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票》第91章

她在地上细细打量，发现刚才盛满水的那个泥洞；明显像是一个人爬出来时留下的痕迹。爸爸已经醒来了？
她在周围四处找寻，汪汪肚子也饿了。毕竟在泥沙下被填埋了这么久，它呜呜叫着往前跑，海沫沫只有跟上：“汪汪！”
汪汪蹬着小短腿儿，跑了很久，终于海沫沫看见一袋火腿肠。
汪汪兴冲冲地叼起火腿肠，献宝一样抬起嘴筒子递给她。海沫沫去火腿肠的包装袋撕开，先给它喂了两根，自己才叼一根在嘴里。然后她抬起头，发现前面是一片望不到头的电网。
电网旁边，一群人呆若木鸡地看着她……和汪汪。
已经毁灭的e市，不仅出现了一只丧尸，而且还有另一只也活着。最无语的是——连一条狗也活着。这还毁灭个屁啊！
军方哭笑不得，这次土地里就算是蹦出个葫芦娃他们也不会觉得奇怪了。
而市民们很快就发现，这次出现的丧尸是不同的。根据那头金发，和一只小狗，很快有人认出了她——海沫沫！影片中和唐大总裁一起出生入死的坚强女孩！
国民简直沸腾了，男女主角还活着，甚至连那条小狗也都还活着！
群众称这是“造物主赐予生命的奇迹”。
无数的尖叫声和闪光灯包围了她，而他们很快发现，海沫沫跟丧尸是不同的，她吃人类的食物。那时候海沫沫已经吃完一袋火腿肠了。她又捡了一包饼干，看看正朝着她尖叫的人群，她还是有点怕。抱着饼干带着小狗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e市现在地貌已经非常简单，要找一个人不再困难。海沫沫很快就发现了唐傲。
“爸爸？！”她脆生生地呼喊，眸子里满溢出欣喜温暖的辉光。唐傲转过头，他茫然的眸子在看见汪汪的时候陡然一亮。海沫沫尚且来不及反应，他已经一把扑住了汪汪。
汪汪吓得全身的毛都炸了起来，海沫沫看清他的下一个动作，顿时意识到不好！唐傲居然把汪汪的头往自己嘴里送，他要吃掉汪汪！！
海沫沫飞扑上去，一把抓住汪汪，一个头槌把他槌得后退几步。唐傲怒吼一声，猛扑过来。海沫沫用力把汪汪掷出去，大声喊：“汪汪跑，快跑！！”
汪汪平生第一次怨念爹妈没有多生四条大长腿！它迈开小短腿呼哧呼哧往前跑。唐傲的动作非常快，只一个恍眼已经追了上去。海沫沫大急，她用力扑过去，一把抱住唐傲的脚，死也不松手。
似乎觉得她不是可食用的物品，唐傲对她并不感兴趣，几次被阻碍，他有些烦了，一脚踹在海沫沫背上。海沫沫只觉得心肺都快要吐出来，她哼了一声，就是不放手。
“爸爸！我给你剥饼干，你不要吃汪汪！”她大声喊，唐傲眼睛里金光流转，终于一脚把她远远踢开。那时候汪汪已经跑得没影了。
他愤怒地伏下｜身，揪起海沫沫，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似乎确实不是可吃的。他烦躁地怒吼了一声，身体毕竟是极度虚弱了，他坐下来，轻声喘息。
海沫沫把饼干剥开递给他，他看也不看一眼，只是烦躁地打量四周。
汪汪跑了一圈儿，最后竟然又偷偷摸摸地饶了回来。目光空洞、表情茫然的唐傲一见到它，立刻拔腿直追。它大惊失色，立刻又迈着小短腿呼哧呼哧地跑远了。海沫沫只好又全力阻拦。
如此几番追逐，唐傲更虚弱了。
他坐在一块焦黑的岩石背后，海沫沫眼里噙着泪，好半天才用红肿的手剥开另一块饼干：“爸爸，你吃一点嘛。”
唐傲发出愤怒地咆哮，毫不理会。海沫沫把饼干送到他嘴边：“爸爸吃点。”
唐傲愤怒地低吼，几次之后，她终于缩回了手。
海沫沫还活着的消息，第一时间就传到了军部。唐耀天立刻亲自赶到了现场。他准备下到e市，被军方明令制止，现在e市在隔离时段，且又出现了不明生物。上头不允许任何人进入。
唐耀天在电网面前等了一天一夜，终于看见了海沫沫。她正在捡人类投进去的食物。那个时候的她一头金发已经长好，脸颊鲜嫩细腻。身上的衣裙早已破破烂烂，更显出身材窈窕。那是一种惊心动魄的美，她像是不属于人类。
无数人为了投喂她从四面八方赶来，电网面前一时全是各种好吃的。
