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狱戒》第123章


陈灿的电话,像中了魔咒似的,一直关机。方亦淅登门了两次,皆是无功而返。
方亦淅怀疑,陈灿的突然消失,可能与他的父亲陈至荣有关。不过,他和陈至荣的夙怨太深,没有办法去证实。转念一想,罗修出来后,自会去寻陈灿,自己实在不宜参与其中。
在被秘密看押了38个昼夜,写下了若干页说明材料之后,罗修有幸全须全尾地走出了那栋小楼。
深深地呼吸了一大口外面世界的新鲜空气——罗修觉得眼下的自己,像是刚从坟墓里爬出来,见到尘世的第一缕阳光,有种劫后余生,再世为人的激动。
怪不得,人人向往自由;又有无数先烈愿意为自由而战。自由,这个词,没有失去过的人,不可能会真正领悟它的含义。
罗修大大感慨了一番,叫了一辆出租车,直接回到自己的寓所。
他乘座的出租车,刚驶到公寓的门口——赫然瞥见,独坐在门前台阶上,满面期待之色的方亦淅。
方亦淅见到罗修平安无事地从车里下来,面上涌现出兴奋与欣喜的光芒。
罗修以为,自己回家第一眼看到的,一定是陈灿。没想到,却是苦苦守候在此,形容略显枯槁,双眸在看到他,转瞬亮如星辰的方亦淅。
他,在这里等了多久了?
“等了很久吗?”
纵有千言万语,当面对着这个人的那一刻,罗修也只是平平淡淡地问了最普通的一句话。
方亦淅腼腆地一笑:“也不是太久,三个小时吧。”说话的语气,好似他只等了三分钟而已,“昨天池卫和我说,你今天会回来。拿不准具体时间,我就早来了一会儿。”
“你呀……。。我到家会给你打电话的。”罗修,几分心疼地上下打量了一遍依旧身形偏瘦的亦淅,“幸好,今天的天气不错……。。”
方亦淅不好意思地笑笑,对于罗修的温柔,他向来没什么抵抗力。
“我怕你回来见不到灿,会急得乱来。我找了他好几天,都找不到他,他的电话也关机。所以,我想,先告诉你一声。有没有可能,他和他爸爸在一起………。”
“哦?!”罗修眼光一暗,不置可否。
没有预想中的那么惊慌,倒是令亦淅对罗修的态度有那么点好奇。难道,罗修早就知道,陈灿去了哪里了吗?
“进屋坐吧。”
罗修静若止水地说着,不慌不忙地输着开门的密码——
门应声打开后,罗修把亦淅让进了屋子。
脚一踏进入屋中,空气中传来了淡淡的花香,其中还夹着熟悉的薄荷味的烟草香。
只要这个味道钻入鼻腔,亦淅本能的感觉,就是目炫魂摇。
举目四望:房间收拾得非常整洁,明窗几净,纤尘不染;客厅的茶几上,水晶花瓶里,一大束缤纷触目的黄色郁金香。
方亦淅轻皱眉头:“这可不像是好几天没人在家的样子啊?”
罗修峻冷的鹰眸,深如崖渊,环顾着他无比熟识的地方,不解地思忖着:
“这房子看起来,天天有人在打扫整理。干净得奇怪呢。”
“花,也是新的——可……可我来了几次,确实没人啊?除了灿,还有谁能进来吗?要不,是灿昨天回家了?………”方亦淅很难相信自己亲眼所见的情形,深感惊异。
“我不知道。”罗修,沉沉地给了一个回答。
公寓对面的那幢楼里,陈灿的面前摆了四五个显示器:一一对应着罗修家里的各个地方。
他兴致盎然地看着二人如迷路的孩子,陷入深重的未知恐惧与猜测之中。在他一手布好的罗网里,被耍得晕头转向。
☆、第一一六章 间道(四)
暂时不去理会无人在家,却整洁如新的房子;罗修动手烧了壶开水,泡了两杯茉莉香片,从厨房里端出来。
开水这个东西,是个神奇的存在。不管有病没病,何时何地,恰有包治百病的功效。
亦淅散散地斜坐在沙发里,接过茶杯,闻着伴随热气四散荡开的清冽花香;一种晕晕乎乎的疲乏感也缓缓由大脑漫至全身。或许是,这些日子以来,太过忧心忡忡,睡眠质量有佳的原因吧?!
