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理想成长》第55章

我们痛苦地发现我们的音乐只是自误自乐，被排除在一个圈子之外，而那个圈子的威力巨大，让人想干出名堂就不得不依附它，更加痛苦的是我们还发现不论干什么事情早已有那么一个圈子划好了它的势力范围，外人很难踏进一步，一如很久以前我在读书的时候看到的那些读书人的圈子一样。
比较欣慰的是我发现有一圈子一如既往地接受我。
比较遗憾的是这个圈子里的人普遍比较无路可走无事可干，为生活奔波劳顿。
最终伤感地发现，这是一个被所有其它圈子淘汰的人自发组织的一个圈子，这就解释了当我看到路边的乞丐时为什么会感觉亲切。
发现这个问题之后，我开始变得茫然。
同时这个发现让我感到恐惧。
再一段日子之后我们奇迹般地找到了一个真正的听众群，这些人对我们的每一首歌都能倒背如流，且人手一张我们的ＣＤ。我们一共卖出将近两千张，虽然买碟子的全是清一色的红领巾，但仍让我们兴奋不已。
我们是在一次吃肯德基的时候偶然发掘出这批听众的，当时我们真的很激动，感觉祖国的花朵真是可爱，斧子的乐队在肯德基快餐店里唱《童话冒险》，吸引很多小红领巾来听，我和冬瓜负责兜售碟片，蚊子负责市场调查，以便了解消费者的口味。蚊子曾问过数名小红领巾喜欢我们ＣＤ的什么风格才买，得到的答案一律是：唱片的包装纸上的卡通人很好看。
这个答案令我们无言以对，除了蚊子比较自豪以外。
实际上我们的积极性并没怎么受打击，因为不管是什么原因什么人，我们终究卖出了ＣＤ，赚到了人民币。
然后我们吃惊地发现，做事情不管怎么样无人理解无人欣赏，只要最终能得到人民币都会令我们感到满足。这个发现一度令我们觉得自己很庸俗，等到习惯的时候我们觉得自己原来的想法很可笑。
卖出那些ＣＤ赚到人民币后我们很是高兴，老笔说其实我们是有原创才华的，只是少了人捧，否则估计也半个周杰伦了。
然后我们在酒吧里喝得不省人世，老笔的话令我们只能用微笑来面对。
实际上我们笑得很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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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04…9…21　15：44：00 本章字数：4379）
冬瓜酒后吐真言说，老子写的东西是最捧的，那些狗屁歌星连词都不会写，算个鸟，那些写词的连压韵都不会，一群废物，最后自我安慰加鼓励说，李白，李白，不就是喝了酒才发挥得出来；杜甫，杜甫，顶多也就是抓住当官的侮辱侮辱。而像我们过得这样还能心情愉快的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我们一致认为酒后的确能吐真言——纯真童真的真言。
有时候一直认为自己很成熟时其实我们很幼稚。
甚至是越来越幼稚。
不知在我们成长的哪一个阶段里，我们的头脑中被不知不觉地种下了一些根深蒂固的东西，这些东西错综复杂，但却始终是指引我们去做其它任何事情的方针，不论我们是听话的学生、疯狂的朋克、叛逆的愤青、游离这些之间的伪君子、平庸无奈安于现状的郁闷者、驽钝未开的傻子、或者其他的一些什么很另类的新新人类，统统被这些东西指引。支持我们去做自己想干的事情的原动力是我们毫不怀疑地认为按着那些头脑中神圣不可动摇的方针去做肯定会达到理想的彼岸。这么多年来我们都在以各自的方式去抵达那彼岸，而事实是——我们一度相信爱情的威力，坚持不懈是做事成功的不二法门等等一些至理名言，很多年以来我们都从不怀疑，仍然坚持到底，即便黯然神伤过无数次，因为我们认为我们还年轻，希望理想还在后面等待挖掘。
不管你是抽烟喝酒吸毒杀人放火，我们心底还是有希望理想的，你是在追求还是在等待？你的表面是执着还是无奈？
或者有一天我们会妥协不再热情澎湃。
但我们说理想还在！即使跌倒了再也爬不起来我们也还有下一代。
很久以后我发现，这些都是屁话，因为好好地活着享受每一天最重要。
