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刀上的蘑菇 by 吐維(toweimy)》第97章


的地方也被泪濡湿,显然是这样哭了一段时间。他的下唇殷红,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咬到连齿痕都出现了。
他在罐子身下不断地颤抖,宛如寒风中迷路的小动物。
罐子先是吃惊,接着是茫然,他缓缓地放下抓着Knob手臂的手, 
「……你不愿跟我?爱做?吗?」
他问道,声音不带情感。Knob全身还在发抖,自己根本控制不住,他从沙滩上坐了起来,像条被捞上岸的人鱼般蜷成一团,他望向罐子:
「不、不是的!」他惊慌起来,看着罐子逐渐别过去的视线:
「不是这样,罐子,我也喜欢你,我很喜欢你,只是,只是我……」
「只是不想和我上床。」
罐子跪坐在沙滩上,咬了一下唇说。 Knob从沙滩上站起来,脚还有些发软,他跑到罐子身后,抓住了他的肩,从身后拥抱着他,罐子可以感受到他留在自己肩上,湿冷冰凉的泪痕:
「我可以的……罐子,我并不是……刚才那只是意外,接下来不会了,罐子,对不起,我们继续……」Knob的手颤到找不到罐子的胸膛,只能在小腹上乱抚着。 罐子像是再也忍无可忍,他蓦地转过身,抓住Knob两只手腕,
「你这是要我怎么继续!」
他望着他的眼睛,Knob整只眼都哭红了,还在持续不断地掉着泪: 
「哭成这样!还抖成这样,而且还一声不吭,一点都不像你!你在害怕,而且是很怕!好像我是陌生人那样!你以为我感觉不出来吗,Knob?」
听了罐子的话,Knob好像愣了一下,伸手摸着自己湿润的脸颊,半晌用手抱住双肩,那里还在不住地颤抖,跨间的欲望则早就退了回去 Knob绝望似地低下了头。罐子观察着他,最后还是别过了头: 
「……弄得好像我在?暴强?你似的。」他闷闷地说道。
他从沙滩上站了起来,穿起褪到膝下的长裤,Knob朝他靠进一步,罐子就喝道: 
「站在那里不要动!」
Knob惊吓似地站住不动。罐子咬紧了下唇,不忍看他苍白的脸色,别过了头:
「你现在靠近我,我真的会忍耐不住?暴强?你。」
说着背对着Knob,对着海潮摆弄了好一会儿,才仰头深吸了口气,拾起地上的T恤重新穿上,然后才走向Knob。
他替Knob穿起全身衣物,又把自己的运动夹克拿出来,代替被自己撕坏的衬衫,替他掩上白得刺眼的胸口。那期间两人都很沉默。
「辛维,」
看着埋头替他穿衣服,又梳理自己头发的罐子,Knob忍不住似地又抬起头, 
「我是真的爱你!真的……想和你在一起。」
但罐子只是拉拢他的夹克,就把背袋甩到肩上,背对着他走向公路: 
「回家吧。」
他说着,就一个人翻上了堤岸。留下在海风中发抖的Knob。 
***
那之后,两人的相处陷入微妙的僵局。
因为住在一起,所以每天都一定会碰面,Knob还约定了不管多忙,两人一定要一起吃早餐。他们在早餐桌上面对面,但罐子不看Knob,Knob也几乎没和罐子攀谈。
戏剧学院的同学这几天几乎不敢呼吸,也不敢随便靠近他们两人三公尺范围内。特别是罐子,他看起来就像根会走路的火柴棒,谁磨擦到他,他就会那个人烧成灰烬。
Knob也差不多,以往开班会时,全班最吵闹的人就是他。 现在他却一个人坐在角落,一语不发地读着书,罐子则是从来不出席班会的那一型,只有同学拿班会结果来向他报告的份。两人就算在福利社相遇,也像是互不认识般,匆匆便擦肩而过。
但是晚上下课时,两个人还是会一起回家。并肩走在一起时也是什么话也没说。
以往表演课时,女王最喜欢叫他们两个人演情侣或夫妻,而且还都是一些奇怪的剧情,最妙的是倒霉的都是罐子演的角色。
什么被抓奸在床还被打一顿的奸夫,奸夫想当然尔就是罐子担任,还有横刀夺爱却惨遭谋杀的笨公子哥儿,这种角色当然也非罐子莫属。
但是现在只要有表演课,罐子和Knob不管被派到什么对手角色,彼此都只是生硬地念着稿,连对方的肢体也不愿意碰。有时Knob为了剧本,主动想去牵他的手还是什么,也会被罐子不动声色地避开,继续远离一公尺念台词。
「小情侣吵架了。」戏剧学院八卦中心默默下了这样的头条。
