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灵密码》第188章


的脖颈,继续酣睡。
翌日,天和回忆起自己昨晚上的梦,居然梦见了十四年前,与小时候的关越初见那天,他抱着关越,枕在他的肩膀上,想玩他睡衣上的第二颗纽扣,却怎么找也找不到。
但是睡醒时,天和还梦遗了!实在是太尴尬了!
幸好关越已经起来了,天和快速回自己房,其间他探头看了眼,不见关越,换了衣服,生怕佣人看见,卷起睡衣与睡裤,扔进洗衣机里,发现关越的睡裤也在里头。
啊啊啊!一定是不注意,把关越的也弄脏了!
天和彻底炸了,早上一直有点心不在焉,问过管家,得知关越大清早就出去了,早饭后他便无聊地坐着看那本聂鲁达的诗集,直到外头直升机响,便知道关越回来了。
管家说:“关先生请您换身衣服,他想带您去伦敦玩。”
天和迎着狂风,快步走向直升机,上去以后却不见关越,问:“人呢?”
驾驶舱里,关越戴着头盔与墨镜,侧过头,朝天和比画了个手势。
“你什么时候考的驾驶证?!”天和叫道,“没有教练吗?”
关越:“敢坐吗?”
天和瑟瑟发抖,不过想到反正掉了也是一起死,没关系了,说:“你真的会开吗?”
“这不是已经飞了很远了!”关越用机舱广播说,“需要玩点花式给你看看吗?”
“不不不!”天和忙道,“认真开!”
关越用机舱广播说:“聂鲁达读完了吗?”
天和根本没读几页,却答道:“读完了!”
关越:“真的读完了?”
天和:“你要在我生日的时候检查功课吗?”
关越:“你成年了,我现在没资格管你了!”
直升机在伦敦的停机坪上停下,教练员赶紧上来接管。关越脱了驾驶外套,摘下头盔与墨镜,带着天和坐电梯下楼,出去开车,前往泰晤士河。
天和:“今天要出去玩吗?”
关越把车驰到昨天的停车场,那艘游轮依旧停在码头上。
阳光万丈,伦敦夏天的阳光实在是太好了,泰晤士河上波光粼粼,金芒万道,就像一条宏大而绵长的梦境长河。
昨天根本没时间看风景,天和站在栏杆上,享受河上吹来的风。
“去哪?”天和说。
“米德加尔特,”关越说,“世界树的中庭。”
“那就是我们所在的地方,是人间。”天和过来,坐在甲板上的餐桌前。
还记得很小的时候,关越给他讲的北欧神话故事——精灵之国亚尔夫海姆,巨人的世界约顿海姆,世界树的中庭米德加尔特,环绕人世的巨蛇耶梦加德,巨狼芬里尔的后代追逐着太阳与月亮,将它们吞噬后,诸神黄昏降临……
关越也过来坐下:“昨晚睡得好么?”
天和:“呃……”
所幸关越很快就转过了话题,又说:“今天不会有别人来败兴了。”
关越简单粗暴地把闻天岳与江子蹇划入了“败兴的别人”行列里,天和简直哭笑不得。
天和说:“昨天就想说了,景色真好看,午饭味道也很不错。”
关越:“也许,只要你高兴,虽然我觉得现在想让你高兴越来越难了,很多时候你只是假装高兴。”
侍应过来,给两人上酒,天和说:“居然主动让我喝酒。”
按照英国的法律,十六岁到十八岁成年前,与成年人一起用餐可以喝酒,十八岁后不受约束可饮用所有类型的酒。虽说英国的青少年也没几个在意这条法律,但在今天以前,关越很少主动让天和饮酒,除非天和自己要求。
“还可以抽雪茄。”关越与天和碰杯,两人各喝了一点。
“十八岁,”关越说,“可以考飞机执照,考潜水证,抽烟,喝酒。”
天和笑了起来,说:“可以看R18的限制级电影。”
关越严肃而认真地“唔”了声,又道:“还可以结婚。”
“十六岁就可以结婚了。”天和说。
事实上十六、十七岁有许多事可以做,但在那些日子里,以关越的概念,始终不认为天和是真正的“成年人”。直到满十八岁的今天。
“结婚对象选好了?”关越今天的心情似乎很好,两人沐浴在玻璃穹顶洒下的阳光中,光照正好。乐师在旁拉起了小提琴,天和心想拉得还没我好听,关越也发现了,便示意他离开。
“还没有,”天和说,“真的太难挑选了。”
关越:“条件都不满意?”