不要问我那是什么，我不知道。
我们卖了ＣＤ后不再试图去做诸如大事业一类的事情，甚至连会有这样的想法都觉得可笑，因为生活真的不容易把握——对我们而言。去好好地热爱或适应就足够了，不要天真地去想去开创一些什么，因为这都是相对的，你属于哪一种人自己都无法判断。
然后就是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去算命或者去宗教信仰。
曾经年少轻狂笑别人傻，等到发现我们原先是多么幼稚无知不知天高地厚时却只剩下只有用“年少轻狂”来宽容自己。
从此我们不再去预计或打算一些什么。
我认为我会为以上这些发现而沉思平静一段日子，过得像在古希腊思考者一样。
但蚊子的一句话让我再一次明确以上的想法无非都是为了让自己再表现得更淋漓尽致地像个傻瓜一遍而已。那是一句话真正的真理：
别吃饱撑着了，你以为自己思想很尖锐啊？知道为什么以前要知识青年下放农村改造吗？就是像你现在这样吃饱了撑着没事干胡思乱想的人太多了！
这些话每一个字都命中我的要害。
从此以后我的手机里的屏保设置是：毛主席万岁！
这一设置一直维持到我的手机被偷。
为了吃饱了不撑着而且有事干，蚊子给我们介绍了一个给研究生写论文的活。这项工作令我们一度自信心大增，因为不管怎么说研究生的论文毕竟还是很尖端的东西，有个叫钉子的神密人物负责给我们联系顾主，然后由五百到两千不等的价格给那些论文标价出售。钉子是蚊子在上海的一个哥们，此君毕业于复旦，读研究生时因为自己的同学在外面都揽了一些盲目崇拜知识的大款之类的蠢货委托的一些活，赚起钱来昏了头忘记本职工作，把自己手头上的论文任务统统委托给了钉子，钉子在这种环境的熏陶下终于蜕变成了上海高校中的著名枪手，总结出一套写论文必胜公式后网罗一些有编造鬼话骗人天份的人给自己代劳，从中捞取一些费用，由一个白手起家的“知本”工人成功转型为靠剥削度日的“知本”家，乃是知识经济时代“资本家”的新形象。
蚊子向此人介绍了我们，在一家小面馆里熟悉。
钉子看着我们说：“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样的东西要怎么写，题目都是定好的，你们只要在网上和图书馆里找一些资料，注意要前沿一点的。审稿的教授一般喜欢哪一种类型的我会去摸清楚，引用他们喜欢或者是他们参于編著的材料非常重要，然后组织一下，最后我会给你们润色……”
钉子说完大口吃面条。
蚊子说：“放心吧！我的几个兄弟可聪明了，没问题的！”
钉子点点头：“现在的研究生都想着赚钱，论文都给我们这样的枪手写，大家都知道，也不会太为难人，主要是路子要熟，有人带着就没事了。”
我说：“那就靠老兄你罩了！”
钉子说：“好说好说，一起发财。”
钉子花了一碗面条的时间给我们进行了培训，然后就开始任务下达，我们毫无把握，蚊子说没事，以前我找的几个更差的给钉子干都能搞定。冬瓜说老子还是觉得太伧促！钉子不耐烦说你们到底行不行？不行我还找别人呢，别浪费我时间。蚊子骂冬瓜道，你他妈别那么没出息好不好，知不知道什么叫速成？
随后我们就开始工作，具体分工是斧子负责在上师大图书馆和网上找资料，我和冬瓜负责把资料搞成所谓的论文。一开始我们遇到了较大的麻烦，令我们无法下手，因为斧子在图书馆翻书找资料时屡屡在书眉页角的地方看到这样一句留言：该文已被引用请另寻材料，谢谢合作！或者干脆发现一本书中的关键页数不翼而飞……
这样的困扰让我们不知所措。后来钉子运用丰富经验替我们解决了问题——直接去拜访一些著书的教授，让这些人推荐自己的爱书给我们当资料，而且这些人一定要是名教授，到时候可以给一些审论文的家伙施加压力，或者搞不好这些人本身就是评委……
这个提议令我们茅塞顿开，蚊子则深思熟虑担心道：“万一那些人的书也早就被用了的话怎么办？”冬瓜终于开窍，说：“如有雷同，纯属巧合，概不负责！”
我们开始行动时并没有必胜的信念，总感觉这事远没有想像中简单，钉子说没事我以前托别人也是这么干的，并且钉子最后的一句话令我们鼓足勇气，钉子说，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