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无处安放的青春》第52章


她今天人显得特别漂亮,一定是睡了一天休息好了,不像平常,下班回来就没法看了。长长的黑头发没有扎起
来,半倚在床上看电视,穿的是一件白底红花的棉睡衣。
想到周蒙平时的娇弱,现在又怀了他的孩子,潘多有点儿动情。
“周蒙,我们结婚吧,做我的太太。”
她突然紧紧地抱住了他。
“怎么了怎么了?”他板起她的脸,以为她哭了。
“没怎么,你去打电话吧。”
“真的要做呀?”
“当然,越快越好,我不想再吐了。”
潘多犹豫地看着她:“很疼的。”他知道周蒙怕疼,就没见过比她更怕疼的女孩。
“有多疼?”她顶认真地询问。
“我怎么知道?”潘多笑着说,“反正比那个要疼。”
“可以用药物。”
“一样疼,还不一定管用。”潘多一副权威的口吻。
“那生孩子不是更疼?”周蒙表现出高瞻远瞩的理智。
“那倒是。”
这可不是他逼她的啊,是她自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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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另一个(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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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饿了,饿死了。”周蒙说着下床换衣服。
就这么定了吗?就连潘多也觉得太过迅速了。
在研究生院附近一家上海馆子点了几个周蒙爱吃的菜,吃着吃着,潘多冷不丁地问了一句:“周蒙,你就不怕
把孩子打了,我一出国会把你甩了?”
周蒙笑着摇摇头,不是每个人都会像潘多这么狠斗私字一闪念的,更不是每一个人都会像他这样把心里的肮脏
念头说出来。
奇怪的是,她信得过潘多,可她信不过李然。
其实潘多挺色迷迷的。他是工科大学毕业的,一般念工科的男生,在求偶意识最旺盛的大学时代,没见过几个
漂亮姑娘,所以,但凡见着一个模样略为周正的就紧着念叨。
有一次,他一回来就咂着嘴跟她讲今天在地铁里看见一个女孩儿,特别的漂亮,也说不上哪儿那么招人,后来
才发现,是那个女孩儿的牙齿,特别白也特别整齐,一笑,满面生辉。
观察还挺细致。
男人没有不看女人的吧?区别只在说出来还是不说。
周蒙笑起来特甜,而且,不管他跟她胡说什么她都不生气。是不在乎还是气量大?潘多说不清,她跟别的女孩
儿有点儿不一样。
她挺淡的,不怎么黏人。
有时候潘多甚至觉得,她更愿意一个人待着。
当然,他要是一连几天不来,她也想他,一见面会比较主动地跟他亲热。
周蒙的所谓亲热,也就是抱抱。
这也是最让潘多心怀不满的,要论床上,周蒙是太不行了,简直碰不得,都那么多次了,还疼,也绝了,她就
没有不疼的时候。
可是,要他现在跟她掰,好像又不太可能。
也说不上什么道理,就是不太可能,如果说这就是爱的话,那就算是吧。
她哭过一次。
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好的,哭个上气不接下气,那个委屈,他怎么委屈她了?
问她,她说想她妈了。
是想她妈呢还是想老情人呢?那个叫李然的。
对李然,潘多真没怎么往心里去。
谁还能没点儿历史问题?又没发生过性关系。
没有性关系的男女关系是简单的,潘多是这么看,就算女的还会想想男的,男的早把女的忘在脑后了。
这个论点他早跟周蒙说过。
要说周蒙真是那种标准傻女孩儿,还瞪圆眼睛问他呢:“真的吗?真的会忘了吗?”
他给她的回答是肯定的。
戴妍是10月跟她老板去深圳创建分公司的,春节前才飞回北京。
周蒙好几个月没她的消息了,不过老朋友有这点好处,不要说隔了几个月,隔了几年都不会有陌生感,一上来
都是戳心窝子的话。
在“百盛”顶楼的快餐厅一见面,戴妍就说:
“哟,一脸春色的,有男朋友了吧?”
周蒙点点头。
“上床了?”
“上床?都……”周蒙差一点儿脱口而出,都打掉一个孩子了。
“都什么?”戴妍盯着周蒙的脸问。
“都老夫老妻了呗。”周蒙转开话题,问,“你呢?”
“他今年会送我去读深圳大学的MBA,以后我就长驻深圳了。”
他,没有例外的,是戴妍的老板。
“周蒙,知道怎样才能绑住一个男人?”戴妍咬住吸管飞着眼角,“做他的partner,从他床上做到他事业上。

——“葛俊给我打过一次电话。”葛俊到底傍了个有钱的女人,年纪是大了点儿,可你总要用你有的去换你没
有的。
“说什么?”