此情此景,似曾相识:他,那时住在这里,是罗修独占的附属品。多少次算计,几回进出,百计千方地要摆脱这个人。屡屡,事与愿违,他越是想逃离,越是寸步难行;反倒,作茧自缚。
重回故居,再一次置身在这所房子;好像从未离开过一样,心境安然。
方亦淅的心里,五味俱全,感慨不已。
罗修看着一声不吭,捧着茶杯明显在出神的亦淅:目光中,满满的柔情,浓浓的思恋。
“我今天出来之前,上面派人特意来关照我了……。。”罗修,看似不经意地说了一句。
“嗯?……。。什么?……。。”方亦淅犹自陷入自我的遐想中,愣眉愣眼望着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他要说什么。
罗修瞧他一头雾水,傻傻的样子颇为可爱,不禁莞尔:“他们找我能说什么?往好听了说,是领导关心教导;往不好听了说,就是威逼利诱呗……。。”他语调轻松,好似半点没有为之烦恼的意思。
“为了把我弄出来,池卫给人家送了钱是吧?我知道了。”
“啊………是啊……。。”方亦淅搞明白了他说的是这件事,倒真没往心里去,“当时找不到灿,也不可能联系到你啊。池卫呢,先掏了钱给人家送去了。不管怎样,可着先把人弄出来嘛。”
可不是,为了这笔算不上多大数目的钱;他和池卫直到现在仍是别别扭扭的。亦淅自己也没想通:哪里不对了呢?他和池卫之间自那日后,面上看起来不吵不闹,彼此客客气气的;可这亲切友好的气氛,让身在其中的他,浑身上下透着说不出的难受。
那感觉好像是,身体不舒服去医院做检查,里里外外折腾了个遍,医生却告知你一切正常,体格健康一般的泄气。
“劳你们费心了。”罗修言辞恳切地说道,眼光冽冽地盯着亦淅,炽烈地直望穿人的心底。
“我一会儿上网转给他。”
“也不用这么急。等你好好睡一觉,没事的时候办就成啊。”亦淅撑着眼皮,倦倦地笑着。
罗修低下头,饮了口茶,茶香浸满了口腔——迷蒙的疲累之感愈渐深了些。
“前段时间,我把名下的财产,大部分转给了灿。”罗修说得很随便,那口气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儿。
“我有预感,要出事儿。还真是料准了。大部分在资产划到灿的名下也是一种策略,最少算是给他一份保障。”
方亦淅满面惊诧,半天都没回过心神。在他看来,罗修放弃了自己的财产,转给陈灿,这和赠予没啥本质的区别。在他遇到了麻烦的时候,他第一个想到的人,永远是陈灿。由此可见,罗修有多么的信任陈灿,有多么地重视这个人。
他的心情,无端低落了下来:他所拥有的一分一毫,皆是自己辛苦争取的;这当然值得骄傲。但是,退一步想,他便没有那个福气获得他人的倾囊相赠;这不仅仅是指金钱和利益,更多是指那份绝对的信赖与爱意。
人生,皆不完美。不是吗?
方亦淅好久没说话,最后低低地回道:“你为灿,想得太周到了……”
罗修泛起一缕苦笑,心有所思状地沉静了一会儿,轻声说道:“我对他好,是因为我欠他太多。我除了这样的‘好’,给不了他更多了。”他勾了勾嘴角,长叹一声:“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尽管我不愿意承认,我们的心和以前已是不同了。我,不过是不想看到出乎自己意想的事发生。结果,该发生还是要发生的……。难道……。。你没看出来吗?……。”
“你,指什么?……。”方亦淅直视着他,不甚了然地问着。
罗修闭起双眼,思量了几秒钟——再度睁开幽深的眸子,清明而平静。
“灿……。灿的变化……。。”他一口必然的语气:“在我被关起来的这些天,有很多时间容我静下心来把所有事从头到尾地好好想一想。许多以前我没留意的,我不愿去想的;一下子都想通了!就像,不小心捅破了薄薄的一层窗户纸——特别容易,就想明白了。”
罗修优雅地一笑,瞅着亦淅怔忡的眼神:“在灿回来之前,很多事情就不太对劲儿了。比如,那次你让人下了药……。我一直觉得,背后有一双手在操纵所有的事,我一直在小心求证。后来,灿出现了;出现的时机要多巧妙有多巧妙。我只顾着高兴,只顾着珍惜;为了这份来之不易,我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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