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武士》第491章

”当然，敌人是四海龙兵。就算我们取得了敌方首脑的性命，也不一定能够活着回来。仓库里的食物与水，我已经命令人全数拿出来了。有觉悟前去夜袭的人，就喂饱自己，培养精力。我们要以万全的状态，迎接夜晚垂手可得的胜利。愿意跟随我的战士，享受眼前的美食吧。”
与其说罗西的言语，震撼着众人；不如说眼前满桌的食物，让将近一年激战中，处处节省的人们，感到不知所措。所有人只是面面相觑，没有人表示好或不好、对或不对。
队伍中，有人有了动作！蓝宝坚尼骑士团中，高阶骑士保加利？罗西率先走到食物前。抓起一把玉米粒就往嘴里塞；手边也不安闲，拿了支杯子倒满葡萄酒，牛饮似的喝干。他也不管嘴里食物是否吞下，看着身后的人们大声说：”反正明天后，我们就可以恢复过去和平的时间一样，根本不需要保留这些食物。现在不吃饱的话，晚上怎么作战！”
”是呀，是呀。””我也是饿好久了。””吃呀！晚上打赢的话，以后就不愁吃了。现在不吃饱，搞得晚上打不赢的话，太划不来了。”……
人们争先恐后挤到桌前，将食物塞下肚。硬肉干充满咬劲的滋味，彷佛是上个辈子的事情。水、葡萄酒，滋润着干涸的喉咙。白面包的香味，在口中的扎实感，种种都说明了我仍活着，明天也会继续活下去的讯息。
鼓舞众人的圣武士罗西，也象征性地拿起一块面包，咬下一口咀嚼着。
夜愈深，地底要塞内的气温彷佛就愈高。所有人的血液都在沸腾着，等待反扑四海龙兵的机会，等太久了。尽管坐在墙边，或是躺在地上，合上双眼，或是屈起身子抱住双膝，胸中的鲜血是滚烫的。
独自走在灯光昏暗的通道中。圣武士罗西突然停下脚步，看向一旁阴暗的角落。”谁在那边吗？”
般若鬼面浮现在空中，自黑暗中接近。
”黑羊的盗贼嘛。你也来到这边了。”
”不逃走？”
”你可以带所有人走吗？”
无语。
”那就对了。这里没有人值得独活。要活下来，我会带领所有人，一起迎接大陆的和平。”
”即使前去会死。”
”身为领导者，就是在诸多选项中，评估正确的可能性与结果，再择一最有利的选项。况且艾丽斯赶不上这场盛会吧。要用数万，甚至以上的兵力，救援数千人的性命，太不智了。”
递出一张小纸条，品红又缓缓藏入黑暗中。”寻找那个符号的所在地，就是敌人的位置，他习惯在阵营的中央。小心识者的力量，不要让人有机会，入侵自己的心灵。一口气闯进去，格杀对方。其它角落，交给我们负责。混乱会随着你们的进攻展开。”
”谢谢。”摊开纸条，罗西记熟眼前简单的符号。突然耳中传来异响。那相当的轻微，就像是呕吐声。
循声找寻，果然看见一名骑士躲在木箱之后，不断呕吐。
”保加利……”
”啊，父亲。”慌忙擦拭嘴角的唾沫，年轻的骑士试图站直身子。可惜反胃感仍侵蚀着他。”呕～”
”没事吧，孩子。”
”没……没事情。我没丢您的脸吧，父亲。”
”没有，你做得很好。”
”太好了。我很害怕丢了家族的名声，让您感到不光彩。”
嘴角边仍有秽物，保加利仍是勉强装出笑容。身为父亲的罗西，轻步走上前，将孩子的头靠在自己的肩上。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藏在怀中的人开始啜泣。哭声断断续续。
”哭过就好了。哭过就好了。”
”父亲，父亲。我很想再跟着您学习，我很想再尝尝母亲的浓汤；我更想再抱抱寒妮儿，她那柔软的身体，滑顺的头发，还有圆圆的脸蛋。我不想死呀。”
”不会死的，打赢就好了。”
”呜呜呜呜。”
”所有人轻装便甲，拆马蹄铁，卸铃。把身上所有会响的东西，全部丢掉。”罗西朝着聚起的人们发布命令。矮人工匠们熟练地拆下马匹脚蹄的半圆蹄铁。所有人都检整着各自的装备。
这里是仅剩三条未用过的通道之一。出口在龙阵的右翼侧，正好在新加入四海龙兵的人类阵营附近。所有出行的战士，有马匹的骑上马匹，没有马匹的绑紧布鞋。背上交叉两把武器，或是双剑，或是双斧，所有人努力扎紧着绳子。宁可不舒服，也不愿奔跑时发出多余的敲击声。
