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生活质量》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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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祈隆是睡着了,王祈隆梦里又重新回复成一个八岁的孩子。他的奶奶正在给他洗那只长了拐的左脚,奶奶突然之间泪流满面。后来为他洗脚的人就换成了他的妻子许彩霞,许彩霞只顾捧着他的脚傻呵呵地乐着,她赞叹着丈夫长了一双比她还要秀气的脚。再后来,那小城姑娘黄小凤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走了出来,黄小凤为他往脚盆里添了水,黄小凤尽顾着对他讨好地笑,脚盆里的水都溢出来了,汨汨的细流在他们中间淌成了一条小河。王祈隆觉得他是坐在河边浸泡他的腿脚了,阳光照射到清澈的河面上,被微风吹得散碎的河水把黄小凤的眼睛映得越加娇媚起来,她看都没有看一眼他脚上那拐。黄小凤突然不见了,黄小凤消失以后,李青苹就风尘仆仆地赶来了。李青苹是个心细的姑娘,李青苹一眼就看到他的脚上去了,李青苹带点惊喜地说,咦,拐呀!我们村里也有许多人长了的!
王祈隆就拉了青苹姑娘的手,他在她面前的表现总是那么自如。王祈隆抚了抚她凌乱的头发说,你这么憔悴,像是走了许多路。
李青苹说,是啊,我都走了十几年了啊!
王祈隆觉得心疼起来,他伸出手去,想再次安抚她。他伸出的手却被安妮接了。安妮嬉笑着冲过来搂住了他的脖子。王祈隆说,不!不可以的!
王祈隆是被自己的喊声惊醒的,他发现他是睡在自己家里。许久都没有换洗过的被褥上,还散发出一股子死人的气息。让他安定下来的是,袜子还好好地穿在他的脚上,但腿和脚已经麻木得没有感觉了。〃奇…_…書……*……网…QISuu。cOm〃
安妮完全是猜测到王祈隆是性能力方面出了问题。她甚至因而判定,她和王祈隆之间的障碍,其实完全是性的障碍。安妮有些失意的悲哀,安妮又有了一些兴奋,安妮的心里反而不着急了。她只是觉得有些可笑,为自己也为王祈隆。
安妮处处留了心。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她仍旧是和王祈隆闹,突然抱了他的脖子让滚烫的身子在他的怀抱里不安分。或者胡闹起来,在他已经略微有些松弛的脸颊上啄出个大大的红痕来。有时,她还强迫让他亲。实在拗不过去,王祈隆会在她的额头上鸡啄米似的碰一下,然后就急忙顾左右而言他,那个尴尬样子让安妮更加可笑起来。什么时候安妮不闹了,他才可以镇定一点,却又时时地警惕着,他是真正怕了她了。这样试了几次,安妮就更坚定了自己的猜测。她其实一开始就应该想到,王祈隆是生理上出了故障的。
安妮这样的女孩,他对王祈隆的爱是带着对男性极大的欲望而来的,而且是一开始就直接奔了主题。这个时候,她是完全可以撇得清的,不动声色地、甚至可以半游戏半正式地把两个人的关系弄得清爽起来。这是她的强项,是拿手戏,可以既不伤害到王祈隆又顾全到她自己的面子。但是,当安妮一个人躲在屋子里哭泣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她是躲不了的,她完全是被从头到尾不能被自己左右的局面弄得迷了心窍。她为得不到而伤心,她什么都顾不得了,她只要他爱她。而且,直到现在,仍然没有什么东西能把她一向骄傲的信心毁掉。她觉得,只要王祈隆承认是爱着她的,所有问题都可以解决。
第二十章(2)
而且,她觉得过去王祈隆和许彩霞之所以婚姻还这么牢固,除了他们俩具有“家”的形式之外,还具有“家”的实质,那就是,一个在外奔波的男人,和一个守侯在家的女人。就是这种形式和实质的结合,才使家成为一个独立的单元。而她安妮,缺少的恰恰就是这个。她使自己独立于任何人之外,哪怕是她的爷爷。安妮就是安妮,她不是任何人的。因为她不是任何人的,她就不能走近王祈隆,因为王祈隆的内心,需要的是一个“家”。
安妮突然变了,她不再和王祈隆赌气,不再任性,她甚至时时刻意替王祈隆着想起来。上班时间她不再打搅他,让他安心处理市里的工作,她还时时提醒他去关心就要参加高考的儿子。安妮就像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突然之间长大了。她的一张红润的脸,眼看着变得白皙起来。她不在外面疯跑了,她会静静地坐在家里读书,或者写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拿给王祈隆看。她表情里多了许多凝重而又坚定的东西,她觉得自己是个富于牺牲精神的小妇人了。
安妮常常约了王祈隆一起吃饭,有时她还亲自煲汤给他喝,偷偷去药店里,买来滋补的中药加到汤里去。她看着他喝汤,就像一个母亲看着一个儿子。
王祈隆觉得安妮终于是懂得理智了。他见了她不再那么慌乱,也恢复了一往的包容性格,像个大哥哥一样待她,不再刻意地躲着不见她了。
安妮与他的谈话,虽然仍旧带着点不正经,却是非常正式的。
安妮说,其实你是可以离开阳城的。
安妮说了就盯着看王祈隆的表情。王祈隆被她看得一下子就警惕起来,王祈隆的表情却没有带出什么。只是笑了说,我好呆也是做了一市之长的人,离开阳城就那么容易?组织上不批准,而且我也不能置我的几百万人民于不顾吧?
