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替身》第70章


照柯劲的安排,门口应当站着他等待许久的人。
而裹着一身夜风推开门的是荀慕生。
他暗自叹息,心道居然在这种情形下,还是想到了荀慕生。
“我跟柯劲说过,我心里没有他。”迟玉平静却认真地说:“既然没有,我便不能仗着他的‘喜欢’,欺骗他的感情。伤害了他,我很抱歉,但我不认为拖下去对他来说是好……”
“为什么?心里有谁没谁,不是可以培养的吗?”KIME打断,“你为什么愿意给荀慕生机会,也不愿意给他机会?他对你哪里不如荀慕生?”
迟玉瞳光一闪,一时哑然,半天才挤出一句:“不一样的。”
KIME摇头,声音提高几分,“一样!他们都喜欢你!”
迟玉微张着嘴,眼中的光明灭闪烁,片刻后突然话锋一转:“你既然爱他入骨,为什么不告诉他,为什么要把他推给别人?”
KIME就像被施了咒一般,眼睛睁大了一圈,直勾勾地看着迟玉,一动不动,喉咙发不出一个音节。
迟玉站起身来,结了账,看似从容地推开茶饮店的门,却是落荒而逃。
夜里,荀慕生的电话来了,低沉的声音满是倦意,却听得出几分开心。
迟玉莞尔,聊了几句就互道晚安,说好明天书店见。
荀慕生还跟他点了餐,要喝画着两个小人儿的咖啡。
这阵子荀慕生似乎总是很高兴,但这份高兴比之去年,却显得更加小心。
迟玉在床上翻身,想起不久前与KIME的对话,心头又压抑了几分。
在柯劲这件事上,他确定自己没有做错。若是任由柯劲黏下去,或者像KIME说的那样“在心里培养一个人”,最终只会生出恶果,对谁都没好处。
但同样的决绝他没法用在荀慕生身上。
好似不管什么事情,一旦与荀慕生有联系,他就无法清醒地思考。
拒绝不了,甚至潜意识里渴望着荀慕生的陪伴。
却又难以坦率地、心安理得地享受这份陪伴。
相处的时间越长,举动越亲密,那股压在心头的不自在就愈加沉重。
显然,荀慕生也因某种顾虑束手束脚——迟玉感觉得到,甚至偶尔觉得,两人在一起就是一场慢性自杀,最终只能留下一个人。
但在这之前,他想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他将脸埋进枕头,沉沉地吐了口气。
最好的解决方法是让时间来平复一切矛盾与挣扎。可需要多久?一年,十年,还是一辈子?没人知道。
迟玉想,自己大概是钻进牛角尖了。
岁末,书店走了一名咖啡师,迟玉被调了过去,工资翻了一倍。虽然不再做模特之后,收入少了许多,但他有积蓄,日常花销也不多,日子过得不算捉襟见肘。
荀慕生还是每天来接他下班,动过将他接去自己家的心思,又担心他拒绝,毕竟那件事发生至今还不到一年,伤疤不是那么容易消逝无踪。
无视次告诫自己——不要心急,慢慢来,迟玉需要时间走出来,你耐心陪着就好。
做错的事,他一件一件弥补。
错过的人,他愿意用一辈子去追回来。
文筠于他,已经成了一段褪色的记忆,而迟玉,是他笃定绝不放手的人。
出车祸之后,他就彻彻底底地想过,甚至将自己代入迟玉,试图理解迟玉对文筠的感情。毫无疑问,迟玉对文筠的执念,比他对文筠的深。
他能渐渐放下文筠,迟玉却不一定。
这一认知让他不免生出妒意,又对嫉妒文筠的自己感到无奈。
他想不到一个合情合理的办法,让迟玉离开文筠,走向自己,唯一能做的,是可笑的死缠烂打。
在他第一次尝试靠近时,迟玉没有推开他,他便像突然有了无穷多的勇气一般,每天都靠近一小步。
终有一天,迟玉能卸下心防。
仲城下雪了,荀慕生要去外地出差,离开一周。迟玉与人调休,将他送至机场。
时间充裕,他环着迟玉的腰,想讨要一个吻,却难以启齿。
他们曾经做过最亲密的事,这几个月来也时常在一起,但亲吻这种事,却很久没有做过了。
荀慕生无数次想亲迟玉,都生生忍住,这次终是情不自禁,难以自控地靠近了迟玉的唇。
迟玉往后躲了躲,他立即清醒过来,明白应该松开迟玉,却是极舍不得。
于是两人保持着这一将吻未吻的古怪姿势,没谁注意到周围旅客的目光。
两秒后,迟玉闭上了眼。
默许的姿势。
荀慕生一愣,立即吻了上去,温柔至极,也小心至极。
迟玉的心海近乎沸腾,一个声音却冷冷地问——
你一直要这样吗?默许他的接近,默许他的亲吻,将来还要默许什么?你能不能像面对柯劲时一样,给彼此一个清楚明白的答案?
