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废墟》第95章


胡自牧把她给唤了进来说:“你闷的话,可以去找莫桐玩玩。你这阵子怎么都不上我家,是不是跟莫桐闹别扭了。”宣慧说:“我怕莫桐忙嘛!”胡自牧说:“他不忙,闲得很呢。”宣慧说:“那他闲得很,怎么也不上我家来一回玩。”胡自经说:“瞧你那口气,敢情是真的和哥哥在闹情绪了。”宣慧忙说:“爸爸你别乱讲,要不伯伯回去,也照你那么一说,那我们两兄妹可真的就生了芥蒂了。”
胡自牧说:“你也别怪哥哥了,他这段子身子骨也跟他妈妈似的不见好,就是闲着没事也老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我也不想多说他了,就由着他吧!”宣慧若有所思的应了句:“原来是这样。”她收拾起毛毽子就出去了。胡自经问:“大哥,孩子真的病了吗?”胡自牧没有了刚才交谈时的神采飞扬,他语气沉重地说:“我家里的事呐!我都不知道该如何说好。”胡自经问:“家里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胡自牧说:“如果真的出了个石破天惊的事情也罢,如果天天的吵闹也吧!可惜的是什么事情也没有,极微小的事情一天也没有发生,自经你说这样的家,叫不叫做死气沉沉。”
胡自经安慰说:“大哥你言重了。”胡自牧摇摇头说:“不-----自经你错了,我没有言重。事实就是如此,一个家里一天到晚的说不上十句话,你说回家是不是回地狱。”胡自经说:“大哥何必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呢,我知道你这段时间精神上的压力大,可只要敖过这段时间,一切就都会好起来的。”胡自牧两眼润湿了。
宣慧飞身向葫芦巷里奔去,开门的是昭儿。宣慧迫不及待的问:“莫桐他在那?他病了吗?”昭儿说:“他何尝有病,要有也只是在这里。”她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宣慧长吁了口气说:“我知道,可是我也没有法子医他。唉!还是先去看看他再说吧。”她进了莫桐的房间见他睡了,就坐在床边拿起本书看了会。莫桐醒了过来看见宣慧就说:“你来多久了,怎么不叫醒我。”宣慧说:“来了一会了,见你睡了也不想吵了你,就坐在一边先等着。”
莫桐说:“这成什么话,那有客人坐着,主人却睡着了的道理,你实在应该把我弄醒。”宣慧说:“我不是怕你身子不好,想让你多休息吗?”莫桐坐起来,将她的手搁在自己的额头上说:“你看会不会烫,不会吧,你是听谁说的我有病。”宣慧说:“原是我瞎猜的,如今见你玉体无恙,真是喜煞小妹了。”她格格的笑了。
莫桐对宣慧的造访,心里是极高兴的。他暗地里想宣慧或许给他带来纯雯的只言片语,又或许会关于伊震风他们几人的消息。可是宣慧跟他聊的尽是扯东扯西的小事杂事,他只得硬着头皮问:“废墟那里一切都还好吧!”
“噢!天哪!莫桐你还提这事情干嘛。”
莫桐说:“我也是随便问问。”
宣慧两手一摊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书社也快散了。”
“快散了?”
“人要聚不齐,自然就会散。”
“怎么会这样?”
宣慧懊恼的说:“你是不知道,自你没有去废墟后,纯雯也没去了。接着是祝牟慈,剩下的阿风和崔卫回去了,又有什么意思,再说他们三人也有矛盾了。”
“啊!他们三人怎么有矛盾了?”
“那还不是因为你。”
“因为我?”
