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谨辰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倚在墙边拨通了Justin的电话。他身形极好,一条黑色的休闲长裤与上身衣襟半敞的纯白衬衫相互呼应,再配上里面浅色系的背心,免去了黑白两色带给人们的严谨之感,平曾一抹亮色,不羁中带些贵气,引得一旁的女路人不停地偷瞄。
“有事?”乔谨辰不是没有注意到那个女路人,无奈之下,只得不留痕迹地转过身去,眼不见心为静。
“下一季主推的冰箱RE7150和笔记本NK1776的图稿已经完成了,总工觉得没问题,问您要不要开始生产?”
“先把图稿连同营销方案发到我邮箱里来,剩下的再说……Amy那边的相机设计得怎么样了?”
Justin停顿了一下,“她说技术方面还有点问题,要等Lance去了以后才能解决。”
“Lance几号的飞机?”
“下个月七号。”
“OK,知道了,再定三张机票吧,也是时候回去一趟了。”
“哦,好。”
……
“前往山东济南的旅客请注意:您所乘坐的MU5527次航班,现在开始登机,请带好您的随身物品,出示登机牌,由XX号登机口上飞机。”播音员小姐甜美的嗓音响彻整个候机室。
听到这句话的江小落像个没乘过飞机的孩子一样跳起来,“走了,哦耶。”
乔谨辰接过她手里的纸袋,宠溺地捏捏她的鼻尖,“傻瓜,又不是没做过飞机,这么高兴干吗?”
“嘿嘿,因为这是第一次跟你一起坐飞机啊。”
乔谨辰看她笑得那般灿烂,微怔。
*
没有定头等舱的机票,江小落坐在窗边,笑眯眯地系好了安全带,“嘿嘿,谨辰,你说为什么没几个人买公务舱的机票呢?”
乔谨辰耸耸肩,“不知道。”
“切,敷衍我。”江小落不满地撇撇嘴,撑起下巴望向窗外。
乔谨辰无奈,“好好好,傻瓜,不敷衍你……嗯,对我来说,线路长的有头等舱自然不会考虑公务舱,线路短的我觉得没有必要花那个钱。”
“嘿嘿……那个……”她又笑着转过头来,目光定格在迎面走来的女孩身上,那孩子不过十三四岁的样子,偏生一双灵动的大眼,俏皮地眨啊眨,将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吸引了去。
女孩手持登机牌,一边走一边看,最后停在了乔谨辰身边的空位前,轻轻地坐下,将安全带系好。让江小落有所悸动的不仅仅是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更多的在于她那明明很开朗,却因为陌生而内敛的模样,像极了当年的自己,或者说,现在也是这样。
“小妹妹,一个人?”话一出口,江小落觉得自己好像要绑架小孩的坏阿姨。
女孩的身子明显僵硬了一下,显然是不适应有人搭讪,缓缓转过头,在看到江小落和善的笑容时,暗自松了一口气,十分勉强地展颜一笑,“嗯。”
注意到乔谨辰疑惑的目光,江小落没有解释,只是继续问道,“去济南探亲?”
“嗯。”女孩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忽地又犹豫了,终是什么也没说。
江小落想起纸袋里有自己随手买来的漫画,于是拿了出来递给她,“要看吗?”
女孩的眼睛忽闪了一下,摇摇头,“不了……谢谢。”最后两个字真的叫一个声若蚊蝇,却还是让耳朵尖的江小落给听到了。
她笑了笑,将漫画放回纸袋,靠在乔谨辰的肩头轻轻道,“谨辰,你还记得以前吗?就是……我迷路的那次……那时,我也这么大呢,像这个妹妹一样……”
乔谨辰一怔。
*
十五岁那年,他把十三岁的她弄丢了。
“小落,明天跟我一起去看新学校吧。”
他记得那时他刚刚拿到S中的录取通知书。S市有四大名校,它们高高凌驾于各类区市重点以上,S中就是其中之一,作为初三的毕业生,他明白那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外婆为此笑得合不拢嘴,给了他不少零花钱。
——腰包鼓鼓的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带小落出去玩,无论去哪里。
“嗯,好哇。”江小落咬着棒棒糖,欣然答应。
乔谨辰至今清楚地记得那一夜他有多么兴奋,因为可以和小落一起去看新学校,就他们两个。
S中距离他们住的地方很远,他牵着她的手走了不少路,换乘了好几辆公交才到。一路上,她有说有笑,时间过得飞快。
他看在眼里,觉得她好像商店里精致可爱的洋娃娃,甚至……比洋娃娃更好,于是下意识地把她的手握得更紧。
他们没有走到校园里面,只是绕着大门转了两圈,江小落见气势恢宏的大门,语气里满是羡慕,“谨辰,你好幸福哦,能上这么好的学校。”
“那你也好好学习,我在学校里等你。”
江小落呆呆地站在那里,看他,不懂他为什么能说得那样坚定,凝视着他那双满是信任的桃花眼,她傻傻地笑,“好,那你一定要等着我哦,我会加油的!”
