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使晨光过沧海》第44章

叮当，门上的风铃响了一声。
Jeff抬头，先是一愣，随即笑了。“好久不见啊，Jane。”
简锦微笑着走过去，坐在吧台前。“好久不见。”
“一切还好？”Jeff端过一杯枚红色剔透的液体，满满的一股桃子味。
“好奇怪，为什么看到你，就想哭。”简锦低着头，眼眶忍不住变红。她是在照片上看到Jeff的，一瞬间突然变得好想念。
Jeff微微笑着，伸出大手抚在简锦头上，好像当她是个小孩一样的抚弄着头发。
一滴眼泪滴在吧台上。
“我很想念端盘子的Jane啊。”Jeff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站在简锦对面。
“为什么？”简锦依旧低着头，泪在眼角闪烁。
“因为她快乐。”Jeff回答，“虽然那时她不知道，简单而且快乐。”
“还记得Tom拉着你的手跳舞么？”Jeff笑起来，“多漂亮的风景，之后再也没见到过了。”
简锦听着Jeff的话，陷入回忆。
无法逃避的，那时的快乐，是简书给的。是简书大大的羽翼遮盖，让她维持着自己倔强的自尊和骄傲，又让她风雨无忧的生活着。
“你有没有伤害过别人？”简锦开口，眼里深深的恐惧。她恐惧的发现自己有能力可以伤害别人，更可怕的是，她完全没有想到阻止自己。
看到照片的一刻她那么兴奋，随便的报纸杂志，媒体，网络只要有一张照片发出去，秦子章和江南就不再是巨大的威胁，或者干脆拿给江南的董事长，或者那位明珠暗投却始终无果的董事长女儿。任何一处，都足够他们焦头烂额。人性的黑暗，她一眼看穿，而且第一反应是利用。
好可怕的简锦！
“当然。”Jeff笑笑，“有意的，无心的，一定都有。”
“然后呢？”简锦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泪痕。
“不管对方原谅你与否，你都得不到解脱。”Jeff转动着手里的水晶杯，巨大的冰球碰撞着杯壁。“他不原谅，你恨自己；他原谅，你鄙视自己。”
“呵呵。”简锦低头笑了，“如果没有那么高的道德标准呢？”
“你应该有这么高的道德标准。”Jeff完全不接受这个假设，“Jane，不要做你想的那件事。”
“任何理由都不足以让你变成不道德的人。”Jeff看着简锦，“简氏也不是理由。”
“简氏是我的一切！”简锦喊回去。简氏不是理由么？为了简氏她可以不要命，更何况是小小的内疚和自责？
“你想这样得到简氏？”Jeff依旧很平静。
“你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事！”简锦跳起来，“你根本不知道我的处境！”如果这次输了……不！不！没有如果，一定不能输！简锦转身要走。
“随时恭候。”同样平静的语气，Jeff在简锦身后开口。简锦顿住。“Jane，我在，酒在，随时欢迎。”
简锦转头，Jeff站在吧台后面，对着简锦微笑挥手。
深吸一口气，简锦擦掉眼泪，开门出去。
一阵凉风，微寒的露珠，转身，晨曦里有个男人站在路口，安静的注视着她。
107。不能说不的条件
有过那种感觉么？千山万水，风帆过尽后，才发现，原来一切早有答案。
……简书
简书看着简锦从Trouvere走出来，顿时心安。明明知道她没事，知道她好好的，明明知道凌晨站在这里等多么突兀，明明知道难解释，可还是站在这里，从没如此不安过。
直到简锦出现，所有的不安都消失了。只是想见她一面，如此简单而已。
简锦一惊，随即平静。
还有什么好吃惊的，他什么时候想找她找不到？天涯海角的跑，不是也没跑出他的手心？
简锦低头笑着走过去，终于和他站在两岸。终于彼此都死心了，都坦然了。
“早啊。”简锦站在两步之遥，笑着抬头。
“早。”简书点头。
“找我？”简锦随意坐在一旁的花坛边。
“是。”简书随着坐到旁边，依旧是两步的距离，完全不在乎身上穿的是纯手工缝制，上万元一件的西装。
“有事？”多半和江南有关。
“没有。”简书微笑着摇头。他只是想她。
