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骑竹马来》第89章

叶怀川停在原地没动，凝视着他，眸色深沉，“怎么了？”
顾谨行神色如常的转回头，微微提唇，“我都一个多月没好好洗澡了，你确定要亲？”
叶怀川一动不动的看着他，那样深不可探的目光，让顾谨行有种被剥皮拆骨的无所遁形感。
然后他慢慢坐回驾驶位，“我怎么可能会嫌弃你。”像是玩笑，也好像很认真。
周身压力顿减，顾谨行暗松一口气，听到这句，只是笑了笑，并不搭话。
一般来说，顾谨行不说话，叶怀川很少主动开口，这也就导致了一路上都过于安静。
为了不让这种沉默显得异样，顾谨行只得闭眼假寐，显得自己很累。
两人都没吃晚饭，回到家叶怀川就煮了两碗面，两人面对面吃完了，期间也如常谈笑几句。
饭后叶怀川去书房继续工作，顾谨行则回房洗澡。
一个月没好好洗澡确实有点夸张，毕竟酒店的住宿条件都不错。但是外面的再好，比起家里，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洗完澡顾谨行趴床上刷微博，一大堆未读消息。去了签售会的晒签名晒合影并@他，没去成的愤怒嫉妒要求加场@他，同人图@他，段子@他，长评@他……一个粉丝六位数的小粉红也好忙。
不得不说，网友真的是卧虎藏龙，一些段子看得他喜不自胜，有些文字让他甘拜下风，有些烦心事也就不知不觉的抛到了脑后。
直到“笃，笃，笃”不疾不徐的敲门声传来，顾谨行倏然从恍惚中坠落回现实。
愣了一瞬，以至于叶怀川开门进来时，他还维持着那个姿势。
奥，想起来他们晚上还得睡一起。一个月没见，叶怀川不干点什么他就改姓叶。
“累吗？”叶怀川半跪在床上，伸手撩了一下他的头发，神色柔和。
一直刻意没和他对上的视线飘飘荡荡落在他身上，顾谨行摇摇头。
“那是怎么了？这么不高兴。”叶怀川抱住他，低声问。
熟悉的气息萦绕在鼻息，顾谨行静静的感受了一会儿，轻声说：“没有累，是很累。”
贴着的胸腔震动了一下，叶怀川拥着他顺势倒在床上，“那就好好休息。”
对方的身体温热，胸膛宽厚，如果是平时肯定免不了一夜干柴烈火，但今天顾谨行却兴致缺缺。
“好。”他说，顿了顿，“哥，我今天想一个人睡。”
叶怀川垂下眼，眸色浓烈，定定的看了他半晌，忽然俯身，紧紧的抱住他，温暖的气息绵延在他的脖子里，“到底怎么了？”声音微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措。
“一个人睡惯了，突然要和别人睡，有点不习惯。”顾谨行轻轻道。
叶怀川倏地抬脸，一双比夜更沉的眼紧紧的盯着他，仿佛透着一丝不可思议，“我是别人？”
顾谨行没说话，片刻，撇过脸，“于我而言，谁都是别人，于谁而言，我也都是别人。”
这话不仅透着点无情无义，而且显得心灰意冷，自暴自弃。
叶怀川收紧圈着人的双手，唯有抱在怀里，紧紧的抱在怀里，他才能感觉到一点拥有这个人的踏实。
只是静默良久，言语仍显得苍白贫乏，“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顾谨行一直觉得，这世上除了死亡，大概没什么能让叶怀川变色的事情。
他永远不慌不忙，高高在上，看着猎物为他着迷，为他疯狂，为他不顾一切，为他头破血流也不回头。而他只是顺水推舟的享用一只自投罗网的愚蠢猎物，偶尔施舍一点微薄虚假的爱意，看猎物感激涕零，欣喜若狂。
能让叶怀川低头问一句他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他也算是只成功的猎物。
“我一直觉得，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既然是两个人，好像坐跷跷板，就很难有平衡的时候。”顾谨行视着他如墨般浓稠的瞳孔和里面那个小小的自己，怅然若失，“但不平衡久了，即使当初再坚定，还是会有点累。”
叶怀川一动不动的看着他，就在咫尺的距离，良久，他哑着嗓子，“谨行是在怪我付出的不够多。”
顾谨行摇头，唇边微微扬起的弧度无端泛着苦涩，“大概是我不够好，才让你和前女友吃个饭都要藏着掖着不肯说。”