你们这些地方上的小官僚,好像地球离了你们就不转了一样。其实离开你们,地球转得会更好。你们一个阳城市的领导,比美国总统府的人都多!
我是个小官僚?王祈隆还是第一次听安妮这样称呼他。如果她不这样喊他,是没人敢这样喊的。有时候自己也说,我这么个小芝麻官儿!那其实是在自鸣得意。安妮这样一喊,他倒是觉得有点儿吃不消。他在心里叹道,像我这种人不当个小官僚,我还能干什么呢?或者可以换句话说,幸亏当了个小官僚啊!过去王祈隆还真的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太严肃了。他不愿意在这种场合想这样的问题,怎么回答都显得自己很窝囊。而且,想着他已经四十多岁的年纪了,还在一次一次地复制这种生活,心里顷刻之间悲哀起来。
安妮以为他动了心思,就说,去北京吧,北京多好啊!
我去北京可以干什么呢?
一个人在北京成功了,就等于在中国成功了。
这个问题,王祈隆还真没想过。从懂事起,奶奶就用城市引诱他。他走了一个又一个的城市,然而又在一个又一个的城市里迷失。他忽然有了更大的迷茫:城市到底在哪里?
王祈隆不知道自己算不算一个成功者,可他清楚地知道,如果他真的去了北京,等于是彻底放弃了自己的一切!如果是那样的话,他哪里还会是王祈隆啊!这就好象一棵树,在淮南为橘,在淮北就成为了枳。
安妮见他沉默,就转了话题。
电视上正在播广告。一个不怎么起劲的女人两分钟跳出来三次,做一种藏药的广告。安妮说,现在医学真是发达了,什么隐秘的病症都可以解决掉的。
王祈隆并不明白她的意思,就说,老百姓看病还是难了点。
安妮说,你又不是老百姓!
王祈隆笑了,说,刚才还说我是小官僚,转眼我又不是老百姓了。那我也总不能因为看病容易,就盼着自己生病吧。
安妮说,男人有时候是碍面子的,正经的有了病也是不肯去看。安妮这样说,心里是有些着急,你王祈隆还是不肯拿我当知己啊!
王祈隆说,你呀,难怪爷爷总要骂你混,哪有谁正经有病不去看的?
安妮正了色说,王祈隆,你是不是把我当做你的亲人?
当然!然后笑道,你没病吧?
安妮依然正色道,你如果把我当你的亲人,有了病会不会告诉我真相?
王祈隆仍然是笑,你呀,越说越起劲了。
安妮说,你要有了不想让人知道的毛病,我们可以到北京去看。北京不行,我们还可以到美国去看。
安妮同王祈隆说起到美国去的话题,就是从那一天开始的,后来安妮又说过许多次。北京已经是个很遥远的影子了,美国从嘴里说出来,就更像是梦一样从耳朵边上擦过去,压根就没进到里面。那一刻他只当是玩笑话了,觉得再说下去,也论不出个理来。就笑了答应,我若病了,一定找你,咱们先去北京,再去美国。
谈话仍然是没有什么结果的,但是安妮想,慢慢的,她能够把他感化了。实在不行,她就把包袱直接抖出来,并且告诉他,她其实不在乎这个。那时,王祈隆就会明白她爱他的心,明白她安妮爱他爱得究竟有多深。
安妮是懂得爱的,安妮到现在才仿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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