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除了我都有病》第7章


朗歌隔着栅栏站在花圃外,嘴边叼着明明灭灭的小红点。月光惨白的照着周围缭绕的白雾,衬得朗歌仙风道骨。
他侧脸在月光下泛着稀微的莹白,如果这人不说话,绝对是一道赏心悦目的景观。
见许风沐出来,他掏出烟盒递过去。
许风沐跟他隔开距离,摆摆手,“戒了。”
“咦?我记得以前你十次有九次叼着烟,现在居然真戒了,毅力非凡啊。”朗歌最后吐个烟圈,把燃了半截的烟头按灭在烟盒里打了个哈欠,望着天想让困出来的眼泪倒流回去,“记得高考前复习呢,咱们班有几个傻子天天神叨叨的说,你知道半夜两点的东平城吗。那时候我不知道,今天知道了。”
“得了啊,别一有机会就显摆。”朗歌高三时候的成绩简直大写的学神,毕业时硬生生拉了全省第二十多分。
许风沐那时候成绩也还凑合,跟他比却根本不是一个量级。俩人斗了这些年,在其他方面都有输有赢,唯独成绩这点许风沐永远都低。他整个少年时光都在追逐朗歌,跟他争,想把他比下去,还因此付出了校霸不该有的刻苦努力。回过头想想,他整个人在迂腐泥泞里挣扎,还没有长得太歪,除了骨子里的倔强,也有朗歌不停刺激要跟他比成绩的功劳。
啧,怎么搞得他欠朗歌恩情似得。
许风沐本来就燥,没心情跟他追忆似水流年。何况朗歌还往他脊梁骨戳,惹得他更加没好脾气。
“不是显摆…”朗歌顿了顿,没多解释。他眼前往旁边一扫,用鞋底蹭着花圃边蓬松的泥土。
许风沐顺着他的动作看过去,花圃旁的土翻了一半,还没挂露,应该是今天刚松的。
“刚才我想跟你说来着,现场没打斗痕迹,他身上的伤说不定都是制造出来的假象。”
许风沐皱着眉问,“什么意思?”
朗歌想了想,用最浅显的方式给他说,“要是让我在同样的条件下犯案,肯定会把目标先关起来绑住,一刀刀慢慢戳着,别使劲,避开动脉,让他在感受生命流逝的同时慢慢忏悔。现在凶手看上去用了同样的方法,但是少了点痕迹。”
许风沐立刻反应过来,“没有打斗的痕迹?”
涂宏志身上那么多刀口,换了正常人即使不反抗也会因为痛苦而挣扎,势必会在现场留下痕迹。涂宏志身上没有被捆绑的痕迹,唯一的致命伤应该也是死后敲上去的。
为什么他会在身上开了二十几个血窟窿的情况下,不挣扎不反抗?
要么是他失去意识,要么是他在之前就死了。
朗歌以一种平淡沉静的声调继续慢条斯理的说,“世界上…至少中国范围内,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自杀不成功,其中有百分之七十左右的人选择割腕或者割身体其他部位。之所以绝大多数没死成,主要是因为死的决心不够,对人生还有留恋。还有一部分是由于人类本身的求生意志…”
许风沐对此嗤之以鼻,“会自杀的人,本来就打算放弃生命,为什么还会有求生意志?”
“是,但主观意识放弃,并不代表身体机能会跟随意识。失血导致死亡的过程是很漫长的,持续时间可能有半个小时,甚至更久。失血五百毫升时,身体会感觉到身体发冷,手脚麻木。到一千毫升,整个人会面色苍白,呼吸急促,全身出汗,肌肉收缩,这个时候身体已经开始自我保护了。失血到一千五百毫升,神志会变得模糊,甚至出现幻觉…”朗歌目光从花圃移到许风沐脸上,直愣愣望着他耳垂下方的胎记,以一种置身其中的语气叙述,“这个时候,求生意志会占领全身,眼前会浮现各种活下去的理由,身体的自保系统会调动起来封存仅有的生命特征,往往等到生命结束前,就会得到救治。”
听完这段长长的话,许风沐终于意识到奇怪的点。
他的话没有主语。
“说的跟你自杀过一样…”
朗歌张张嘴,微妙的空了两秒。
“…或许呢。”朗歌斜靠在花圃的围栏上,瞳仁放大目光涣散失焦,让他整个人重新变得温和无害起来。只是他嘴里的话没那么纯良,“我知道大部分死亡方式会给人体带来的伤害和感受,还能准确从中找出痛苦到极致、但又不会致死的平衡点。其中包括有伤、和无伤。往往无伤死亡,比外伤造成的死亡更能带给人类身体上的痛苦。”
“…你那个变态专业,难道每天只研究这些无聊的事?”许风沐感觉三观被他刷新了一次,朗歌要是不管公司,按照他的杀人天赋现在早就进局子了,“你以前是不是想过对付我?”