一周后,荀慕生回到仲城,给迟玉打电话,一直无人接听,去书店守候,却被领班告知——我们也不知道文筠怎么没来,前天还好好的,昨天突然就没来了,不知出了什么事。
荀慕生骇然惊立,一种冷至骨血的可怖感觉如海啸般袭向心头。
第57章 
赶往苑翡小区的路上,荀慕生眉间的愠色越来越沉。就在刚才,他已经联系过许骋与周晨钟。许骋此时尚在外地参加汽车展销会,闻讯也是一惊,而周晨钟虽人在仲城,但似乎对迟玉的突然失踪毫不知情。
荀慕生陷入难以纾解的慌张,各种不容乐观的猜测在脑中此起彼伏,吵得他心烦意乱。
王轲已经等在小区大门外,一同赶来的还有一脸焦急的房东。荀慕生拿了钥匙就往迟玉所居的单元楼跑,钥匙在锁眼里发出两声沉重的“咔哒”声,两道锁被依次打开。荀慕生推门而入,防盗门“哐当”撞在墙上,几乎被弹了回去。王轲跟着进入,喊道:“荀先生!”
荀慕生耳畔嗡嗡作响,所有声音都成了刺耳的噪音。他先是冲入厨房,再跑向卧室,接着闯入卫生间与书房,最后由客厅大步迈向阳台。每搜索一个地方,胸口就紧了一分,及至一拳砸在阳台的铁栅栏上,肺已经几欲炸裂。
这套半新不旧的房子里,无一处没有生活气息。
冰箱里放着尚在保质期的酸奶,莴笋和四季豆却有些蔫了,豆腐干散发出些许酸臭味,大约已经放了两三天,未来得及烹饪,也没赶得及扔掉。
厨房的案台上,透明电水壶里还有半壶水,水杯放在一旁。灶台抹得干干净净,若仔细看,还能在黑钢镜面上看见些许擦抹的痕迹。
客厅的沙发上散开一条小毯子,电视的遥控器被夹在沙发缝里,茶几上倒扣着一本讲如何做咖啡的书,翻开的那一页上用蓝色中性笔做着笔记,中性笔掉在地上,笔帽却还在茶几上。
书房最整洁,卧室却要凌乱许多,被子呈掀开状态,枕头歪斜在一旁。迟玉离开的时候,大约在卧室翻找过什么东西。
荀慕生打开衣柜,瞳仁急速一缩。
虽许久没有一同生活过,但迟玉秋冬季节有哪些衣服,他恐怕比迟玉自己都清楚。如今挂外套的那一格,少了两件羽绒服!
“荀先生!”王轲的声音从书房传来,“找不到银行卡、身份证和户口!”
荀慕生冲过去,只见书房已经被王轲和房东翻了个底朝天,而他自己不久前也检查过卧室的床头柜和所有抽屉。没有,所有证件与卡都不见了!
一起消失的,还有从周晨钟那里开的药!
一时间,荀慕生感到冷汗一股一股从背脊淌下,恐慌像一个吹大的气球,一声炸响袭来,震得他头痛欲裂。
留在屋里的迹象表明,迟玉应是匆忙收拾好必须带的行李,突然走了。
可是为什么呢?
荀慕生单手撑着书房的墙壁,脑子像被烈火炙烤一般,似乎正发出干柴被烧裂的声响。
他两眼通红,粗重地喘息,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前天还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就走了?
前天晚上,他还与迟玉通了电话。那个时候,那个时候……
他发出一声痛楚的嘶吼,右手往额头上用力一捶。
接近半年的时间,荀慕生觉得自己正在慢慢撬开迟玉的壳。迟玉纵容着他的一次又一次靠近,这次在机场分别时,他还久违地亲吻了迟玉。
迟玉脸颊悄然转红,眸光有些躲闪,睫毛一颤一颤的,那模样挠得他心尖一阵酥麻,甚至想撕掉登机牌,将什么公司什么生意尽数抛在脑后。
“路上小心。”迟玉轻轻推了他一下,他才略一清醒,连忙应声道:“你也是,别冻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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