海沫沫在捡泡椒鸡爪，她觉得味道重一点，也许唐傲就会喜欢吃了。
汪汪自己叼了个狗罐头，它那牙齿非常尖利，很轻易就把外面的铁皮咬开了，正用两个前爪抱着罐头，享用自己的美食。
周围闪光灯一直就没有停过，它甩甩尾巴，根本无视这群人，只是不时看看海沫沫。
“沫沫——”唐军长开口时声音都在颤抖。海沫沫终于抬头看过来，人群中一阵骚动——她听得懂。她不是丧尸！
“爷爷！”数日以来，她第一次开口讲话。唐耀天眼泪都要流下来：“好孩子，爷爷带你出来，我们回家。”
海沫沫立刻站起身：“好呀，爷爷把爸爸也带上，我们一起回家。”
唐耀天一滞，唐傲如今的情况，留在这里对他是好事。如果带回去，他唯一能去的地方就是实验室。
他和蔼地道：“沫沫先回家，要不了多久，爸爸就会回来了！”
海沫沫捡完泡椒鸡爪，就带着汪汪和狗罐头一起离开了。临时走时她瞪着大大圆圆的眼睛，凶巴巴地嚷了一句：“骗子爷爷！”
——她对上次唐耀天骗她离开e市的事还耿耿于怀。
可泡椒鸡爪也并未获得唐大总裁的青眼，他吃任何东西都是没有味道的。丧尸的身体严重缺水，大脑不识别这些食物，不分泌唾液。他甚至无法吞咽。
海沫沫只得又转回去，捡巧克力。围在电网外面的人群，只能沉默地注意着这个女孩。她一次又一次把食物带回唐傲身边，一次又一次地失望。
不过一天时间，她就这样行走在这一片焦土之上，来回数百次有余。
网上到处都是求救的消息，人们把自己能想得到的食物都投了进去，造成电网附近一大批食物屯积。海沫沫每次过来都能找到不一样的食物。这些东西无数次给了她希望，却又无数次让她希望。
虽然唐傲如今能力超群，但它真的是一只很低级的丧尸，它甚至连丧尸的语言都已经不能准备识别。
他只是虚弱地靠坐在岩石背后，等待时间风化。
丧尸的体能比正常人消耗得慢一些，但是如果是这样完全不进食，如今的他，不出一个星期便会成为一具干尸。
当不知道多少次带回来的东西仍然不合它的胃口的时候，海沫沫也发火了。她愤怒地扑上去，用力将手里的卤味塞进唐傲嘴里。
唐傲虽然虚弱，脾气却仍然暴躁无比。他怒吼着用力咬住海沫沫的手！
海沫沫抽出自己的手，用力捶打他：“坏爸爸，你给我吃东西！！吃东西！！”唐傲没有一点反应，她的眼泪滴落在他脸上。半晌，他竟然伸手拭去。
那泪痕在指腹之间俳徊，他疑惑地看了一眼，最后突然抹在整个手掌。
海沫沫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唐傲已经不能动弹了。
那些食物她可以轻而易举地塞进他嘴里，但他不会咀嚼，也拒绝吞咽。她近乎绝望地依在他怀里，看着他眼中的光亮一点一点衰败下去。
“爸爸……”她轻轻地亲吻他消瘦得可怕的脸颊，黑色的尘埃弥漫在这个城市，他们是绝望的土地里长出的嫩芽。
汪汪趴在远处看着海沫沫，半天抖抖毛——要不我让他吃个腿吧？！
它低头看看自己的小爪子。
唐傲已经不能行走，海沫沫经常会拖着他到处找食物。她试图给它喂水，喂可乐，喂各种饮料。可是他一一拒绝，即使是身体衰败，也全然没有进食的*。
整个e市的范围内，他唯一能够进食的就是汪汪。
电墙外面的群众泪流满面，最后有人劝她：“把狗喂给他吧，虽然很不舍，但他至少还能支撑一阵。”
海沫沫不知道听到没有，但她没有这么做，她根本也没有这样想过。那不是一条狗，那是一路走来的同伴，是永远不会互相背弃的亲人。没有人教过她得舍，所以她永远不会伤害自己的亲人。
不管为什么。
她开始在e市各种翻找，一定还有丧尸的。她们都活下来了，一定还有别的！她可以把这些丧尸喂给爸爸，只要他活下来，不管他吃什么。她的双手开始被焦土中的碎玻璃、碎石块割破，她只是不顾一切地刨着土。
虽然有意外，但这场毁灭计划其实是很残酷的，所有土地之下的尸首，即使埋得深的，也都已经碳化。她只好去原来百鹭河的河床上寻找，她刨过每一寸河床。
总有办法解决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