天和想了想答道:“条件都很好,任何人看见,都会很满意,就是这样才难选吧。”
关越不说话了,天和本想揶揄一下,但在这突然的安静里,游船于泰晤士河上,安静地行驶着,天和一时反而不知道怎么继续这个话题。
足足三分钟后,关越认真地说:“你不像任何人。”
天和:“?”
天和笑了起来,说:“开玩笑而已。”
关越注视天和的眼睛,拿着勺子的手稍稍发抖,银勺碰到了瓷碗,发出一连串细微的、清脆的声音,就像心跳一般急促。
天和注意到关越的手,关越便以一手按住另一手手腕,声音停下了。
两人在这突如其来的安静里吃完了午饭,天和正想起来去船舷边看一眼,厨师长却把蛋糕送了上来。
关越挡着风,点了蜡烛,示意天和许愿。
天和说:“还是那个愿望。”
“还是吗?”关越说。
天和点点头,轻轻吹了蜡烛,听到关越的声音。
“你不像任何人。”
再睁眼时,关越拿着手提摄像机,双眼紧盯着天和。
天和看摄像机镜头,再看关越双眼,然后趁机把奶油扔在关越脸上。
“哈哈哈——!”天和指着关越大笑,赶紧给他拍照。关越拿着餐巾起身,居然没恼,快速地擦了几下,露出无奈的表情,起身进船舱里去洗脸。
天和吃了点蛋糕,低头看牌子,是今早从法国的一家定制蛋糕店空运过来的,于是他给关越留了一大块,自己把蛋糕吃得乱七八糟,才想起来忘了拍照。
关越再出来时洗了脸,换了身衬衣,天和说:“你居然还在船上准备了衣服!”
关越拿着手提摄像机,给天和拍了一会儿,自己吃了一口就不吃了。
伦敦的夏天要到九点太阳才下山,关越突然就像被关上了话匣子,收起手提摄像机,走到船头。天和过去与他站了一会儿,吹着船头的风。
关越看了一眼天和,没说话。
天和:“?”
“那本诗集,是我花了四个月,在伦敦一家一家的旧书店里找回来的。”关越突然说,“我以为你会很喜欢。”
天和说:“我确实很喜欢,1927年,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关越:“你知道它曾经属于谁吗?”
天和:“……”
天和回到甲板上的沙发前,侍应收拾了甲板,摆上酒和下午茶点心、水果供他们取用。关越泡了一包袋泡茶,站在点心台前,说:“你看见了?”
天和:“扉页上没有写名字。”
关越放下茶杯,到沙发前坐下,一手搭着天和的肩膀,与他一起看这本诗集,指出其中一个地方。
《二十首情诗与一首绝望的歌》,天和先前竟没有注意到,就在扉页的角落里,历经八十年的光阴,褪色褪得几乎看不见的墨水,在发黄的扉页上留下了一段短短的话:
To:Moka·Christopher
——Alan·Mathison·Turing。
“图灵的书?”天和喃喃道,难以置信地看着关越。
两人安静对视,关越答道:“图灵送给默卡·克里斯多夫的书。”
泰晤士河上,一阵风吹来,书页在天和手里哗啦啦地飞了起来,那本诗集已经快散架了,被风一吹,顿时在天和手里四散,天和马上按着它,关越却没有任何动作,眼睁睁看着它散了一地,被风吹出船舷外去。
“糟了!对不起!哥哥!”天和忙整理书页,关越却安静地坐着,天和要起身捡书页,关越搂着他的肩膀,不让他起身,答道:“没关系。”
关越却在那纷飞的书页里,伸出手,准确地拈住了其中一张。
天和:“……”
关越把他在风里准确拈住的那一页递到天和面前,手指微微发着抖。天和接过,发现上面有个折角痕迹,书页正中央,是其中聂鲁达的一段诗。
诗上,以八十年前的墨水笔,划出了其中一行:
你不像任何人,因为我爱你。
天和从诗页里抬头,关越搂着天和,稍稍低头,与他对视,贴近他的脸庞。
“想交男朋友,也考虑一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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