他还记得上次见面她说过的话，还记得那晚上陆楚桥的吻，还记得她手指上的订婚戒指，也记得自己那些冰冷的回答。
他记得他们之间所有的沟壑，但，他依旧想见她。
只是见一面，只是这样。
简锦看着简书温柔深沉的眼神，呼吸突然变得困难。
简锦转回头，打破沉默。“不是因为江南？不是因为秦子章？”
如果简书知道了她的所做作为，一定也会阻止她吧。
“江南，秦子章？”简书微微一笑。简锦果然发现了，简氏并不是她这次的对手。
简锦看到简书的笑，不满的皱眉。“对的，我发现了。隔山观虎斗，阴险。”
“没办法，狐狸太狡猾。”简书不以为意的耸肩，并不否认。
“可以同时喜欢男人，又喜欢女人？”简锦皱着眉一脸不解的问，这种幼稚的问题，只能问给简书。
“也许是都不喜欢。”简书回答。秦子章的私生活，他多少有些耳闻。这个世界，没有秘密。
“我也是这么想的。”简锦点头。
他们同在简家成长，有相同的价值观很正常的。简锦对自己说。
“如果是你，你要怎么做？”简锦转头看简书，她是真的不知道要如何决定了。唯一的筹码，唯一必胜的筹码被所有人拒绝，陆楚桥拒绝，雷铭拒绝，Jeff也拒绝。所有人都拉住她，不让她下坠。可是站在岸上，要怎么赢呢？
“做什么？”简书依旧温文的微笑。
“怎么赢？怎么打倒秦子章？”简锦坦白。竟然问对手要如何做，自己真是失败。
“你不知道么？”简书不信，“那个在我办公室里，叫着90％份额的人呢？睡着了么？”
“那不一样，好不好。”简锦摇头，此一时彼一时。
“怎么不一样？”
“因为那时我有信心，我的条件你不会说……”简锦话说到一半，看到简书笑着挑眉，好像听到了他想听的话。
“对，信心。”简书笑着点头，“给他一个不会说不的条件，就像给我的一样。”
简锦看着简书，不能说不？
简书温柔的笑着，双手却在简锦看不到的地方握成拳，不能揽进怀里安慰。他们已经不是从前了。
“小锦，别慌。”简书笑着鼓励，“我支持你的任何决定，不论什么。”
不论什么……
简锦心被重重的撞了一下，真的不论什么？即使是陆楚桥和雷铭都阻止的那个决定？
“即使是坏的？”简锦怀疑的看着简书。
“呵呵。”简书摇头，笑出声，好像她问了一个好笑的问题。
“只要是，小锦你的决定。”
108。聪明人的成长代价
错误与真理毗邻而居，因此我们常常困惑不解。
……流萤集
不能说不，不能说不，不能说不……简锦一路思索着走去公司。
打开门，办公室里空无一人，一个礼盒静静的摆在桌子上。
礼盒？简锦奇怪的走过去。打开，红色缎带系着厚厚的一摞文件，一份一份的资产证明，一份一份的说明，一份一份的复印件原件，标志着她的公司成立了。
公司名，锦书。
简锦看到，心悠的一下揪紧。陆楚桥！
有人敲门，陆楚桥笑着站在门口，手里晃着一瓶香槟，两只水晶杯。
“恭喜你啊。”
“为什么是这个名字？”简锦接过酒杯，她并不生气或是紧张，她只是不懂。
“我想不出什么新奇的名字，你说过的，反正不会长久。”陆楚桥心平气和的解释，好像真的没有任何不良的心思。
“这次竞标，我们能开出的最好条件是什么？”简锦端着酒杯，还没吃早餐先喝酒，自己的生活真堕落。
“肯定不会是价格上的。”陆楚桥坐进沙发里，“也许可以试着从其他方面入手，比如有吸引力的品牌，或者概念。”
简锦轻啄着香槟点头，是这样的，以己之长度彼之短，金钱上如果没有优势，就要找出钱买不到的东西。但是是什么呢？落霞湾两期在旁，品质已经提升到了一个相当高的阶段，如何更上一层楼呢？
“独特的定位，优质的服务，出色的管理。”陆楚桥分析，“其实，如果秦子章在我们这边，一切就都简单很多了。江南没了他，就只有钱了，不过这件事，基本无望。”
对啊！简锦恍悟，不能说不的条件，可以开给秦子章的。只要秦子章过来，那秦子章就会是竞标里，让人不能说不的条件。她有资金，有简氏的酒店经验，还有秦子章。简锦激动地站起来，这样的话，她完全可以创造独立的品牌，不需要引进启明，江南这样的大品牌，她的成本会下降很多，资金上会更充裕。
环环相扣，她终于找到入手的地方了。
秦子章么？
照片上那张俊秀的脸闪过脑海，让你无法拒绝的条件是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