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诈骗生涯》第19章


重新回到自由世界真令人愉快啊,在克拉佛山监狱逗留的短暂日子,我曾被迫与世隔离。与再次踏上全球冒险之旅相比,暂时不能回到爱尔兰,只能算一个小小的代价。
我飞到格拉斯哥,赶在圣诞节前几天回到家中,节日气氛正好暂时消解家里惯常的紧张空气。我先去护照办公室,解释说护照在爱尔兰被偷了(事实也差不了太多),申请到一本紧急替补护照。假日邮件意味着新卡一周多后才会寄到我手中,但是卡斯特罗家过得和和气气,一家四口不是吃吃喝喝,就是访亲拜友,再跟更多人凑在一起吃吃喝喝。
一天晚上,我从一个派对回家,很晚才上床,一觉睡得死死的,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我信步走到前屋,父亲在看电视。我面对他坐下,他紧绷着脸,冷冷地看着我。我刚看清他手上拿了个信封,他已扬起手臂把它扔到我膝盖上。
“是给你的,”他咆哮着。
信封上印着银行的徽章,快递单上父亲签了字。该活动活动了。
看来有点奇怪,我又选择了加拿大。我想这恰恰说明我那时有多么自信。爱尔兰确实弄得我挺难受,但那是因为我一时糊涂犯了个愚蠢的错误,使得迪克兰•;法雷尔顺藤摸瓜,挖到了更多信息。
在加拿大,不管是谁当时在那家酒店客房里等着抓我,都差点到手几千英镑。不过这实在说不上是什么“重金悬赏”的惊天大案。除此之外,我还是满喜欢多伦多的。在巴特尔菲尔德,从Expedia上看到光彩照人的爱德华国王酒店时,我就拿定了主意。去多伦多,而且当然,乘头等舱。
旅途很舒适。一到机场我就订了一辆豪华轿车,直奔酒店而去。坐在后座上品着香槟酒,想到上次在加拿大冒充情报局特工,头上脚下逃回机场的种种情形,我不禁笑出声来。而当时我本该打几个电话,查查手头上那些卡是否还可以用的。
甫到酒店,我抽出一张卡办理入住手续。刷卡器一阵乱响。服务员一头雾水,不明白什么地方出了差错,转头想找人帮忙。
“等等,”我飞快地说,然后掏出钱夹,“我付现金得了。”
小小的波折,有惊无险,我把行李往房间一放,去了二楼贵宾俱乐部,这是专为酒店的知名客人准备的。我顺着挂满住店客人相片和签名的过道走下去,心里好不得意。艾尔维斯和披头士的品味准错不了。能跻身这样一个俱乐部,夫复何求?我朝商店走去,脚下如履春风。
刚开始,我还漫无目的,这件衣服试试,那双鞋子穿穿,但没过一会儿情形就有点失控了。口袋中揣满现金和银行卡,我非花掉不可。神经质般的干咳又开始了,虽然很不雅观而且引人注目,但我还是咳个不停。导购员们一脸迷茫,看我两手堆满了衣服还在东指西点,根本不听她们就样式和尺寸彬彬有礼给出的建议。
商店开始打烊,我的血拼之行也得暂时告一段落了。穿过街道往回走时,我被一大堆购物袋压弯了腰,心嘭嘭直跳。我心里主要是快乐和成就感,但也夹杂着一点近乎疯狂的绝望和不安——这是我第一次有此体味,而且完全出其不意。我自我安慰说,不过是饥荒之后的盛宴,购物消化不良而已,很快就会好的。
我一门心思企望酒店的奢华能让我好好放松一下。大堂金碧辉煌,高贵华丽。电梯里充满古龙香水和雪茄的芬芳。走廊上铺的地毯,是我从未见过的厚重,走在上面,短毛向两边倒去,好像草地上一双鞋把青草分开。沉重的购物袋缠绕在一起,到得客房门口,我从口袋里掏出房卡,插进卡槽。
您还记得吗?
