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夺》第67章

她从床上起来，对姚森然笑笑，“森然，你先出去吧……我想和我妈聊两句。”
姚森然恍恍惚惚的明白了什么，但是最后还是点点头，走了出去。
嘭——
门被轻轻的带上了，一声，撞到了方知否的心上。
她走了过去，看着母亲，没有任何的犹豫，跪了下来。
噗通。
“对不起。”
宁芳大惊失色，慌忙过来扶方知否，却被方知否避开了身体，“妈……你不要动……我是做错了……这些年，我是真的做错了……”
“你……你这个傻子，我……我没有怨你，只是，怨我自己，没有好好的保护你……让你，那么小……那么小，就被人欺负了去……”
“妈……”方知否摇头，她以为已经干涸的眼泪又是掉了下来，“妈，对不起……是我瞒你了……瞒了你……很多很多的事情……”
小时候，母亲忙，方知否一直和父亲亲，这些年，纵然父亲过世了，但是留在方知否心中最深处，还是父亲的理解和支持。
所以，她想，有些事情，母亲不知道就算了，免得多一个人伤心。
有时候，不知道真相，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但是——
世界上，有命运这层说法。
也有纸包不住火的说法。
当真相一层一层的剥洋葱被剥掉，而我们，都只有痛哭出声。
“妈，七年前，我怀孕过。”或许，坦诚出来，是不是压在心里的那座山，就会消失呢？
腿上一片冰冷，方知否定了定神，摇摇头：“但是，孩子的父亲不是姚森然……我这辈子，只喜欢过一个男人，七年前是他，七年后，还是他……”
宁芳嘴唇都在哆嗦，“你……你是说孙子豪……”
“对。”方知否咬咬牙，点头承认，“我高中就和他恋爱了……对不起，妈，我让你失望了……”
宁芳似乎被打击得说不出来，良久，她才是摇摇头：“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一直懂事，我相信你，会做你觉得应该做的选择……起来吧，地上凉，你……现在肚子还有了一个呢……”
“不……”对于母亲伸过来的手，方知否还是摇头，“妈，接下来的事情，你要听清楚……听清楚了，你在考虑，要不要……要不要……”
方知否没有说出口来，她停顿了一秒，最后幽幽的开口道：“妈，你还记得七年前，爸爸忽然去帮人担保么？”
“嗯。”那一次，差点毁了这个家庭，不，是完全毁了这个家庭，宁芳怎么不记得。
“其实，那不是意外。那是预谋的。孙子豪当时有一个女人很喜欢她……她走了极端，想对我不利……后来设计了那场担保……”
“这……这怎么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方知否摇摇头，似乎有血腥在口齿边一涌而过，最后她生生的压下了这场血腥的味道。
“妈……还有一件事情……我骗了你……”方知否摇摇头，看着宁芳，几乎是一字一句的说道：“当年，爸的死不是意外……是有人撞死了他……你知道，他为什么出现在医院么？因为……我在那里打掉了孩子……他是来看我的……那天……他还给我熬了鸡汤……说，让我好好补身体……补好了身体，上大学……我的人生，才开始……”
可是，她的人生，也在那一刻终结了。
方知否曾经恨过很多人。
万静，大象，孙鹰，孙子豪……
很多很多的人，但是她最恨的人却是自己。
如果不是自己，当年招惹了孙子豪，是不是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方知否跪在地上，泪如雨下。
“妈，对不起，是我害你失去了丈夫……是我让你这些年这么劳累……你白天上班，晚上还要捡垃圾，做小工，你明明……可是过上安稳的生活……是我让你在他们面前抬不起头来，是我……是我毁了这个家……”
终于说出来了。
方知否的眼泪掉了下来，在地上积成一小摊水迹。
安静的房间里，她只听到了自己的抽气声。
而母亲，好像已经离开了一般。
很多情绪在方知否的心头闪过，但是最后只化为了一种。
平淡。
她的爱情失去了，友情也是。
终于，亲情也不再战战兢兢了吧。
她……
坚持了这些年，终于可以轻松了吧。
嘭——
耳边传来了门被带上的声音，方知否低着头，唇边浮现出一抹苦笑。
终于……
终于得到了她的报应了，不是吧？
孙子豪不要她，连云云不要，最后，连最亲近的亲人都不要她了……
