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墙》第21章


信的,你也知道你的脾气,根本就是个有钱人家的毛头小孩,既顽劣又不踏实,我总觉得你比不上默然。”
“你觉得?关我屁事!”程俊淡漠地扫了他一眼,从鼻息里冷哼。
“我和子辛这几天很担心小肃,就怕他缓不回来,好在现在他恢复正常了。”看著和子辛交谈著的徐肃,他感慨著叹了口气,“之後的日子还请你好好照顾他,有什麽需要帮忙的,我和子辛一定尽力。”
“他有我就够了,你们该干吗干吗去!凑什麽热闹。”程俊一张欠扁的脸,看得小非恨地牙痒痒的,可再一想到他方才在葬礼上坚定地守在徐肃身後的画面,又无法真地对他生气。
“程俊,有时候我是真得觉得你很讨厌,可有时候我又真感谢你的出现。”没头没闹地扔下一句话,小非走前几步赶到子辛身边,伸出手揉了揉徐肃的头发,一手又搂过子辛,“小肃,我和子辛先回去了,你有事联系我们。”
“恩,谢谢。”徐肃一身的白,配著没有血色的脸,看得人心酸。
程俊也走了上来,一伸臂将徐肃带进自己怀里,然後很不客气地朝子辛和小非挥了下手:“你们忙你们的,肃肃有我照顾。”
“你一个星期不回去没关系?”子辛问他。
“我直接跟老总请假的。”
“他同意?”
“他要是不同意我就退社,违约金我可以照合同赔他,我是这麽跟他说的,然後那老头子就批了我的假。”
“啧啧,有钱人家的少爷就是不一样!”
“懒得睬你。”程俊白了小非一眼,搂著徐肃转身往停车场走去,“我带肃肃回家休息了,你们别想蹭我的车。”
“谁稀罕!你以为就你有车啊!”小非话刚出口就被子辛一个爆栗子敲在头顶上。
“白痴耍够了吗?”子辛含笑问他。
“够了。”
“那我们也回去吧。”
“好。”小非收起之前的嬉皮笑脸,正了正容,牵起子辛的手朝另一边走去,“希望程俊能给小肃幸福。”
“恩。”子辛淡淡地回应,可眉目间却担著隐隐的忧愁,因为只有他知道,徐肃本就脆弱的心,又怎是轻易能弥补得了的?
这场意外就像是冥冥中的一个劫难,而徐肃能不能跨过去,不仅仅是靠程俊一个人就够的。
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暗得无边,房间里只开著一盏橙黄色的小灯,静静地将两人的身影投射在墙壁上。
徐肃坐在床边,怀里还抱著徐姚的遗像,黑百照片上是徐姚二十岁的青春笑脸,洋溢著满满的快乐,可这一切已经随著一把黄土而入土为安了。
“累不累?”程俊的手掌覆盖在徐肃的额前,顺著动作他靠上前,用自己肩膀抵著他的身体,似要为他承载所有的悲伤。
“不累。”徐肃摇著头,却把怀里的遗像抱地更紧了。
“饿吗?”其实程俊这一天里也没怎麽吃过东西,可他浑然不觉,只一心想著瘦了一大圈的徐肃。
“不饿。”徐肃还是摇头。
“那就早点休息。”程俊去拿他怀里的遗像,却怎麽也拽不动,“肃肃,放下吧”,他听到自己的叹息,带著心疼的意味。
“怎麽放?”徐肃低头,看著怀里黑白照上的妹妹,只觉得喉头一阵紧涩,他吞了吞口水,哑著声音说:“原本以为再熬上半年多就到头了,可老天跟我开了一个大玩笑。是,我不用再去卖了,债务去年就还清了,妹妹的学费也不用再付,甚至我还会拿到一笔保险费。你说是不是天降横财?我家那个还没长大的小丫头居然已经买了两年的保险,这下我的钱是多了,可我要那些钱干吗?我只想要我的妹妹,为什麽老天就不放过我呢?他就算再让我做十年八年的男妓也没关系,只要妹妹好好活著,我熬地起!”
“别再想了。”程俊手上一用力,终於抽走了徐姚的遗照,“我说过,你还有我!”
“程俊,你让我静静好吗?”徐肃的眼始终紧锁在那张遗照上,“把姚姚还我。”
“我帮你放到画室去。你乖乖地先躺一会,我去给你买吃的。”程俊没有妥协,眼看就要离开房间,徐肃突然扑上去,想要抢回那副遗照。
“肃肃!”程俊没想到向来温和的徐肃会做出这样的举动,身子一歪正想避开,可无力的脚踝偏偏踏了个空,砰得一下就摔到了地上,好在镜框被他护在怀里,到没有摔碎。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徐肃傻了眼,他呆站在一边,看著程俊咬著牙扶著墙站起来,疑惑的眼神一点点变清明:“你脚怎麽了?”
