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野性》第64章


落款划破了信纸,很大三个字:楚建明。
念完这封信,杨帆扑倒在李勇身上。
公安悄悄将守更的带离。经询问得知,三更天时,来了一个青年,个头不高,长发遮面,双眼有神。他说他是李勇的亲弟弟,他突然涌出的泪水让守更的无法怀疑。他说要给李勇再洗一遍澡,守更的说洗过了,衣服都换好了。但他坚持要洗,守更的也没阻拦,就去睡了。
那个水泥板是洗人的地方,守更的领公安的来看。此时水泥板颜色暗淡,水分浸在里面。
洗了好长时间,我一直听到水响。守更的说。
公安后来就撤离了。
浩荡的车辆往火葬场出发了,行走缓慢。本来灵车走的较快,陈锋他们那辆车赶上,彼此车窗都开着,陈锋圆睁了双眼。
靠你妈,你再开那么快,到地方弄死你!陈锋喊。
闻天海刘七他们那辆车也赶过来威胁了司机。
大家都在议论楚建明,许多人对他还陌生。
开阔的火葬场空地,大家纷纷从车上下来。因为追悼会还没开始,地痞流氓围成了一大群。
他们都说李勇死的不值。他们说起某个人,也很义气,进去后大包大揽,等判了死刑,全部推翻了,全部推在那些在逃的人身上。这是人的本能,都可以谅解的。就如司机开车遭遇车祸,首先保自己舍身边的人一样。
可惜一场荣华富贵成烟云了,大家都说。
这时候大家无意中看到了白妞,憔悴的白妞头发凌乱,孤独的站在那里。
李勇帮过她。有人说。
陈锋他们远远的站在竹林里。这是很浓密的竹林,外人几乎看不到他们。
这时候太阳升了起来,满地是和煦的风。大家看到一个矫健的身影,这个身影个头不高,长发遮面,目光炯炯。
他冷漠的扫视了一下这些地痞流氓,许多人都打了寒战。这种目光太阴毒了。
有人认出了他,楚建明。
追悼会开始时,楚建明藏在人群里,他远离了那帮地痞流氓。他身边都是悲痛的人。
遗体告别开始了,大家排成队,告别完李勇,和泪雨滂沱的家属们握手。
杨帆握到一双手时候,又差点昏过去。
楚建明说:我给我哥送别来了。
看到了楚建明就看到了李勇,杨帆支持不住了。这两个身影,在西安的街头,在日出日落时候,在监牢里……
从追悼大厅出来,闻天海那帮地痞流氓看到楚建明浩然而去,行走如飞。
陈锋也在看,若有所思。
潘云飞他们如热锅上的蚂蚁,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此时已是正午,楚建明还没踪影。狄爱国的几个贼兄弟出去打探了,也没回来。
当潘云飞将那包烟的最后一根抽完时候,楚建明面色阴沉闪了进来。
(94)
“8。16”一天天临近,平静的世界孕育着一场强大的台风。街头的地痞流氓,还是如蝗虫一般,呼的掠过来一群,又呼的一群。
没有一点征兆。
黑孩儿他们此时完成了一个里程碑,他们将车站大头彻底废了。双腿被挑了脚筋的大头,后来摇着轮椅,在车站又出没了几年。再后来就消失了,杳如黄鹤。
有人说他是喝酒喝死的,死的很凄凉,破烂的屋子里,几天后才被发现。尸体已经发臭。道上没有一个人去参加他追悼会,就连过去跟他的兄弟。
当然这只是传闻,讲这些传闻的人也象提起陈年烂事一样。
黑孩儿六指小顺他们辉煌了一阵,“8。16”来了。“8。16”不同于往常的抓捕,只要有前科,只要被派出所列上名单了,统统抓。当时情况是这样的,派出所人指门,武警破门而入。黑孩儿和小顺在一个兄弟家被捕,六指那天晚上在一个新谈的女朋友家,侥幸漏网。
那时侯电警棒刚流行,黑孩儿被电死了一个睾丸。右边的睾丸。在监狱里打架,有人踢他睾丸,踢到了右边那个,黑孩儿面不改色。那一度监狱里给他起了外号,铜蛋子。
当时黑孩儿和小顺也险些被崩。罪名很多,打群架,手段残忍置人残废,袭警,盗窃。
又稀里糊涂的没崩。其实很多被崩的也是稀里糊涂的。
那年月崩的多。那年月的也很有意思,本来是那种关系,女的突然说你了,那就是了。