两年以后,当她拼尽全力考上S中,走进S中美丽的校园时,她哭了。哭得所有人都莫名其妙,哭得很伤心,谨辰……终究是骗了她,他根本没有在学校里等她。他去了英国,给了她一个莫须有的承诺,让她独自一人期待,期待他会给她一个惊喜,在S中的某处等着她,期待他会主动要求和好,傻傻地期待。
从那天起,‘乔谨辰’这三个字便成了江小落致命的伤,尘封在记忆的一角,偶尔会跳出来,让她沮丧好久。
——当然,这是后话。
与乔谨辰手牵手走在回家的路上,听他轻轻地地讲着与汽车有关的故事,十三岁的小落暗自下定决心,以后要努力学习,将来考S中。同时,一双灵动的大眼望向不远处的冷饮招牌,“谨辰,你等我一下哦,我去买个冰淇淋回来,嘿嘿。”说罢,便挣开他的手,向马路对面的小店奔去。
跑了一半,她又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笑靥明媚地大喊,“谨辰,你要吗?”
乔谨辰笑着摇摇头,“你自己吃就行了。”
“哦。”
倚在树边,乔谨辰静静地等着江小落。没想到的是,他等来的不是那娇小而生机勃勃的倩影,而是,一个面若冰霜的男人。
那男人一丝不苟的穿着,严谨的举止,包括身后停着的名车,一排保镖,都让乔谨辰觉得他们找错人了。
可人家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是乔谨辰?”
乔谨辰愣了一下,点头。
那男人见状,便恭敬地鞠了一躬,“Lord,我是您父亲的私人助理,有事情要跟您谈,这边请好吗?”他的手指向汽车的方向。
“我……”乔谨辰自然不会答应,小落还在冷饮店里,他怎么可能撇下她一人跟一群来历不明的人走?
像是明白他要说些什么,男人先一步打断他,“不用担心,只是去车里谈,有些事在外面不好说。”
见他还是犹豫,那男人向身后的保镖使了个眼色,于是一帮五大三粗的男人就将那绝美的少年围在了中央,齐齐鞠躬道,“Lord,请上车。”
乔谨辰在心底里冷笑,这是‘请’吗,分明是威胁,光明正大地要挟他,让他没有办法拒绝。
一声不吭地坐上车,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地,那男人竟将车门全部锁死,直直开离了那个地方。
——车子绝尘而去。
待江小落走出冷饮店,树下,早已空无一人——她吓住了。
睫毛颤抖着合上,这是梦……这是梦……数、数十个数谨辰就会回来了……
“一,二……三,四……四……五……五……五……”
她没能数到十,数到五的时候,就因为耐不住焦虑而泪眼婆娑地睁开了眼。
——谨辰,还是不在……
环顾四周,她根本不认识这个地方。
“谨辰……谨辰……你,你……别吓我,我不喜欢玩捉迷藏……”她哽咽着呢喃。
“谨辰,好,好,我陪你玩,我数十个数你就出来好不好,我数十个哦……一……二……”
心,像是被什么揪了起来,悬在半空中,下不来。
女孩小小的身影,走在人烟稀少的小路上,一声,一声,唤着少年的名字。
*
“你不是私生子。”
“你有个哥哥,他死了。”
“你考虑一下吧,我给你一周时间。”
……
乔谨辰听得有些发懵,恍恍惚惚地走下车,冷饮店、大树下,都没有小落的影子!
一瞬间,他就回过神来,心,凉了一半。
“小落!小落!”
*
早已不记得自己走了多少路,只是,那种把自己凌迟一万遍都不够的绝望心情,直至今日,仍旧刻骨铭心。
他在S中的校门口找到了她,筋疲力竭,却将她紧紧地拥进了怀,仿佛要把那娇小的身子融于骨血之中。
那时,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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