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第39章


“回去以后,你们有什么打算?”老杨问道。
“我离开太久了,今年一定考不上大学,我妈铁会押我补习重考的,我看未来的日子,真是充满黯淡。”我说。
“我断了一只手,当兵就免了,我想先找几份工作,”柯老师又说:“如果,小钏还没交新的男朋友,我会回到她身边,如果,小钏有了新欢,我就再把她追回来。”
“加油!”老杨说。
“那你呢?你失踪了那么久,教职还保得住吗?”柯老师问。
“那一点也不重要,反正我再两年就退休了,这次捡回了一条命,未来怎么说都值得珍惜。”老杨说。
三个人,一只蝴蝶,一堆笑声。
两个小时后,飞碟来了。
这是我第二次坐飞碟;第一次坐时我没有知觉,所以这次我一直跟驾驶员问东问西的,不消说,那个驾驶员也是一个丑子。
柯老师看我兴致很高,便命令驾驶员教我开一会儿飞碟,我真是高兴死了。
第一个开撒旦牌飞碟的人类,就是我,不过我不打算张扬,因为没有人会相信。
第二个是柯老师,他不用驾驶员教就开得很好,你知道的。
最后,连老杨都忍不住开了一下,飞碟就是他停的。
飞碟停在擎天岗上,我们三个人互道珍重后,就各自回到自己的天地。
后来,老杨寄了许多明信片给我,明信片上尽是欧洲农村的风光,他说,他提早退休了,带着老婆住在法国农村里,每天过着种菜、写书的恬适生活,他说他一旦回台湾看孙子,一定会再来看我。
我呢?考得上大学才怪。
我正在准备重考,每天过着跟书打架的日子,这里的书比百慕达的书要好懂多了,这是唯一庆幸的事。对了,忠实的读者,如果你在拜拜的时候正好想到这个故事,就帮我祈求金榜题名吧!虽然柯老师说连他的超能力都帮不上我。
回家后的前几天,妈妈整天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带我到处烧香还愿,但过了几星期后,她就跟以前一样去忙她的火锅店了,不过,她每天都会赶回家炒一盘蛋包饭给我吃。
寂寞?
再也不寂寞了。
蛋卷星人、佛珠星人、消防星人、比克等,还是如同往常一样来找我。
他们是我最好的朋友。
记得柯老师在开飞碟时跟我说:“你以为你是疯子?是的,你的确是,但是没有人不需要朋友,疯子也不例外,你眼中那些外星人可以是幻觉,也可以是朋友,关键在你们之间的友情……你们如果真的是朋友,就会一辈子都是,不会因为那个丑八怪的几句话就让你们分开。”
他又说:“拥有随时都可以交谈的朋友,这不是多重人格,也不是幻视,是一种幸福,至少,他们真的很有趣,嗯?”
是的,他们真的很有趣。
我舍不得他们。
至于柯老师呢?
分开的一个星期后,有人在暗巷里看见一个独臂人以不可思议的手法将四个持枪抢匪击倒。
一个月后,有好几个人目睹一个独臂人在新光三越顶楼外追着一只蝴蝶﹔注意,是顶楼外。
也有更多人看过,在贵族世家里,一个耳朵上停着一只蝴蝶的独臂人,愉快地挖着薄荷冰淇淋桶﹔他一直很爱薄荷,一直很爱蝴蝶。
也许有一天,将会有人看到,一个挂着自信笑容的独臂人,牵着绑着蝴蝶发髻的女孩,在清大的梅园里散步。
他们的身旁,也一定会有一只米色的蝴蝶,愉快的飞舞着。
※※※※※
女孩哭道:“你的左手呢?”
独臂人:“弄丢了。”
女孩:“丢了?”
独臂人:“丢了。不过,我比较想知道,我有没有弄丢我心爱的女孩?”