宣慧是个心直口快的人,话一说开,她就一古脑的全倒了出来:“事情是这样子的,老崔这个猪头老是埋怨你,坏了你们四人的情谊。而阿风却碍着我没有多说什么。可是老崔就怪他不公道,装好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呛上火了,牟慈就恼了说,这是我和莫桐之间的事情,凭什么要你们两人,掺东掺西的恶了你们两人的关系。结果三人都生了对方一肚子的气,好久都没有见面了。”
莫桐听了他们的情况,心里很难受:“阿风和卫回都没有体谅牟慈的好心,都是我不好,才会让他们这样。”宣慧说:“莫桐你也别愁了,他们几人的性子你还不了解吗?他们生不了多长的气,就会和好起来的。”她好言宽慰了他。
临走之际,昭儿拉着她问情况,宣慧如实说:“刚开始还好好的,后来说到他朋友的情况时,他情绪就低落了。”昭儿怪她:“你真是那壶不开,提那壶。你明知道他的心病就在那里,你偏偏就说那里。”宣慧灰溜溜的回去了。
昭儿在院里眺望着莫桐房间的窗口,她也不想上去。自从她那日在厨房里狠着心用话伤了莫桐后,莫桐就跟她保持着一种客气的距离。可是不知怎么的,她心里反而空荡荡的,干什么事情都摸不着边际。这不是她的本意,她之所以用话去伤莫桐,让莫桐远离她,无非是想保护自己受伤的心,不至于挨得莫桐太近,而伤上加伤,痛里加痛。现在她发现自己正坠入一个怪圈子里,那就是莫桐与她在一起,她心里难受。莫桐远离了她,她心里也难受。她在院子里甚是彷徨,久久的凝望着莫桐的窗口。良久,她下定决心对自己说:“罢了!罢了!还是尽早离开胡家的好越快越好……”
夜晚,天空沥沥下起雨,印刷厂里的机器响个不停,贾奉贤、庄老、莫子琪三人面如土色。贾奉贤做梦都想不到,胡自牧会笑意吟吟的出现在他们的印刷现场。现在他的心,在胡自牧出现的那一刻,就被莫大的压力所压裂。
胡自牧手中翻动着那堆还没有封箱的书,故作惊讶的问:“你们这是在作什么?”莫子琪脚底一虚,他再也强撑不下去。他结巴地向胡自牧说:“胡社,我们这是、我们这是……”庄老两眼直冒金星,他勉强的笑着说:“胡社,我这是帮人印的,是人情、是人情、我推脱不了。”胡自牧说:“是什么人情,让你们三个人都赤膊上阵,通宵达旦加班的干。”
贾奉贤僵硬着舌头说:“自牧是我的一个表连襟,他说要印些书买,我们就帮他印了些。瞧!这不才刚开始印。”胡自牧说:“奉贤你们干了件糊涂事,这种权威考试用书系列,岂可私自印刷,你们这可是犯法。眼下新华书店就有告示,要重拳打击盗版,并有举报电话。如此一来,完了!完了!你们可是把报社给毁了,你们三人可是报社里的三根擎天柱啊!而且还是手执喉舌的新闻工作者,出了这种大等大事,莫说古城要大受震动,就是将来恐怕全国都会知晓啊!”
莫子琪给胡自牧一番话,唬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他脚底一软扑通一声屈膝下地哀声:“胡社你可要包涵,包涵我们呐,都是几十年的同事了,不看僧面看佛面吧!我这么一大把年纪,如果再受那牢狱之灾,那我的下半生不是全毁了吗?”胡自牧把他扶起说:“老莫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子,快起来。”
贾奉贤再也矜持不住了,他双手抱拳向胡自牧行了个大礼:“这事情全怪我们头脑发昏,法律意识淡薄,以至闯出了这么大的祸。我自是不怕上刀山,下火海。只是庄老和老莫一壮一老,他们挨不住啊!老莫已是花甲之年,儿孙绕膝而欢,再过一两年就可以安过晚年了。庄老正值青壮,有才气,有前程,若就此毁了,岂不痛惜。”
庄老哭丧着脸也屈下了膝:“胡社你看在我们任劳任怨的份上,多多提携,日后这份大恩,我是至死都不会忘的。”胡自牧叹道:“我岂是无情无义的人,那种逼人上绝路的事情,我怎么会做517Ζ。何况我一惯的宗旨,就是惩前毖后,治病救人。只是这事情你们也做得太过火了,好在现在只有我知道。只是这事情也万万不可再做下去。你们赶快把这些书销毁掉,收人家钱的如数奉还,绝不可以使人家留下话柄。”
胡自牧这一说,贾奉贤、庄老、莫子琪三人如遇大赦。莫子琪说:“他奉贤的连襟给我们三万,一半花费在印刷上,一半分在我们的手中,我自是不要这种催命的钱,不知道他们要不。”庄老急忙说:“你怎么这样说,我和奉贤自然也是不要的……”
张曼文望着院落外的雨,她这阵子胆子变得格外的小,一丝动静都会让她惊魂不已,以前她不是这样子的。院子里的雨丝很密,根根垂到地面上。她牵挂起丈夫,上午他迈出家门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了。他是没有带雨伞出门,现在忽然又下起了雨。她的脑海映出一副景象:胡自牧一个人形单影只,浑身被雨淋湿瑟瑟发抖的走在灯光昏暗的小巷中。
她打了寒战,回头看了下那墙壁上的钟,正指二十点三十五刻。二十点三十五刻,是算早,还是算晚呢。她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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