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武士》第506章


坐倒在地。那早已掏虚的少爷,更不可能站稳脚。
捱了这下碰撞,对船的三人也才清醒。众人定睛看去,好怪的一组人马。女的是冰清玉容,貌若天仙;男的是乱发如蓬,丑比鬼差;俊秀少年却是金发赤目,满脸邪气。
醉酒的壮汉猛挣起身,迷迷蒙蒙的眼中,哪看得清眼前究竟是四人还是八人。不过爷孙女两人害怕互拥,几个练家子逞凶示狠,倒是让醉酒汉子觉得此景颇熟。“哎呀呀,这又是演哪一出戏?”
“我知道。”金发少年声音冷静,面无表情。“肯定是高老庄抢亲这出。”
醉汉子斜眼看去,边吐着酒臭边说:“喂,小子诶。洒家是认真问,你好歹也认真答。”
“我还不够认真嘛。”
一壮一少在斗口,船尾的那美人只是转着纸伞,冷淡地看着两人。反而是花舫上的一行沉不住气,闻知话中嘲讽便破口大骂,几个下人是直娘贼、死泼才的,骂个不停。头戴扁巾,蓄着两撇短须的管事,为主子尖着声嗓吼道:“哪来不懂事的庄稼汉子,你们可知这位公子是何人么。统领着百家商号,河廊镇首屈一指的巨富,赵家老爷的独生子,赵志,赵少爷呀。”
粗莽壮汉挠着大胡子,问向船尾的美人。“兰泼麻,妳听过姓赵的吗?”
“姓涂姓司马的都还一堆人不认得,哪会记到姓赵的去。是吧,鲁丑。”兰秀舫咬着牙,恨恨地说。如此俏脸做出这般表情,别有一番滋味。几个花舫上的家丁都不自觉看呆了,就连赵志也迷上眼前姓兰的美人。
“嘿,这位姊姊。何不上本公子的船来,有醇酒雅乐相陪。就算是琴棋诗书,也有好应对。”
花舫上阔气的少爷相邀,金发少年不动声色地看向端坐船尾的美人。“兰秀舫,他找妳上床呢。”
“是船,不是床,耳朵长茧也不该听岔。再说我对公子哥儿也不感兴趣,更别说演那么一出高老庄抢亲的公子。”
“哈哈,说得好,说得好呀。”鲁仲带着戏谑,摆过头问向金发少年:“杰克呀,你可知这‘公子哥儿’,是啥意思?”
“我知道。”
“嘿,你又知道了。那说来笑笑吧。”
“不就是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穿衣洗浴都有人伺候,出门采办都有人提货,三步路以上得坐舟车,三个人以上才敢出门,如此生活不能自理的高贵人士。”
“哈,你这小子说得可就更好了。”“喂,杰克。不用跟不能也是有差距的,两者不要混为一谈。”兰秀舫的抱怨声混杂着鲁仲的嬉笑,花舫上的一群人脸色可更难看了。赵志虽然没有涉足江湖,江湖上的人物大小事倒听过不少。兰秀舫、鲁仲何许人也,他可是清楚。只是这一正一邪的两人,怎么会凑在一起,那金发少年又是何人,连串的疑问他想也不去想。反正江湖事多少带上几分吹嘘,眼前的美人不论是真侠女还是假侠女,他今儿只想跟那卖菜的雏儿温存。
嗤鼻以对,赵志冷冷地说:“别管那几人了,带走那女娃儿。”
“是。”赵家家丁再动手拉人。杨老翁抱住自己的孙女,拼了命地挣扎。小姑娘也是一边抗拒,一边朝着年纪相若的金发少年求援。
听着那一声声哀求,任是铁石心肠,也不会不为所动。鲁仲酒气催着胆气,朝杰克伸手大吼道:“把洒家的刀拿来。”狮吼般的巨响,一时间镇住了赵家家人。
“若是赌不服输,自己伸手拿就是了。也别问我。”
“嘿,洒家可是为救人而要杀人,取刀只是借用,愿赌服输的气魄,洒家可不欠。”鲁仲说得轻松,兰秀舫可听不入耳,叉腰戟指便说:“谁说救人就要杀人的。不能好声相劝么。”
“兰泼麻说得好有趣。洒家粗人,见识不广,还真没见过几个听得劝的公子哥儿。总是比过了谁家的拳头硬,他们脑子才会清醒。只是拳硬不如刀硬,先砍翻几只鸟,再来说话,才是正经路。”
“不成。冤仇结下就难解,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况且咱们出手把老翁与那小姑娘救走,他们没人可以欺侮,不就省下杀人的功夫。”
“先杀再救比较痛快!”“只救不杀才是道理!”“老子就是又要救,又要杀。”“今天本姑娘在这儿,就是不给杀,只给救。”“就算不给老子杀了后救,也是救了再杀,不也一样。”“反正你救人可以,杀人不行。”“啊~。救他一人,杀他一双;救他两人,杀翻一船。老子今天是杀定了。”“你敢动手杀人,我就跟你拼命,没什么好商量的。杰克,剑来!”“喂,刀来!”
