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于青春》第37章


成章的方式,就只有等到队里研究这个案子的时候,他把前前后后,是是非非,都说出来。反正对这些流言蜚语,他一来没那种眼不见为净的涵养,二来也不想当个三脚踢不出个屁来的受气包。
他去问过组长:‘噶建元的案子到底怎么着?老这么种着算怎么回事?”组长却反问他:“凌队长怎么和你说的?”“说以后找齐了人专门研究。”“那就等他回来再说吧,这案子是他亲自抓MS”
他也去找过段副队长,“郑媛案不是缺人吗,缺人为什么不让我参加?”殷副队长说:“你冷静啦?”他说:“我的检查不是早就交了?”“啊,你当一份检查就完啦?我还从来没见过你这号的,人家再有多大毛病,毕竟是有丧子之痛的,就说是人之常情吧,这时候也该安慰安慰人家才是道理,哪有张嘴就骂的?老百姓尚且懂得为人处事不能那么横,你一个公安人员,凭什么冲人发脾气!你惹完娄子一转身没事了,你知道人家受得了吗?知道周围群众是什么反映吗?跟你说吧,人家的意见大了!”
这事,徐五四理亏,当然不能犟嘴。“那您说怎么办吧,给处分也行,反正不能不让我工作。”
殷副队长未置可否地摇摇脑袋:“上次队务会研究定了,你得登门道歉去。至于能不能参加这个案子的工作,等凌队长回来再说吧。”
凌队长为一个倒运黄色录像带的案子,带着于英雄去沈阳了,徐五四盼星星盼月亮地等他回来,一来他无论如何得争取参加郑媛案的工作,二来葛建元这档子事也想赶快图个了结。另外,他的表还一直扣在凌队长的办公桌里呢,这些天,无论他怎么口破唇焦地跟妈解释,妈还是疑心那表早叫他给鼓捣丢了,动不动就跟他犯急。,
这天下午快五点了,他接了一个电话,是壮丽明打来的,约他下了班到崇文门的便宜坊饭店去。
“便宜坊,干吗?”
“不干吗,请你。”
杜丽明没多说就把电话挂了。
下班以后,徐五四匆匆忙忙换了件便衣,骑上车子直奔崇文门来了。他记不清这是不是壮丽明头一回使用他这个电话号码,过去一向是他打电话找她的,如今谈情说爱,真跟电影里演的一样,女跑男追,已是约定俗成的公式。何况壮丽明的脾气,就是真喜欢上谁,也绝不会上赶着去追,她是那种端着架子等男的追她的主儿。今天抽的是什么疯?又打电话,又请吃饭,他的生日?早过了呀。
赶到便宜坊饭店,杜丽明正推着自行车在门口等他呢,见了他就不耐烦地说:“怎么才来?我还以为你闯红灯,叫交通警给扣了呢_今天街上查得持严/’
看着壮丽明推起自行车,边说边往马路沿走,他才知道她并不准备在这儿打牙祭,便问了一句:“上那儿?”
“跟我走吧,反正今天保准让你吃上烤鸭。”
杜丽明率先骑上车子,领着他往南,又往东,不大会儿进了一片楼区。他跟着她把自行车锁在一个楼门口,上了二楼,见杜丽明敲门,他问:“这是谁家?”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天色已经全黑,楼道里没灯,暗得看不清人的眉眼。楼梯拐弯儿的地方肯定难了太多的东西,五四上楼时撞在上面,八成蹭了一裤子灰。房门开了,屋里的日光灯很刺眼,把开门的人衬出一个近黑的轮廓。徐五四只听到一迭声的“请请请”。是个男的,嗓门挺粗。
这是那种单居室的小单元,门前的过道很窄,只有一个人转腰的容量,还被凌空晾着的几只袜子、裤权之类的东西拦做两半。徐五四一走进来,立刻被一股子酸不溜丢的气味罩住了,像是被窝儿里才有的那种恶臭。走进房间一看,更乱,制览一圈,又实在没几样家什,床、桌子、柜,一看就知道都是自己打的,样子俗、活儿也粗。墙角斜着一捆用铁丝拢起来的木料,旁边还放着几只蒙着厚厚灰尘的纸箱子,纸箱子上歪斜着一个同样尘封的大鱼缸,鱼缸里没水,却塞着一个竹皮扦的旧鸟笼子。
主人手里拎着扫把,正在扫地,地上烟头狼藉。杜丽明一进来,就大叫有味儿,埋怨为什么不开窗子。
“这木,我也才回来嘛。”主人用扫帚招呼五四,“快坐快坐,别春华乙”
徐五四这时才把他看仔细了。这人的岁数和自己差不离,身板儿却粗壮得多了;而在那颗大得出了号的脑袋上,头发却留得很短,一根根小针似的立着;一对浓浓的眉毛更是粗糙触目,象是现贴上去的两片干草,线条分明的下巴则刮得青竟让人看了不怎么舒服。人就是这样,要是长得太过“丈夫气”,反倒近于凶野了。
杜丽明打开一扇窗户,然后转过身来冲五四笑了一下,“不认识吧,我表哥,葛建元,今天就是他做东。”
“啊”徐五四愣在那儿了。在这一愣之后,他心里猛然暴躁起来,觉得自己简直就象个牲口似的,被壮丽明随意地哈喝来唁喝去,而自己的主意却一点不被她当回事。谁叫你领我上这儿来的!谁叫你领我上这儿来的!他已经非常确切地感觉到胸口上的那团无名火,正在一拱一拱地往上顶!