女孩紧紧抱住独臂人,又哭又笑。
没有回答,因为不需要。
独臂人也笑了。
蝴蝶也笑了。
2002清大梅园
《恐惧炸弹?》
这是我第一个长篇故事。
恐惧炸弹是延续“语言”的作品,虽然“语言”本身就是一个结构完整的故事,但为离奇的故事“寻找怪异事件的源头”却是一项极诱人的挑战,所以我舍去“语言就是一个单纯的怪异小故事”这样的想法,延续它的生命。没想到这一延续,不仅延续出一个自己都爱不释手的惊奇冒险,也延续出一个“都市恐怖病”这样一个超长系列。
“恐惧炸弹”的故事风格跟“语言”颇为不同,也有人反应柯宇恒的个性跟“语言”中的表现差异颇大,这里要说明的是,“恐惧炸弹”的视角是勃起的第一人称,所以柯宇恒的英雄气魄是通过勃起的诠释,至於柯宇恒是否处变不惊、英雄无敌,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另外,在这里想简单谈谈“恐惧炸弹”这样一个故事,可以有什麽不同的底牌。
恐惧炸弹当初的设想,并不局限於“这是一个科幻故事”如此的想法,也就是说,虽然解释“柯宇恒在语言中遇到的符号困境”是本故事的核心命题,但将故事的谜底丢给外星人,只是其中一个解释,当初在创作之初并没有限定自己要采用哪一种解释故事的方式,而是边写边思考的,再加上有“勃起”这一搞笑的角色相伴,自己在寻找解释的过程是十分享受的。
举个例,若勃起幻想中的外星人同伴“比克”是真有此事,那麽促使众人陷入符号崩溃的世界之元凶,就可以设定为流传在宇宙中的病毒“裙客”,由太空病毒侵蚀宇宙生物的逻辑能力,也是很好的幻想题材,也可以藉此解释世界上的精神病症状大多是此种病毒所致。
另一种故事的底牌,也可以设定成“没有谜底”,老杨、柯宇恒、勃起、小韩四人即使聚在一起了,但仍无法堪破逻辑毁坏的奥秘,从此疯的疯、自杀的自杀、变成更诡异的人、自暴自弃、以令人寒毛直竖的方式融入符号死亡的世界……等等,这样阴暗的结局也有其特色,此般黑色的张力尤其见於恐怖漫画家伊藤润二(注)的众多作品中。但这样结局的方式有些可惜。可惜了什麽?可惜了作者发挥更高层次想像力的机会。为一个怪异的现象做出天马行空的解释,这是梦想家的天职、创作者的至高兴趣,是以我放弃了浑沌不明的谜底,选择以宇宙文明交织人类各地的神话,将恐惧包装成炸弹,作为“语言”故事的底牌。
选择外星人当故事底牌,的确是有些取巧的,因为外星人经常成为科幻小说家丢掷谜团的对象,企求从外星文明上找到种种现代科学无法说明的解释,或者,七拼八凑後总是能将怪异事件同倒楣的外星人扯上关系。而我在几经考虑後,也开心地将“语言”的谜题抛给外星人,这使得有些读者可能会感到失望∶“这又是个扯上外星人的老把戏!”
但这套把戏,我可是卯尽心神在经营每个环节,只希冀大家在阅读的过程中,能够身历其境地跟我一起享受奇想旅程∶看勃起的神经质呓语、看癫狂四窜、看柯宇恒宇外星魔物的极速死斗、看爱情。很开心,有这样的故事陪我成长,开启我的创作生命。从此邀请你一同进入浩浩荡荡的系列故事∶“都市恐怖病”,一个永远不会结束的世界。
注∶伊藤润二是我相当喜爱的漫画家,其作品漩涡更充满了惊异的黑暗幻想,附带一提,他的作品在网路上屡被抄袭、重新组合,更可见其魅力无匹。
……
红线,穿越欲望的思念。
情人节快乐,或不快乐。
……
创作之后
《都市恐怖病》之《语言》结束了。
终于结束了!
这是我脑袋完全坏掉以后第一部小说,是的,我脑袋坏掉了。之前提过,我不喜欢用外星人来解释大量的神秘,因为,那样会给我想象力贫瘠的自卑感,所以,在《语言》的上集里,我是打算给故事一个《没有底牌的结局》,也就是说,没有外星人,但是,未知是绝对的,是一个死结,故事没有谜底,所有的主人翁都将一辈子挣脱不开符号错乱的枷锁。
当然了,我可没这么干,虽然,这样干一定酷死了,自己觉得啦!
语言既然扯到老把戏——外星人,已经让我够自卑了,我只好发誓,我要让所有陪我看故事的人,能愉快地享受阅读。愉快的阅读,就像看白痴电影一样,笑,骂,疑惑。
坦白说,我喜欢看倪匡的小说,但只看前几页跟后几页,这也许是我自己品味的缺陷——我只看科幻小说的引言跟神秘事件的原因!
我不愿看我小说的人,只在意“为何符号乱掉了”。那样我会死的。
所以,我不是抱着写恐怖科幻的心情创作,而是尽情地享受自己的个性,尽情挥霍自己的观点。
想跟大家分享一下符号、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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