其实在两人争吵当中,杰克已悄悄越过舟船。两手掌往花舫船壁搭去,猛使一记天王掀鼎,整艘花舫冲天旋了十数圈,才砸落水面,溅起好大的水花。河浪强劲,猛冲到小舟边,杰克的脚下时突转平顺。载着杨老翁等的舟只,不晃不摇。只有点点水珠,稀稀疏疏洒落在小姑娘透红的脸蛋上。河风吹拂,转头甩发,一头金黄与漫天的水花相辉映。躲在祖父怀中,偷眼看着那张俊秀的脸庞,已深刻在她的心上。
几个还拉扯住杨老翁的赵家家丁,个个目瞪口呆。才记起发狠作威,却禁不住杰克的一抓,都给丢下河里喂鱼。
惯水性的几人刚冒出头,就见到亮恍恍的钢刀。高举绝天刀的杰克恶声说:“敢靠近的,当着脑袋就是一劈。看你们有几颗头可以给我砍!”
谁还敢惹这般的煞星,后头又刚好传来赵家少爷拍水的呼救声。纷纷回身泗泳,表现出英勇救主的模样,心里头只想远离这外邦来的异客。
鲁仲看完事,砸嘴说道:“哎呀,这样就没得玩啦。”兰秀舫却是揪起俏唇,酸声说:“虽然不满意,总算是没杀人。”随即换张笑脸,迎上女孩儿与杨老翁。“老汉,您老可住在这附近?这船菜,可还有其它出路。”
“女侠,俺住在前面十里处上岸的小村。来河廊镇不过是要顺道办些货,这里近些。不过去江水另一头的货镇也成,走远些而已。”
“那好,这里就别常来了,要么也别带上你们家闺女。那赵公子欺压良民,奴家早晚登门一会。只是这强龙不压地头蛇,他能改多少可没个准儿。”
“还多谢几位大侠的相助。”
瞧老汉笑得亲切,杰克却是冷脸以对,压低嗓音说:“你以为帮你们,不用任何代价吗?”
“这……”杨老翁支吾一声。兰秀舫愣脸问:“喂,杰克,这谁教的!”“嘿嘿嘿,洒家的好徒儿。”
小姑娘是一点都不怕,听了杰克的话后,慌慌张张低头摸索。直找出一支小钓竿,珍而重之捧上前,羞红着脸说:“送你。”
杰克冷脸一松,说:“喔,好。没事了,你们走吧。”后头鲁仲痛苦哀嚎:“不成呀,洒家的好徒儿。没有金也得银呀,怎么一支竹竿就打发了事。”
“这不是竹竿,是钓竿。”“都一样呀。啊,不对,这不一样呀。”
小船上鲁仲这个大老粗,与兰秀舫这个大美人,都看不进小姑娘的眼里。她只揪着杰克的背身,不舍地问:“你要走了吗,不留下来陪我?”
“哼哼,我对年纪比我小的没兴趣。等到妳长得比我大,再来问这句话吧。”
“我……我叫红娘。”
“好,记得了。”甩甩手,杰克拿起船桨,插入水中一摇,满载三人的小船便冲出三丈远。红娘一直望着远去的小船,直到远方只剩江水的模样,那人的身影,却好似还在眼中。
※※※
曾经住了七个男女,现在住满五十多人的大宅,院子里的树荫下摆着一只茶几,周围坐满十多个多事的女人。她们齐围着身材高大,胆子却比老鼠小的红娘,听她说起与杰克第一次相遇的往事。
至于另一个当事人,是背倚着背,坐在红娘身后。不言不语,胡乱拨弄着手中月琴的琴弦。
这群人中年纪最小的红心女王艾丽斯,好不容易藉那细如蚊蚋的声音,述说完一个故事。她感叹地说:“就这样,红娘妳找了杰克多久?十九年。这会不会……”“太蠢了点。”“那,那不是我讲的。”
插嘴的杰克面朝女人堆,拿手中月琴戳着害羞的红娘。不满地说:“我告诉妳们另一件更蠢的事情吧。
“我的确有印象说过‘对年纪比我小的人没有兴趣,所以长得比我大时,再来找我’之类的话。很简单的算数,我大一岁,她也大一岁;我大两岁,她一样大两岁。也就是说这年纪之间的差距,是永远无法改变的。这是当时的我,自认为很婉转的拒绝方式。
“可是为什么有个白痴,把这句话去了上半截,只听下半截。还把下半截理解成:‘等到体型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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