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之睡梦之子》第28章


木森会意,“愿为陛下马首是瞻。”他只得咬牙接下这差事,毕竟如果玉帝追查下去,谁也不敢保证会查出什么。
愤愤不平地回到梦界,他刚一进去,眼前的景色着实吓他一跳:这儿为什么那么熟悉?——前面有所小阁子——是林远居!他一眼便认了出来。是谁把那座山搬到梦界来的?反复思索,他莞尔一笑,“杨戬,真够意思!”但梦界里俨然挂着“林远居”的牌子恐怕会惹人口舌,想到这,他随即找一块木板,自书“梦之宫殿”四个大字挂上去。
一阵白雾飘过,一阵微风吹过,雾深处隐约有一个苗条的身形,越来越远。
怀着好奇,他走过去,就在据她百步之处,他忽然认出了她,单凭她的背影。他好似一匹脱缰的野马狂奔而去,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
猛然间,她感觉一个人从背后紧拥住了她,出于恐惧,她奋力地挣扎,呼喊,但这反使捆住她的手臂环得更紧!
“默语!默语!别怕!是我!”
压抑了几年的感情终于在那一刻尽情宣泄出来,他再也不能抗拒自己,这么久以来,他首次感觉到自己的存在!
“你是……孟眠?”她安静下来,绷紧的身体也终于在那一刻放松下来,她将头靠向后面,无声中,她闭上了眼睛……
第二十四章 孽缘
第二个走出橙雾的是那只漆黑的影子。由于过了很久,雾气愈发浓郁,橙色渐渐深了,竟转成一片淡淡的红雾。他不知走了多远,只记得脚步不曾停歇。莫名其妙的一片橙雾足以激起他的警觉,因而一路上剑不离手并四处挥舞,生怕某个心怀鬼胎的家伙会从某个无人注目的角落无声无息的蹿出来。他一步步向前,却时刻不放松身后。也许是影剑的寒气驱散了浓雾,于是在一个湿气弥漫的地方,低着头的他看到了天空——倒映在汩汩流淌的梦河里的一线天空——一路上撞入眼帘的唯一一种能使他心情稍微宽慰些的色彩。
“梦河?”他在岸边蹲下,俯首饮几口清冽的河水。据说梦河与卡戎、三途河一样,发源地都是黄泉,但梦河的风景却最为旖旎,无数的传奇故事都在这里开始,譬如他马上就要经历的一个。
和孟眠一样,潜影也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但与孟眠不同的是,他则更像一个旁观者,仅仅用双眼来“经历”这个故事:
遥远的天边摇晃出一个前合后偃的黑影,他高挑而瘦如竹竿,似乎一阵风便可将他吹倒。他的背上束着一把细长的刀,刀锋单凭目测判断就知道足有七八尺,或许更长。由于距离较远,能看到的也就只有这些。
他逆着西去的梦河水缓缓向这边走来。
他很年轻,但结满老茧的手告知我们他已身经百战。他的面容尤为俊朗,一不小心就会迷倒万千少女,他给人的感觉就像极夜里的星星,静谧而深邃。
他的眼角略略下垂,眼皮半睁半闭,抚平了一切年轻面容上的皱褶。瞳孔颜色极深,毫不射出一丝光芒,白眼球上黄斑点点,那是长年风沙进入眼睛而未能及时取出从而与眼球逐渐融为一体的痕迹,也正是这淡淡的黄斑和布满的血丝同修长如网的睫毛共同布成一个仿佛可以收容天地的结界。他的眼神夹杂着一缕隐隐的怜悯,但更多的却是孤独、狠辣与冷漠。
他是一个修罗。
梦河的一岸是芳香四溢的绿茵,直通空旷无垠的山野;另一岸有数不清种类的林木:桃花皋、梨花丛、杏花林、牡丹、海棠、君子兰、寒梅、雏菊、傲物葵……还有许多叫不上名字的,但个个美艳,株株绝伦。然而,就在群芳的簇拥间,竟有一丛与此般美景极不相称的荆棘,紫红色的不是很密很深的荆棘。
他沉浸在这醉人心脾的美景之中,静静地走着,忽然,唯美的环境中,他闻到一分淡雅的哀伤,是穿过那片荆棘的风带出来的,其中还携着半丝血香。
那是……
愤厄洪水般决堤。
是什么家伙敢做出此等不齿之事!