第十一章
“坐坐坐,”葛建元殷勤的笑模样跟他那两片粗眉毛一样,就象是刚从别人脸上偷来的,和他那付“硬汉”式的尊容完全对不上号,连那客气的声音也显得过分装饰:“便宜坊太挤了,要等上座儿,人家也该到点关门了,还不如买回来家吃清静呢,真的,我就爱清静。”他匆匆忙忙用扫帚又在地上划拉了两下,便张罗着和壮丽明摆放桌子板凳。
杜丽明不知从哪儿拿出一只拳头大小、古色古香的玉石怪兽来,端在手上玩味着。
“哎,表哥,这是什么玩意儿啊,玉的?”
“哦,哦,这是人家的,假玉。快来搬桌子吧。”
杜丽明又把那图腾似的无名兽对着灯光看了一会儿,才兴犹未尽地放在五斗柜上了。
看着葛建元在桌面上摆了三副碗筷,徐五四板着面孔,说了一句:“你们自己吃吧,我吃过了。”他与其说是给葛建元难堪,不如说是跟壮丽明赌气。
葛建元稍微怔了一下,转瞬之间又恢复了笑态,“你别运了,这才七点多,你吃什么啦,怎么着嘿,不是瞧不起我吧?”
杜丽明却凝聚起一脑门警惕,在他脸上审视了一下,问:“你怎么啦?”
“没怎么,我在路上吃过了。”
杜丽明的眼睛瞪起来了,“怎么回事你,干吗这么不痛快?在单位里不顺心,别满处乱撒气呀!”
反倒是葛建元打起圆场来了,“哎,得了丽明,你赶快到厨房去把鸭子端上来吧,那么厉害干嘛,五四儿头一次来,这是跟我见生。”他在五四的名字后面故意加上了一个儿育,透着就那么亲热。
看着社丽明老大不满的样子,徐五四只好闷闷地坐下了,心里却别扭透了。在杜丽明去厨房端烤鸭的时候,他一句话也没跟葛建元说。
烤鸭端上来了,金油闪亮,白煞煞的葱段整齐地码放在小碟里,旁边还放着深红色的甜面酱,荷叶饼大概刚在火上捅了一下,端上来还冒着热气呢。葛建元说还准备了几样小菜,跑到厨房里收拾去了。趁这功夫,杜丽明冲他问:
“今天又和你们队长不痛快啦?”
徐五四的目光在她脸上怨烘烘地停了片刻,才说:“领我到这儿来,事先怎么不和我商量一下?哪怕你跟我言语一声也好呀。”
杜丽明嘴巴动了半天,没说出话来。五四明知道这种指责的口气会叫她的自尊心受不了,可他自己气起来,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公安人员呢,连起码的礼貌都不懂。”
“葛建元和我们案子有关系你知不知道,我怎么好跑到他这儿吃吃喝喝呢?”
“哎——,你不是说我表哥没问题吗?他要有问题,别说你了,我也不会跟他有来往。人家今天不过是想谢谢你,一片好心,你也别太叫人过不去了。”
“谢我什么?你把那件事告诉他了?咳,瞧你这张嘴!”
这时,葛建元两手端着三四个盘子进来了——油炒花生米。松花蛋,还有猪头肉。他们不再往下说了,徐五四还是第一次对杜丽明这么横鼻子竖眼睛地说话,所以一肚子气似乎也消了大半,他也不能太叫丽明过不去了,葛建元毕竟是她从小相熟的表哥呀。于是他脸上的气候不再那么冰冷,甚至还站起来去接了一下葛建元手上的盘子。
葛建元又哈腰到床底下拿酒,“五四儿,喝啤的还是喝白的?”
他摆了一下手,“我不喝酒。”
“嘿,男子汉大丈夫,不喝酒?来来来,不喝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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