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裸天使》第10章

队长按惯例问了我的名字籍贯民族住址之类的就切入了正题：〃朱迪，本月26日，你到中江来干什么？〃
我说：〃找张德君。〃
队长说：〃你是一个人吗？〃
我说：〃是的。〃
队长说：〃你找张德君干什么？〃
我说：〃他是我的同学，我来找他耍。难道不可以，难道还要向人民政府报告啊！〃
队长正色说：〃朱迪，你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应该知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希望你在回答问题的时候态度端正。〃
我说：〃你们怎么把我当罪犯对待，我没有犯罪。〃
那个警察说：〃我看你不是来会同学那么简单。〃
队长说：〃罗卜特。汤姆先生报案说，你是来敲诈他，被张德君发现。你狗急跳墙，就残忍的把张德君杀伤了。你现在面临的是敲诈勒索和杀人的指控，我特别提醒你态度要端正。〃
我说：〃我没有，我什么也没有啊。〃张德君果然有够狠的，编织这样的罪名不是要我死吗？敲诈外商，杀人。我没有证人，他们却可以找很多的证人，我就是满身是口都说不清楚啊。
队长说：〃只要你态度端正，在量刑的时候我们可以考虑从轻。〃
我终于觉得自己原来是那么的脆弱，那么的没有能力，就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自己。
我只有老实了，把我和罗卜特。汤姆，我和张德君，我和云儿的事情都说了。我相信自己的语言表达能力，当我讲到云儿不愿意把病传染给我的时候，我发现那个女警察的眼圈有些发红了。
队长听完了，沉默了好久。他抽了口烟说：〃你说的我们会派人去调查。〃
那个年轻的男警察说：〃看不出来，受过教育的人就是不一样，编起故事来就像真的一样。你以为我们会相信你吗？〃
我说：〃我说的真话，你为什么不相信。〃
〃我看你是没有尝到过人民专政的厉害〃他对队长说：〃看来要好好教训一顿，他才会说实话。这个故事到处是漏洞，不是信口雌黄，是什么。〃说着挥舞警棍向我打来。
队长却严厉地说：〃张武，不要那么冲动。现在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把他送到拘留所去。等先核实了他交待的这几件事情再说。〃在我被那个叫张武的警察押出门的时候，队长对我笑着说：〃我也希望你说的是真的，毕竟我们都不希望有人被冤枉。〃
看到队长的笑脸，我觉得我还有希望。但张武对我却像是有深仇大恨，横竖看我不顺眼，不断用脚踹我。我说：〃请珍惜人民警察的光辉形象。〃他更使劲地踹我，嘴里还骂道：〃我日你妈妈的，你是啥子东西，还教育我。要不是队长在，老子让你尝尝水深火热的滋味。〃我听别人讲过，有些警察把犯人的手指敲破，在伤口撒上辣椒和盐，然后放到电炉上烤，等烤得你死去活来，就把你整个人往水里按。憋得你受不了，吃满一肚子的水。这就是所谓的〃水深火热〃。我看着张武那个凶残的样子，相信他说到做到。不觉感到绝望了。
我被关在郊区的拘留所，这里关的大都是卖淫嫖娼的人员。
张德君竟然来看我。
他得意的说：〃怎么样，住在这里还习惯吗？是不是很舒服啊。〃那个茶碗只是把他的鼻血打出来了，其他没有什么大伤。他笑着说：〃要杀你，真的很容易，编个罪名，你就得死，现在是不是有点明白了呢。〃
我的伤还没有好完全，只有躺在地上。我说：〃你为什么要那样整我啊，为什么？〃
张德君用脚踢了我一下：〃哈哈！！！你现在看来真的不错，真的很像条狗了，所以你说你要跟狗做朋友，原来你是要变狗了。〃我咬着牙，压抑着满腔的愤怒，看着他。
张德君说：〃人啊，就是贱，给你座上宾不做，偏偏喜欢做阶下囚。是不是觉得这样才能体现你的价值。〃
我说：〃你他妈的一派胡言！〃
张德君一点也不生气，反而笑起来：〃你他妈的嘴再硬，找个罪名把你枪毙了，你不仅猪狗不如，还要背个罪名。你不要把自己当作三四十年代的革命人民了，以为死了还可以当烈士。哈哈~~~~。〃
张德君是这样的猖狂。仿佛他举手投足间都在指点江山。那么从前我是错看他了，他那时候是不是在我面前伪装的呢。也许因为成都不是他的老家，在那里他算不了什么，现在到了自己的地盘，当然是土皇帝了哦。我并不知道土皇帝竟然有这么大的权利，他可以掠夺你的自由，甚至可以决定你的生死。