夏季是戏剧学院最热闹的季节,除了各个年级的公演,接近暑期时,还有高年级与校外合作的各种夏季制作。 Knob自从前阵子夏季公演后就声名大噪,被学长姊破格请去担岗一出夏季制作的要角,也因此更加忙碌了起来。
学长姊其实也请了罐子。只是知道Knob也有参与后,罐子就拒绝了。
只是Knob排演时,罐子都会默默地守在排练室的舞台下,等到他排练完,再默默地和他一起回家。 Knob在上面演戏时,罐子就全神贯注地看着。
有一次罐子还遇到一个学生,戴着金边的眼镜,拿着剧本坐在他身边。他不是剧组的人,却和罐子一样几乎每次报到,还很认真地在剧本上做笔记。
罐子有回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那个学生就说话了:
「你是辛维学弟吧?那个从美国回来重念一年级的。」
他推了推眼镜,把剧本收在膝上,慎重地对罐子点了一下头:「我叫纪宜,他们都叫我小蟹学长,是同系二年级的,你迎新什么活动的都没出席,上次在舞台上才第一次看见你的仙王,果然名不虚传。」 
罐子不置可否地瞥了他一眼,又看了他手里密密麻麻的剧本。 
「这个吗?听说这次的剧本和剧组都很不错,所以想来见习一下,就向学长姊请求了。没想到一看就迷上了,所以每次都来这里做笔记。」罐子冷哼了一声,
「演戏靠做笔记?」
「哈哈,像你这种人应该很不以为然吧,不过我就只有这点才能。」他丝毫不以为杵地笑了一下。 又看了一眼舞台上走来走去,正在听学姊指导的Knob:
「那个叫于越的学弟很棒,他是会把观众抓进舞台里的那种演员。」
罐子凝视着Knob轻盈,永远像精灵一般自在的背影,「不,Knob不止是这样,」他似乎有些感慨般,五味杂陈地眯起了眼睛:
「他是会让观众和他一起毁灭的那种演员。虽然如此,你还是放不开他,只能任由自己……和他一起被烧成灰烬。」
临走前,那个叫纪宜的学长还回头和他挥了挥手:「期末考笔试科快不行的时候,可以来找我借笔记,我的宿舍位置,随便问哪一个学弟他都会告诉你。 」 
Knob演的角色,是一个年轻俊美的国王,但是他的妻子被一个年轻的巫师所诱惑,和他发生了关系。国王下令处死巫师,却反遭巫师的魔术所诅咒,变成白天的时候会化身成蛇头,只有午夜才能恢复俊美的模样,巫师并且趁机夺取了他的城池。
国王在镜子里看见自己的蛇头,惊吓之余绝望地砸了城堡里所有的镜子,他在一夕之间,失去了挚爱的妻子、财富、青春与容貌,绝望的他陷入彻底的疯狂中。他失心地吼叫、哭泣,梦游般地在舞台上徘徊?吟呻?,他控诉上天对他的不公,又哀悼自己失去的一切,最终陷入错乱的疯狂中。 
Knob在排演时,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那天那个学长没有来,观席上只有罐子一个人,他看着Knob在舞台上尖叫、嚎泣,哭得像个孩子般令人心疼,却又像个疯子般令人心惊,
『上天啊,你为何要赐予这付躯壳生命? 若你赐予这付躯壳生命,又为何要多给他一颗心!上天啊,上天你看,要不是这一颗心,我现在又怎会陷入如此的境地? 
舞台边的学长姊都咬着唇,像是不忍般地看着Knob跪在地上。空无一物的舞台上,他的泪流满了面颊,在灯光下显得雪白。
仅仅是这样低声凄切的独白,没有动作、也没有夸张的语气,就让人不自觉地想扑上去,想进入这个演员的?内体?,替他分享那些不甘的泪水。罐子不知道这样的魔力从何而来,他只知道他心仿佛碎了,和舞台上的角色一起碎成了破片,
『把我的心挖出来、血淋淋地挖出来,把他还给你,还给你! 让我的生命里再没有这颗心,让我今后看到、听见的一切,再不经过我这颗伤痕累累的心,上天啊,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我求求你……』
那天下戏之后,罐子走上舞台,Knob从演完就一直跪坐在舞台上,像个木偶般软弱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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