策马来到罗西身边，大马克斯低声说：”有些人还没到，我去叫他们。”
”不用了。也难为他们了。”
不像是生气的表情，更像是理解的面孔。大马克斯也稍有会意，将精神集中在眼前。
当所有人静定，将视线投向最前方的男人。罗西知道，一切准备妥当。”禁声，出发。”
大量油脂润滑着机关部，矮人工匠们熟练地将地道入口，安静地打开。这是一条可供两匹马并行的通道。当前马移动，后马立刻跟出；前人动身，后边的随即跟上。静悄悄的夜行军，无声无息地穿过草原。
异形般的人类，妖魔们似乎不把将临的大战当成一回事。散漫的巡夜，甚至打起小盹。在云雾遮蔽起月色的今晚，寒意更是逼人。只要把自己裹在暖暖的衣物中，很容易催入梦乡。
按照四海龙兵搭阵的习惯，牠们并不会架构木栅或是瞭望塔。这边阵营的妖魔，同样省下那不必要的功夫。所有人只是顶盖上一块布，搭出简陋的帐棚，便睡在其中。
夜袭队伍迅速接近，巡夜者同时被黑暗吞噬。罗西知道，那是盗贼的队伍。放弃身边熟睡的喽啰，马匹直奔阵营的中央区块。
突然间四海龙兵阵营，各处发出惊天巨响。强烈的爆炸连巨龙也不免心惊，熊熊的火势延烧在身旁。睡梦中乍醒的混乱，蔓延在万匹龙的阵营中。
策马停步。身后的弟兄们已经冲上前，和少数守卫的妖魔缠斗。看来’那人’就在附近。罗西思考的同时，搜找着附近拥有’符号’的地方。
事实上也不难找。比起大多数营帐的简陋，眼前这座华丽很多。黑羊盗贼，品红所提示的天顶三绿符号，也高挂在该帐正上方。
包围、抵抗妨碍者，无声的命令在瞬间被执行。
口中低诵，赞美着女战神巴朵凡蒂亚。罗西跳下马，带领数人冲入帐中。
对手似乎已醒，睁大的双眼直瞪入侵者。举起的一臂，妄想格挡利剑的挥击。
躲得仓皇，但依旧被罗西留下一道口子。只要再有追击，就能顺利夺取对方的性命。
追击呢？
心中的疑问被攻击的动作取代，罗西再执出第二把短剑。左右交替，扫开烛台、木椅。致命的刺击送出！
”碰！”
侧腹的冲击几乎让意识昏迷。罗西呕出一口鲜血，看向攻击自己的女人。眼角中，同伴们都痛苦地在地上打滚。怎么一回事？
”哈哈哈哈。真没想到，你居然可以抗拒我的力量。看到同伴们哀嚎的模样，有没有感到意外。我吞噬了他们的记忆，他们的知觉，他们的一切；编造我希望他们了解的事情，囚禁在自己的灵魂中。至于你，就交给优秀吧。安心地接受她的折磨，为伤害我这件事情赎罪。”
双手挥舞着短剑，冷艳的美人一步步接近。罗西不加思索，只是举起长短剑，冲向造成一切的雷蒙司……
半剖的脑袋，截断的四肢，难以想象那原属于’圣武士’。如今只不过是丑陋的尸块。
”妳怎么杀死他了，优秀！应该要折磨他、虐待他，直到他向伤害我道歉为止。”
冷漠。将短剑垂在身边的优秀，缓步走向帐外。低语：”让这个男人多活半刻，只会造成我的不快。”
营帐外，展开夜袭的战士，早被妖魔所吞噬。涔涔的血迹，在晨光下宛如流动的红河。失去生命的人们，都是不甘心的表情。带着悔恨，离开人世。
轻舔过手腕上的血渍。优秀眺向不远处，孤立的城堡。
四海龙兵针对吉奈拉要塞的总攻击，藏身在其中的人们已经没有反击的能力。他们只是躲藏在地道的最深处，不发一语，害怕地相拥着。
少数未跟上袭击的战士，彷佛可以看见同伴们死前的懊悔。落着眼泪，孤独地躲在角落，或是在要塞的一角，操作抵抗的武器。
”大家，逃走吧。”
不知哪来的声音，打破空气中的沉默。现身在墙边的盗贼，刻意露出卷曲绵羊的金色徽章。”大家逃走吧，一定要珍惜着自己的生命。”
”你能够带走多少人呢？”
人群的反问，品红却是无言以对。拭去泪水的战士，走出幽暗的角落。”这里没有人有独活的资格。况且我们跟着你的话，也会妨碍到你的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