果然，她这个坏女人，罪魁祸首，上天，都是看不惯的吧。
闭着眼睛，方知否心内一片平静。
爸，原来，这就是什么都没有了的感觉。
原来……
也不是那么的可怕。
“伯母，你没事吧？”门外不远处，姚森然接住了差点晕倒的宁芳，“出什么事情了？”
这个时候，宁芳好像抓到一个救命稻草一般，她揪着姚森然的衣领，那声音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一般。
“森然，你……你告诉我！当年，知否……知否是不是怀的孙子豪的孩子！是不是因为这件事情！她的爸爸……才……才……”
宁芳没有再说下去，她只是哇的一声哭出来。
为什么，会是这样？
为什么，她的家庭会承受这样的悲剧？
明明那只是一份少年少女最羞涩纯真的爱情，为什么到最后演变成了这么多鲜血淋漓的惨剧。
为什么——
宁芳抓着姚森然衣领的手慢慢的往下滑，她的眼泪全部的沾在对方的衣服上。
她从来没有这么痛快的哭，这么难看的哭。
可是，这一刻，她不知道怎么办……
太多的事实，好像一座山，顿时，压垮了她。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说出来了……对不起，还是狗血的怀孕了……
推动情节，各种到**……
哦也。
另外，欢迎围观我的重口味新坑……
最近忽然喜欢长的清新但是爱好重口味的楠竹……
嘿……我是一个人么？　
066
那晚上；方知否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卸下了多年的重担，她在昏昏沉沉中居然睡了过去。
梦中；她走了好长的一条路，路是青石的；似乎下了雨；微微的有点湿润，她踩着步子，小心的感受那一抹凉意，抬头；巷子两边隐隐有丁香花的味道扑来，她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扑入鼻腔的全部是花的芳香，还有雨水的清新。
多么的平和，多么的安静。
她慢慢的朝前走，忽然路的前端走来一个人。
他微笑着，看着方知否。
走近了，他慈爱的笑，“知否……”
“爸……”方知否迎了上来，“在下雨，你来接我回家么？”
“嗯，快来，小心淋湿了……”父亲总是那么温柔的笑，就像以前一样，一直坚定的站在她的身后。
她心中涌上一片温暖，她朝父亲跑过去。
握着那温暖的手，她浑身暖暖，朝前走去。
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太阳出来了。
到处都是一片光明。
方知否在睡梦中醒过来，嘴角还是笑意，只是眼眶湿湿的，她知道，自己还是掉了泪。
从那年，她就一直背着一座山，虽然她没说，但是其实，很辛苦的，很累的。
她最爱的有两个人，但是那两个人，一个无意伤害她，一个她无意伤害。
很累的，因为要维持这个平衡，方知否已经好累了。而当所有的真相都拨开出来，她发现，自己是那么的轻松。
“你醒了。”屋子里，宁芳的声音轻轻的响起。
“妈……”方知否不可置信，眼神盯着面前的人，声音都止不住的颤抖起来，“妈……”
她嚎啕大哭，“对不起……我……妈妈，对不起……”好多年了，方知否没有这么大哭很多年了。
这一刻，所有往事的辛酸，都化成了泪水，蔓延而下。
“好了，不哭了，不哭……”可是，虽然宁芳这么安慰着方知否，但是自己的眼泪还是落了下来。
“你个傻孩子，为什么要一个人承受那么多？”
方知否摇摇头：“因为，那是我应该承受的。”
宁芳拨弄着方知否被泪水打湿的发丝，轻轻的摇头：“知否，这都是命运，我不能说和你没有关系，但是一切都是命运，就像你前一秒还在路上走着，但是你哪里知道第二秒，一辆车会撞过来……”
“可是……”
方知否还要说什么，宁芳已经阻止了，“乖，一切都过去了……以后，我们好好的过日子就好了……”
方知否眼眶发热，半晌，她才是点点头：“嗯，我们好好的过日子。”
或许，有些事情，会成为他们心中永远的沟壑，但是万幸的是，他们是最亲的人，也是这个世界上，仅存的彼此的亲人。
已经失去了一个，怎么忍心再失去另外一个。
俩母女和好后，没有在医院呆多久，就出院了。
只是，有些事情已经被藏在了心里，而有些事情却被摆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