这就宰他那同学去。说着就摸出手机来准备打电话。
唐堂看到手机忽然想起来:殷晓这行程是临时决定的吧?他有点纳罕,问他:“你事先没通知他要过来,那万一别人有事呢?”
殷晓不以为然:“他能有什么事。”
结果一个电话打过去,果然悲剧了。
对方前几天就上了重庆,封闭学习中。
殷晓好似傻了眼,半晌才握着手机,尴尬地看向唐堂:“被你说中了哎……”
“……”
唐堂也很无语。这时节还能怎么办?殷晓开了两个多小时的车送他过来总不能现在到家了一挥手又让人家回去吧。
他看着他,有点疑心这家伙是故意为之。但这疑心只在心头一转就立刻被他否决掉,不为别的,只是不愿意把别人想得事事都好似别有用心。
停顿了片刻他终于还是发了话:“去我家吧。”
虽然好似有点不妥,但就冲着殷晓这么远送他回来,他也应该一尽地主之谊的。
这次殷晓再没二话,谦让也不谦让了,略略露出一点难为情的样子,最后却还是笑眯眯地跟在他身后回了家。
因唐堂昨晚就通知过父母,所以唐妈妈早就准备了他爱吃的菜在等着他。此刻看到他带了一个朋友回来,表示欢迎的同时也埋怨他为什么昨晚电话里也不说一声,她可以多买一点菜。
殷晓八面玲珑,立刻笑着回应。
“阿姨千万别跟我客气。这次过来是临时决定的,你看空着手来了我还觉得冒昧呢,本来想在楼下超市买点水果,唐堂又死活不让。”
这话说得已经够熨贴人心,唐妈妈忙道:“莫买莫买。哎呀,搞得这么客气干什么,快点进来坐。”
于是倒茶、让座、开空调、切西瓜,招呼得很是热情。
这么热情,自然是有原因的。一来是因为殷晓存心讨好,二来,是因为能让唐堂带回家的朋友实在是不多。
唐堂和周立辉不同。周立辉那个人,跟他走在闹市就跟陪同外交部长似的,走一段就停下来和碰到的熟人点烟招呼闲聊。他自己也挺得意,觉得不如此显示不出他交游遍天下。而唐堂的交际圈比他小,对朋友的挑选也较为严格,轻易不会带回家来。
虽然把殷晓带回来那是没有办法的事,但唐妈妈他们显然不这么想。得知唐堂搭的他的车回来,待殷晓就更加客气,吃饭时频频招呼,叫他把手伸长一点。
正热热闹闹地吃着饭,唐堂手机响了。
瞥了一眼号码他眼中微微有些困扰,却还是随即就装作若无其事地起身:“你们吃,我先接个电话。”大约是觉得屋里信号不好,走到阳台。
这个电话,自然是周立辉打来的。
得知唐堂搭的熟人便车,他简直不放心得很,在电话里试探着问:“糖糖……你回家了?”
唐堂爱理不理的,自鼻孔里嗯一声。
“一个人?”
唐堂看看电话,想发作又怕惊动了屋中的父母,只得压低声音和火气。
“你什么意思?”
“不是,就关心一下……”周立辉支吾,忽然又有些疑神疑鬼。“你声音怎么这么小?旁边有人?”
唐堂紧咬一下牙,真是揍他的心都有了。他握紧手机,清清楚楚地道:“周立辉你给我搞清楚了!现在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我带谁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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