安全提示(2):在酒店里,绝不直接进客房,而是敲敲门说“打扫房间”。也许里面正有警察或保安守株待兔呢……
第七章 大洋之舌……拿骚神奇之旅(1)
终于回到巴特菲尔德,我的状况只能用“狼狈不堪”来形容。在敦监狱的日子,我几乎耗尽了体力,现在回复正常生活,反而感到疲惫不堪。吃的东西只要沾点油腥就会反胃,费好大劲儿才不至于吐出来。浑身上下没一处不痛,躺在床上,常常一夜无眠,眼睁睁看着天亮。
逃亡的紧张弄得我神经兮兮,到巴特菲尔德时,都停在家门口了,我还叫出租车司机帮我按门铃。看到母亲从门后朝街上张望,我才肯定真的安全到家了。日子一天天过去,身体却迟迟不肯复原,我痛苦不堪,更感到在家里度过的每分每秒都格外宝贵。
这个名叫伊斯盖特的家伙肯定知道我住哪里。他迟早会明白我已从他在希思罗设下的圈套逃脱。我一直承受着巨大的压力,被他发现我侥幸脱逃,压力只会更大。回家差不多一星期后,一天等家人都出了门,我偷偷溜到客厅,在电话机旁坐下。
我不光要知道哪些人在找我。我在找借口留在家中,但一直没找到。我拨到三家大信用卡公司,自称是重大欺诈办公室的,请他们接安全部。
“这边正在调查一个名叫艾略特•;卡斯特罗的嫌犯,不知你们可有他的情况?”
回答是:
“有。”
“有。”
“等一下……有。”
他们谢过我的电话,让我有消息就告诉他们。我一口应承,然后坐下来慢慢琢磨这些简短的交谈意味着什么。从长远讲,前景相当不妙,所以我先集中精神考虑什么是当务之急,采取哪些对策能奏效。想清楚后,我又拿起话筒,开始施展我一贯的伎俩。
几天后,信用卡寄来了,同时也意味着我得离开了。我和妈妈、迪恩在过道里告别,妈妈看上去又憔悴,又苍老。迪恩目光闪烁,躲开我的眼神。平常他对我极其崇拜,总是缠着我问这问那,但今天却光是踢墙,一个劲儿把手往裤袋深处插。我拥抱了一下妈妈,然后向门口走去。经过门廊就是前屋。父亲侧着身子坐在里面,抽着卷烟,两眼直视前方。
对希思罗我当然是敬而远之,而直飞伦敦盖德维克。在那里我跑了几家外币兑换所,在航站楼闲逛了一会儿,然后才决定搭乘维珍航空公司飞往巴哈马群岛的巨型波音747…400客机。几千英镑为我买来了头等舱的一个好觉。
这可是明智之举。要是你曾遇到过闹心的事儿——打个比方说,你一直盗用他人的信用卡,眼下正被一位英国探长盯上——拿骚城绝对是个好去处。起初我对当地人友好亲切的方言疑心重重,生怕以前我在无数学校和监狱遭遇的情景再次上演:人们引诱我落入圈套,然后,一刹那间所有的人变得凶神恶煞。可这样的戏剧性逆转并没有发生。
我定了天堂岛上一套宽敞的豪华套间。这个人间仙境到处是度假胜地和赌场,夜夜笙歌,四周是白得耀眼的沙子。我初次见到白沙时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大自然的产物,激动得撒开脚丫子就冲进海中。到达后一整天,我躺在懒汉椅上悠哉游哉,一会儿望望海水,一会儿读读介绍附近景点的小册子,时光在不知不觉间流逝。
夜幕降临,我依旧沉醉在海景中。四面环海的巴哈马群岛真是风光无限。回到酒店,我在酒吧里结识了一对年轻美国夫妇。见我套近乎,他俩相视会心一笑,但我没管那么多,只顾旁若无人说个没完没了。我们仨看起来倒是一拍即合。
迈克从事的是石油行业,刚刚在拿骚开完一个会,妻子简刚从得克萨斯搭飞机过来跟他会合。他们有苏格兰血统,毫不怀疑就接受了我所谓酒店咨询顾问的说辞,对旅行和鸡尾酒的喜爱跟我不相上下。
棕榈树婆娑舞影,玛格丽塔醇香爽口,暖风吹来阵阵隐约歌声,我们聊个没完没了,颇有千杯少之感慨。稍晚,他俩窃窃私语了一会儿,然后转身向我说,他们明天会乘迈克父亲的游艇出海短途观光,希望我赏光同行。
我脑中最先蹦出来的念头是:骗人。但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儿。第二天凌晨他们把我叫起来,三个人走到码头。刚开始我觉得有点尴尬,一来宿酒还没有消退,二来我一贯的防人之心在不时作祟。登上游艇的一刹那,我所有疑虑都烟消云散了。
游艇光彩夺目,大约12米长,处处都预示着此次出游将会多么轻松愉快。迈克和简一跃而上,仿佛赶公交车一般稀松平常;我则像个圣诞节早晨的小孩子一样喜气洋洋跟在他俩后面。我们穿过艇舱,往船头走了几步,迈克突然指指右侧:
“那间是你的,伙计,”他说。
我推开转门走进去,发现自己身处一间镶满乌木和镜子的船舱,还铺了地毯。我丢下包折回到甲板上,迈克正忙着摁这个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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