我的伤慢慢好了起来。拘留所的人对我的看管也没有那么严厉了。我有时候还可以在院里散步了。队长等人也再没有来过，每次我问管教，管教告诉我：〃没有接到通知，我们什么也不知道。〃
对我治安拘留的期限早超出了，他们既没有告诉我以后是拘留还是判刑，把我关在这里。好象就没有期限了。我感觉到无边的绝望，我知道，在强大的法律面前我不过是寰球的一只蚊子。要我死还活得了吗？　
十六
就在我万念俱灰的时候，队长来了。
与队长一起来的还有张德君和罗卜特。汤姆先生，尽管好几年没有见面，我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罗卜特。汤姆见到我就热情的拥抱我：〃MR朱迪，想不到在这里又见到你了。〃我表现得很冷淡，没有理会他。
队长说：〃朱迪，我们通过调查，认为你说的基本是事实。罗卜特。汤姆先生和张德君为你说了不少好话，看在他们的面子上，我们决定对你免予处罚，现在他们是来接你的。〃
我咬着牙没有说话。真是做坏人是他们，做好人也是他们。难道还要我感谢他们。罗卜特。汤姆看我不说话，就摸着我的头说：〃你啊，还是那样冲动……年轻人就是这样，遇到挫折不要灰心嘛。〃
他们在中江大酒楼为我设宴洗尘。队长、张武、张德君、罗卜特。汤姆、张德君那个矮胖的父亲张千万。当然还有罗卜特。汤姆的妻子……我从前的女朋友。在看到她的瞬间我就明白了这次我怎么能够死里逃生。唉，想不到我竟然沦落到了这个地步，还要她来救我。她一直低垂着眼，不正眼看我。她也许明白，其实我的这一切，全是因为她引起的，她是不是感到了内疚了？
张德君在席间很活跃，全没有了趾高气扬，他频频举杯，敬了这个又敬那个。轮到我这里的时候，张德君说：〃没有想到罗卜特。汤姆先生的妻子还是你从前的女朋友哈。你娃还有艳福哦。真是不好意思了，不知者无罪。我现在赔礼来了〃他看我没有表情，就有点尴尬说：〃我先干为尽了，以酒谢罪！以酒谢罪！〃
张武也把那张臭嘴凑过来：〃兄弟，多有得罪哈，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也先干了。〃
突然间我感到这个世界是多么的荒唐和滑稽啊！每个人都在演戏，一会儿是人，一会儿是鬼。他们就在你面前跳来跳去，按他们的本质淋漓地表现着，他们不知道自己是好是坏，是邪恶还是正义。也许这才是活生生的生活，这才是令人触目惊心的现实！
罗卜特。汤姆先生最后站起来说：〃朱迪同学，尽管我现在不是你的老师了，但我还是喜欢这样叫你。我想，我们之间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至于，张德君做的那件事情，不过是我无意开的玩笑，没有想到他却是当真了。好在大家都没有造成什么损失。我想，今天当着刘队长和大家的面，把我们以前的所有恩恩怨怨到此一笔勾销。朱同学，你认为怎么样？〃
我觉得我是傻了，我说不出话来了。
张武媚笑着对罗卜特。汤姆说：〃你那么大度他怎么会不同意呢。你看他多么激动啊！都不晓得说什么好了。〃我气极了，把一口口水吐到了张武脸上。张武一愣，可是看看四周人的脸色又不敢发作，只好悻悻地用纸擦了。
罗卜特。汤姆沉思了一下说：〃朱同学，你走吧，希望今后我们再不要见面了。〃
刘队长本来绷紧了的脸也有点缓和了，他说：〃我限你立刻离开中江，永远不要再到这里来。〃
我一扭头就走了。我不要见到他们，否则我会发疯的。
尽管我在中江差点丢命，但学校里却一点消息都不知道。所以，好多同学还以为我又逃了十几天的课，到什么地方晃去了。突然之间很珍惜这些平淡的日子，我开始认真学习起来，以至那个教语法的江小姐都开始注意我了，她说：〃朱迪，你的进步很快啊！只要你认真，也没有什么难学的嘛。〃我说：〃是啊，知耻而后勇嘛。我如果还不知道努力，就永远别想出人头地了。〃江小姐很意外的拍拍我的肩：〃孺子可教也。〃我就对她〃嘿嘿嘿〃的傻笑。
有时候回到空荡荡的屋里，就有些想念柳如烟。便会到酒吧去看她，很多的时候我并不想她看见我，但往往是不可能的。因为只要有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