他抖动着双手,望着荆棘深处:无数尖刺之间,一块极薄的紫纱包裹着一个弱不禁风的少女!她身体多处被棘刺洞穿,悬于半空,抽搐。紫纱裙角随风而动,但谁能知晓这是不是被染色的蓝绫。
不可扼制的手早已抽出那把长刀,披荆斩棘而去,那一刻,他失去了痛觉,纵然自己也被无数荆棘划伤,也不能阻挡他毫分。他一手将她揽下,她下意识回头,面容尽暴露于他的眼睛下,忽然,一种被剧电击过的感觉由他的天灵盖直彻到脚踝……
这里,好暗好暗……
水,是水!他感觉嘴角被水浸过,好凉爽,好喜欢这感觉……
不久,太阳破例再往他眼中射一缕光线。
“你醒了!你醒了!你终于醒了!”对面传来一声声刀刃般锋利仿佛能割开血肉的柔弱的声音。他的眼前只有灰蒙一片,好像有个纤细的身影,但她的头被厚布遮着,看不清面容。面容!?对,面容!他猛然记起了一个让他刻骨铭心的面容。
“你醒了,太好了!”他能感觉到她哭了。
“这……是梦界吗?”
“嗯,梦河岸。”她的声音听起来使人头颅无比难受。
他终于看清,这个人身体上裹着一层紫纱,皙白的皮肤尽是流血的伤口。
而她见他已无大碍,毅然地转身离开,没留下一句话。
“等等!”他刚起身就一下子栽倒在地上,“你的伤……”
“你都这样子了还有心思去管别人!”她呜咽的声音中都含着泪。
后面那一束守望的目光锁链一样羁绊住她的步履,已经迈起的一只柔足却无论如何也踏不下去。她,是应该转身,还是,决然离去?
一番纠结后,她选择了前者。
她尽情地奔跑过去,紧拥住他,“谢谢你。”
带她稍些平静的时候,他才开口,“你叫什么名字?”他万万没想到这最普通的一句话竟无意间刺透了她最脆弱的心。她松开环在他腰间的手臂,坐起来扭过头去,不发言语。
“你……”话音未落,就被她抽泣了一声后的平静言语所打断,“我没有名字。”
“怎么可能?”这的确难以置信,“你难道没有父母、亲属、朋友?”
她只是欸乃长叹一声,“你是第一个见过我的人。”没等他接一句话,她又解释道,“准确地说,你是第一个见过我还活着的人。”
几百年的话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倾诉的人,从她半哭的嗓音中,我们才知道这个女孩的辛酸往事:不知是上苍的眷顾还是怨怒,苍天给了她一张美到极致的面孔。那面容超脱了完美,超脱了尘世,美神见到她都会自惭形秽,天空见到她都会驱走乌云,架上彩虹。然而,正是这样一张唯美的面容断送了她的一生。凡人见到她就会窒息,哪管听到她的声音都会被折倒。即使是神魔也不例外,纵然是大罗古仙,金身罗汉见她一面也会元气大伤。她自动边看惯了死亡,心中百般不愿别人因她而死,可是,这世道上始终有无数英雄豪杰不惜一死,只为一睹她的芳容。
一旁幽灵似的潜影也终于读懂了她身旁那个男人的声音:那绝非天生的女声女气,而是一个人虚弱到极点还在死撑时用喉咙压着气冲击声带所发出的尖细声响。
那个女孩只顾将一肚子苦水一次性吐出,怎么会知道,单是做一个倾听者的他时刻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煎熬!但他仍强颜欢笑,并无毫厘的后悔,只因为他自己清楚,冷色调的心就在四目相接的一刹那被一种令人神魂颠倒的温暖所俘虏。
原本还想一问她身上的伤的始作俑者,不过酝酿好的正义严词终了也没能冲破唇齿这道防线,他八成已经猜到了。
清风拂起缕缕修长的青丝,一直打到他的脸上,他缓缓地将手搭在她千疮面孔的背上,“放心,你不会再是一个人了……”
“我叫依,既然我是唯一一个见过你面容的人,那我就叫你‘容儿’吧。”
“嗯,容儿记住了。”她窃声细语。千百年来她头一次切身感受到了由内而外的放松与超然,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只知道自己爱上了这感觉,再也不想失去它。
也许,这就是凡人口中的“快乐”,她想。可是,她忽地又担心起来,生怕这小小的快乐会流走,于是,她小心翼翼地问,一面察言观色,一旦他有一丝异样的神情就立刻住口,“依哥哥,你会离开吗?”
“会。”依不假思索地答道,根本没有来得及想像这蓦然的一句话会给刚刚燃起希望的容儿造成多大的伤害。
“那,依哥哥会带容儿一起走吗?”她几乎是压着立刻就会冲垮眼眶的泪水急不可耐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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