黑孩儿被抓的那天,他的母亲夜半更深时候,把一盆屎尿狠狠的泼在邻居门上。头两天她把邻居女人追打了两条街。邻居女人是那时侯打扮很时髦的女人,与这个破败的地方格格不入。守寡的黑孩儿母亲在那个阳光明媚的上午,看到这个女人对自己的男人这么肉麻的走过来,忍无可忍。这个女人是续弦,男邻居的老伴刚死了一年,死于黄疸性肝炎。
泼完屎尿的黑孩儿母亲发现朦胧夜色中气氛诡异,如果不是她看错,那就是一下多了那么多夜游的人。
后来她明白了,这是一场轰轰烈烈的抓捕运动。
那天抓的人太多,都是串起来绑的。
早上扫马路的人看到,陆陆续续还有一些被串起来的人走过去。多数是梦中被捕,许多露着嶙峋的上身,穿着松垮的裤头。也有那紧眼的,很窄小的三角裤头勒在屁股上。
这些平时野道的不可一世的流氓,在这个炎热的天气里,如霜打。
黑孩儿母亲一早乱走,听到的消息使她紧张不安。全进去了,人们说。过了几天,人们又说,全国一起干的。
她揪心的打听黑孩儿的消息。她身上肉嘟嘟的,一件变色的汗衫大小网眼密布。她的裤子是当时的一种肥料袋改制的,走起来哗啦响。
六指母亲是个宽脸精干的女人,黑孩儿母亲找到她时,她自行车上挎着菜,刚从街道工厂下班回来。
找他干啥,妈那比,我从不管六指。六指母亲说。
你没一点消息?黑孩儿母亲说。
大姐,妈那比咱自己过好就行了,值当没这个儿子。
小顺他家我也去了,也不知道。
妈那比这几个祸害你还找啥,肯定进去了。
你娘的我就不信你心里不操心。
黑孩儿母亲走了,六指母亲喊她一起吃卤面,黑孩儿母亲头也不回。
六指母亲根本不操心,甚至有些幸灾乐祸。
严打的第二天,也就是八月十七号夜里,她在一个背静的菜园子里,给六指塞了二百块钱,六指远走高飞了。
后来黑孩儿母亲被通知,黑孩儿被捕了。但不告诉她关在哪里。黑孩儿母亲乱找,因为抓人太多,一些工厂的车间都做了临时关押地。六指母亲给她托了关系,去了两个地方,都没见到黑孩儿。她看到了一些熟悉的面孔。
“8。16”抓捕的那一大批人,有许多是关了几个月后就释放了。
后来终于看到黑孩儿时候,她这个黑壮的儿子铁镣加身。
黑孩儿喊:我不想看见你,你给我走!
六指母亲说:妈那比,那是你娘。
黑孩儿母亲说:孩儿,你妈再穷再没本事,也是你妈。
黑孩儿突然哭了:妈,你回去吧,看见你我心里很烦。
分手时候,黑孩儿说:妈,我要是死了,你把我和爸爸放一起。
黑孩儿母亲哭了:你别说那死鬼,你不会去见那死鬼的。
“8。16”闻天海刘七他们在逃。高干子弟有人泄露出来严打的消息,刘七得到的很仓促,严打的步伐轰隆隆似乎已经听到了。正好他和闻天海霍加委几个在一起,他们躲进郊外的树林里,捱过了这个漫长的夜晚。
潘云飞楚建明黄老歪狄爱国几个是碰巧了。他们已潜回多日,接连换了四个住的地方。最后一个住地是一个小老弟,也没什么劣迹,嗜好赌博。那天晚上潘云飞去约会一个女子,大家都去了舞厅。潘云飞也不会跳舞,女的穿的裸露,他燥的不行。狄爱国找来舞厅负责人,把潘云飞和那女子领进了办公室。后来潘云飞面色潮红的出来了,和那女子坐在板凳上,哈欠连天。再后来潘云飞要走,大家就起身了。黄老歪晚上没有目标,沮丧的很。
那女子意犹未尽,要跟着走。潘云飞眉头皱纹一竖,说明天再联系,那女子就不敢跟了。
这是一家靠近郊区的舞厅,熟人不多。
大家散漫的走在炎热的马路上,灯光下有一些乘凉的人。
他们要回小老弟住处。有一条路近,但必须穿过分局门口。也许是懒得走了,再说街面上也没有三轮车,于是他们走上了近路。要说是应该避开的,分局大门危险四伏。抓捕他们的专案组,就设在这个分局。
但这一走反而救了他们。
路过分局,他们顿时感到一种肃杀的气氛。很大的院落里,大批的武警公安正在集结,一个个荷枪实弹。如此大规模的集结,肯定有大行动了。
这个行动被潘云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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