“你脚怎麽了?”
“没事。”程俊企图用一贯的笑容来掩盖一切。
“程俊,你脚到底怎麽了?”徐肃意外地冷静下来,他走前两步来到程俊跟前,蹲下身翻卷起他脚边的西装裤,先是右边的脚,无恙,於是换到左边,果然看到他左脚脚踝正贴著伤筋膏,“这是什麽时候弄的?”
“没事,就扭了一下。”
“什麽时候?”徐肃站直身体,微微半抬头看著程俊:“告诉我,什麽时候伤到的?”
程俊空出一只手挠著头发,支吾了半天才吞吞吐吐地回答:“是在澳洲的时候。”
徐肃脑海里的记忆飞快地翻腾,他想到了在酒店等待消息的那一晚,为了阻拦自己冲出门的程俊被推倒在地上後迟迟未能站起,当时他并没注意到异样,现在仔细想来,的确有些古怪。因为按照程俊的习惯,就算被他推开也会立刻上来抱住他的,可他就这麽双手撑著地面坐在地上很久,果然就是那次吧!
“我推的?”“是我自己没站稳。”
“都十多天了,你怎麽不说?”
“没大问题,医生拍过片说没伤到骨头,就是软组织损伤而已,养个十几二十天就能好。”
“伤筋动骨都至少要一个多月才能好,刚才我看你脚踝还是肿的!要是十几天能好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真没事!”程俊见徐肃一副自责的表情,更是急了,连声说:“就是扭伤而已,真的再过几天就好!”
“从澳洲回来你天天忙著姚姚的後事,就连今天你也一直站在我身後,可我压根就没注意过你脚扭伤了,这段时间反而还让你来照顾我,我……”徐肃突然伸手抓著程俊胸前的衣服,低垂著脸哽咽著声音,慢慢将自己的额头靠在了对方的胸口,“你还要出门给我买吃的,你尽会照顾我,怎麽就不知道照顾你自己!”
“你知道原因的!”
程俊一手拿著徐姚的遗像,一手搂紧徐肃,低而轻柔的声音顺著两人紧贴的肌肤,传进了徐肃的心里。
徐肃闭上眼,却无法抑制泪水从双眸里一点点渗出,直至汹涌。
“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想知道!”他还是哭了出来,带著丧妹的撕心裂肺,带著失去双亲的孤苦无依,带著这些年所受的委屈、带著压抑著感情的痛楚,更带著被一个人爱著的幸福。“程俊,你怎麽可以这麽傻!你怎麽可以这麽傻!你怎麽可以……”
“哭吧,哭出来就都好了。”程俊哄小孩似地拍著他的背,一下两下三下,然後喃喃低语,在他耳畔一声声的:“你还有我啊~”
对徐肃而言,也许世界上最美的甜言蜜语就是“你还有我”了。
从和程俊纠缠上开始,大半年一转眼就过去,可他从没有听过他说一句“我爱你”,甚至连“我喜欢你”都没有,程俊还像是刚认识那样,嘲笑著他的年龄和那张平凡的脸,偶尔再贬低贬低他在床上的反应。
但就是这样一个骄傲自负的人,会在一边嘲讽他的时候,一边体贴小心地照顾著他。甚至於,他会公开告诉别人自己是他的“女朋友”,他会为他一夜夜等在“月色”门口,他会放下工作机会陪著他去澳洲面对一切,他更会在他崩溃的时候替他撑起一整片天空。
程俊的一声“你还有我”包含了多少,徐肃心里知道。第一次听到的时候他不敢回应,因为他怕,他怕有一天这个人也是会离开的,他已经受不起再一次的打击,无论是生离还是死别。
感情这个东西,一旦沾上,便永世不得超生。
他徐肃已经不是二十出头的时候了,他经不起第二个“许默然”。
可是,这一晚,就在他抱著程俊大哭的这一晚,他心里紧崩的那根神经忽然断了,他知道,自己早就爱上了这个比自己小的男生,无论表面多抗拒多冷淡,可已经舍不得再去将他推开。
既然如此,就爱吧,爱到不能爱的那一天就好。
徐肃静静躺在程俊的怀里,两人手缠著手,脚勾著脚,像两根蔓藤彼此紧紧相连,一时无言。
也不知过了多久,到是徐肃先开了口:“冰箱里的东西都该过期了,明天我去买点菜。”
“还是叫外卖吧。”
“那明天陪你去复诊好不好?”
“没事的,少走动多喷喷药修养几天就好,不用麻烦。到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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