瞳孔一缩，抱着他的力道骤然一重，叶怀川喉头微动，“你知道了。”
顾谨行打量着他这副类似于事情败露后惊惶又心虚的样子，轻轻笑了笑，“你很怕我知道啊。可是没有不透风的墙。”
“猫猫，宝贝儿。”叶怀川死死的箍着他，好像有一条缝隙就怕他溜走似的，“你……因为是无足轻重的人，所以才没跟你说，怕你觉得膈应。”带点小心，带点慌乱，声音克制。
顾谨行点点头，好像挺认同他，出口的话就不那么友善了，“你会牺牲宝贵的时间和一个无足轻重的人吃饭？”
“谨行……”深邃静谧波澜难起的眼里似乎有了波动，晃荡着晃荡着，都消失在艰涩的言语里。
顾谨行静静的望着他，这个显得失了分寸的男人，说不上是失望还是难过，“如果曾经的都是无关紧要的，有一天，我是不是也会成为一个无足轻重的人。”
“不会。”叶怀川有些急迫的接口，“怎么会…”声音渐渐变缓变低，“没人会比你更加重要。”
有些话，身在局中，觉得甜的掉牙，冷静旁观，未免冠冕堂皇。
“谨行，别生气好不好。”叶怀川声音低低，语气带着哀求之意，近乎是他最低的姿态。
而他们紧紧相拥，贴首轻语，就像世间最亲密的爱侣，仿佛没有一丝一毫距离。
顾谨行叹了口气，终究狠不下心，“我只是希望，有些事情上，你能够诚实一点告诉我，毕竟……”毕竟从前我旁观了你们的相识相恋，而现在，不想再当你们复合的见证人。
“我不会再见她。”叶怀川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快速跟他保证。
这种保证虽然苍白，但足够让他心软了。
可惜，不是他要的下不为例。
闭上眼，“我有点困了。”委婉的下逐客令。
抱着他的手没松动半分，“不抱着你我睡不着。”好像有那么点可怜兮兮。
沉默半晌，顾谨行倏地睁眼，“出去。”
叶怀川一震，好像有点不可思议，因为这大概是顾谨行第一次对他态度这么强硬。
腰间的力道终于松了，顾谨行的心也骤然一空。
把脸埋进枕头里，听着那道门在他身后轻轻合上。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非要说虐，虐的也是哥哥！嗯！
第60章　旧情
自从回到海潮，或者说是丽都，简言之就是叶怀川身边，顾谨行就没上过那个“同志交友”论坛，所以乍一登录，就有无数消息涌现出来。
在无数广告和搭讪的信息中，顾谨行发现了有用的，濯夜在一周前给他发了私信，大意是他因为工作调动目前已经搬来丽都，如果他有时间，且有意愿，可来一聚。
顾谨行火速回复可以——虽然已经晚了一个星期，解释了一下现在才给回应的原因，并留下联系方式。
正当顾谨行为头一次见重要网友就失约而感到懊恼时，手机提示有新信息。
来自陌生号码，内容就是句简单的寒暄，署名是濯夜。
两人一来二去便聊了起来，定了见面的地点和时间，就互道了晚安。
网络确实是个奇妙的东西，他和濯夜在虚拟世界里算得上比较聊的来的朋友，现实中却一面也没见过。要放二十几年前，根本是想也不敢想的事情。
这觉悟似乎有点沧桑，毕竟二十多年前他还只是个胚胎。
没有和网友的闲聊转移注意力，一个人时确实要孤单一些，还容易想东想西。
他当然不是想让叶怀川事无巨细的报备他的行程，他只是希望，在一些原则性的问题上，他可以更坦诚一点。
他也当然可以和前女友见面，但着实不必在他再三询问时，还遮遮掩掩。
这才是他要的下不为例。
可惜叶怀川没懂。
原来两个人在一起，仅仅足够相爱，是远远不够的。
隔天，和往常一样，顾谨行起床时，叶怀川已经去工作了。
这样也好，因为不论是貌合神离，还是撕破脸皮，都挺累的。
恰好跟濯夜约的又是晚餐时间，临走前就和叶怀川报备说是去应酬，毕竟他现在也是走路上能被人认出来的小网红，偶尔应付几个酒会也在情理之中。
反而是叶怀川，迟迟没有回复他，也不知道是没看到，还是不愿意搭理他。
头一次见面，约的是一家规格不高不低的餐厅。顾谨行没那种自信和濯夜会有心电感应，能在偌大一个餐厅里一眼就相中他。但是他们有对方的联系方式。
不是什么特别高消费的地方，但整体环境雅致，有几道尤为出名的招牌，很受一些小资的欢迎。正是餐点，店里坐着不少人。
而顾谨行也没想到他竟然低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