“要对付你啊,”朗歌微微歪过头,装模作样想了会,朝他递了个十足浪荡的眼神,摆出认真的姿态回答,“那当然要选择特别又难忘的方式,你觉得把我床作为坟墓,在愉悦的性|高潮里奔向永恒如何?”
用四个字概括:精尽人亡。
这回答有些出乎意料,但又合情合理。
许风沐咂舌,“你的流氓基因随时随地都是显性的,真让人敬佩。”
“彼此彼此,你优雅地装逼技能也让我叹为观止。”
朗歌抬起左手腕的手表,借着屋里微弱的灯光看了眼,快两点半。
许风沐老早就注意到他手上的表,皮质表带很宽,勒得很紧,把他左腕挡得严严实实。即使昨晚要睡觉的时候,他都没有摘下那个表。
同样的表,涂南有个差不多的。
不知道是谁给谁送的,真是让人火大。
“对了,你今天怎么没去安慰涂南?”朗歌会在半夜跑一趟,可能是因为关心涂南吧。许风沐想着,毕竟没有其他理由值得这金贵的太子爷屈尊亲临了。
“唔…他四肢健全,没病没伤,我为什么要安慰他?”朗歌不明所以。他跟涂南的交集都是以许风沐为媒介,私下里并不算熟悉。
而且他真的没那么多泛滥的同情心。
许风沐想当然以为他揣着明白装糊涂,也懒得继续跟他绕。
沉默没有蔓延多久,便被屋里金属碰撞的哐嘡打破了。三个警察拉黄线把现场封锁起来,瘦警察把收集好的证物装在袋子里,高警察带着白手套,捧着刚被朗歌拿来当临时凶器的球棒。
“朗先生,你涉嫌破坏犯罪现场,请跟我们走一趟。”矮个警察搀着涂南,另一只拿着记录本跟他核对。
朗歌慢吞吞站起来,涣散的视线扫过沾血的球棒,迟钝地整理清楚思路说,“好吧,不过我会那么做是因为凶手很可能还在房间里,这属于正当防卫吧?”
“有问题请到警察局说,”矮警官冷漠的堵住他的话。
朗歌:……
警察局的人真正直,现在贿赂还来得及吗?
把笔录翻过一页,转向一脸高冷沉着事不关己的许风沐,“许先生,请你也跟我们去局里。”
“我明天还要上班。”许风沐直接拒绝,“笔录的话,等我下班后会配合你们的。”
“抱歉,你必须跟你我们走,许先生。”高警察把话接过来,藏在防护面具后面的眼睛在夜幕里锐利地盯着他——
“许先生涉嫌随身携带凶器,是本案的重大嫌疑人。”
许风沐:……
来,有胆你再说一次?
第7章 007
“姓名和年龄。”
“朗歌,二十四。”
高警察抬头诧异的打量朗歌,刚才在事发现场隔着夜看他打扮,还以为是死者的小儿子或者路过的哪个高中生。到局里光线明亮了些,才发现朗歌衣着相貌确实青春无敌满脸的少年气,可眼底眉梢都不是少年该有的样子。
他半睡不醒的歪斜在审讯椅上,淌着金光的气场居然没有被一身懒散掩盖,一眼看过去连头发丝都熠熠生辉。
这大概是个得罪不起的人物,高警察琢磨着继续问,“你跟死者什么关系?”
“没关系,”朗歌实诚的回答,“我单方面看见死者的次数不超过五次,还包括他是尸体的这次。如果不算我对尸体的扒衣揉背十八摸,我们之间没有任何行为和语言的交流。”
高警察业务不熟练,一时间概括不出来这到底算个什么关系,又不能把朗歌这番不敬鬼神的话写上去,“…请问,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凶杀现场?”
“在此之前…”朗歌气定神闲的差使他,“给我杯水。”
高警察笔尖顿了下,到饮水机前翻出来个一次性纸杯,接满热水后还放了个红茶包。
他把纸杯捧到朗歌面前,朗歌盯着茶包黄色的小标签皱了下眉…这是他进来到现在流露出的第一个表情。高警察刚打算问要不要换绿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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