“还不是说你。”
不约而同的,戴妍和周蒙都没有让自己的现任男友见自己最要好的女朋友。
也不是不放心,有一句话,不怕贼偷还怕贼惦记呢。
这是周蒙最后一次在国内见到戴妍,她忙她也忙,而且戴妍的眼界、交际圈子今非昔比。
五年之后,2001年,在美国田纳西州的一个小城,周蒙在她和潘多贷款十二万买下的房子里接待了戴妍。
像大学时代一样,她们不是互相嫉妒的两个女子,而是相互羡慕。
周蒙有的戴妍没有,比如丈夫比如孩子。另一方面,戴妍多的也是周蒙少的,比如男人比如金钱。
1996年3月,就在潘多准备再考一次GRE的时候,钱都缴了,他意外地接到了美国佛罗里达大学的录取通知,他
拿到了该校电子工程专业的全额奖学金。
同年4月,按照他跟周蒙认识以来一贯的办事速度,他俩把结婚证领了。
领结婚证的当天晚上,他俩请张晓辉在玉泉路的“全聚德”分店吃烤鸭。晓辉要“衣锦还乡”了,火车就是今
晚十点的。
鸭子还没片好呢,凉菜也才上了两盘,张晓辉已经跟潘多干了好几扎啤酒了,只听她话里有话地说:
“多多,我走了,你可别欺负我姐们儿。”
潘多冲周蒙挤挤眼,说:“哪儿能呢,我潘多多最怕老婆了,老婆说一我绝不敢说二。”
周蒙抬抬下巴,神情让人有点儿捉摸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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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另一个(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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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辉想起第一次在研究生院门口见到周蒙,她从出租车上下来,脸上的神情也是这样,好像什么都不在乎,好
像在任何一个瞬间她都有可能陷入自我的内心世界无法自拔。
周蒙打掉过一个孩子,晓辉知道,周蒙也是大意,病历就夹在几份报纸里乱堆在桌上。
这是让张晓辉看到了,要是让周蒙的家里人看到了可怎么办?也不知道她对潘多是怎么个打算,要是潘多不出
国呢,他们就这么同居下去也行。不过,同居时间越长,结婚可能性越小。
现在,潘多说话就要出国了,走前如果不结婚的话,谁都会认为周蒙是给甩了,第一个,就是周蒙那嫂子。
一转眼,鸭子片好上桌了。
晓辉夹了几块脆鸭皮,抹上甜面酱卷上饼,送到嘴边,不忙吃,慢悠悠地问了一句:“多多,开始办护照了吧
?”
“不急,8月底才开学呢。晓辉,我说干脆今晚你就别走了,过两天我要开车到天津吃海鲜去,没你可就不热闹
了。”
“护照还用他去办呀,”周蒙在一边说,“他们家那么多亲戚,堂姐夫就有五个,老太太一声令下,早有人张
罗去了。”
“那你们自己的事儿呢?”
周蒙一笑,没回话。
“我们自己的事儿,已然办好了啊。”潘多说着得意洋洋地从兜里掏出两本红色塑料皮包着的结婚证,“昨天
下午做的婚前体检,今天上午领的证儿。”
“这么快。”张晓辉推了周蒙一把,“你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有什么好说的。”周蒙淡淡的,“又不指望你送礼。”
晓辉这才注意到周蒙左手无名指上添了一圈细细的白金指环。
秀气是秀气,像这么细的白金指环不到300块钱就能买一个吧?
说到婚戒,晓辉又不大中意白金指环,款式是简洁的,坏在太像顶针。
不过,晓辉这辈子大概不会再戴婚戒了。
北京这边的朋友没人知道她嫁过,晓辉嫁过的,远在她从四川来北京以前。当时因为两个人都不够岁数,还是
走后门领的结婚证。
对于婚姻的体会,晓辉有一个:一个女孩子,为着种种的不如意去嫁人,嫁了,只有更委屈。
打个比方,结婚哪,有时候就是一件饮鸩止渴的事儿。
周蒙以后要吃苦头了,晓辉心里这么想,嘴上说的却是:“来,干了,祝你们白头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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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婚后(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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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从高干病房一出来,老远地,李越看到一个孕妇慢慢地走过来。
走近一点儿,可以看到她一手撑着腰,一手扶着额,穿的是双大红拖鞋,一双脚胖胖的,天热,长发盘在头顶,盘得太松了,一路走着,碎发一路往下掉。
“李越姐姐。”
李越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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