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痒》第57章


里面一滴水也没有了。
不只是彭隼,厉逍也注意到了。
他心里一顿,一时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好像突然被什么尖锐地刺了一下,却又找不到源头。
时郁这边结束,就轮到了厉逍。
倒没想到,厉逍平时看起来金尊玉/体,身娇肉贵的,倒是不怎么怕疼,全程没有太大感觉,还能反过来哄时郁,和他调/情开玩笑。
彭隼在旁边听小情侣腻歪,听得一直翻白眼,连针都忍不住下重了一些呢。
最后擦掉泡沫,刚纹完的痕迹浮在皮肤上,还有些红肿,但是图案已经显出来了。
时郁手腕上是一截断裂的枝桠,上面缠绕着藤蔓,仿佛将死的模样,但从中有一段细长的藤蔓,从枯萎的枝桠蔓延出去,顺着手腕延伸,仿佛要伸到不知哪里去。
而厉逍伸出手来,不知何处生长起来的藤蔓,从他的腕侧开始游走,由细长慢慢到粗壮,然后到手腕中央,一条藤蔓托出来了一朵花。
两人的手腕合拢在一起,就像是从时郁这边的枯萎烂泥里,终于在厉逍手中生长起来了的,秾烈而馥郁的花。
时郁用了这么漫长的时间,终于让一朵花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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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郁怔怔地看着两个人的手,他们挨在一起,纹身才完整,好像彼此都是不可或缺的。
厉逍低头,对他笑了下,说:“挺好看的。”
然后反手扣住他的手心,两人的手腕贴在一起,隐隐还有一种刺痛感。
时郁回过神,看看他,也笑了下,点头,说:“嗯。”
彭隼也对自己的成果非常满意,连连赞叹,还硬要给两个人拍照,放到他的作品宣传册里。
厉逍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厉逍看了来电号码,便和两人说了一声,然后拿着手机,走到室外去接了。
室内只剩下彭隼和时郁两个人。
厉逍一走,时郁整个人就和刚才不一样了,脸上的笑容消失,下巴无意识地微微绷紧,看起有些局促。
他频频往厉逍离开的方向看,彭隼注意到了,就笑起来,说:“你这么黏他啊,一会儿不见都舍不得?”
时郁一顿,目光收回,脸也微微撇开,说:“也没有。”
看起来多少有些欲盖弥彰的。
彭隼就又笑起来,说:“倒是挺难得的,厉逍一直不怎么喜欢别人黏他,之前的恋情大多也都是因为这样断掉了。”
他这话说得无意,又很漫不经心,但是时郁仿佛被戳中什么,脸色一下有些变了,又很快被他自己掩下来。
他轻轻地嗯了一声,说:“我知道的。”
彭隼说:“我本来还以为他要孤独终老呢,结果兜兜转转,没想到还是和你在一起了。”
他兀自点了点头,有些感慨地:“挺好的。”
“当年你一个人跑来店里堵我,想要追问厉逍的消息,我还记到现在呢。”彭隼说着,觉得好笑,忍不住又笑起来。
时郁却只觉得羞愧难当,说:“对不起……当时给你添了很多麻烦。”
“那倒没有,反正我看热闹嘛,又不嫌事大。”彭隼无所谓地摆摆手,又说,“不过厉逍确实是生了很大的气啦。”
时郁一怔。
“噫?你不知道吗,后来他还冲我发火,和我算账来着,怪我不该骗你好玩,差点让你被人欺负,还警告我不要和你来往。”彭隼看时郁睁大眼睛,难以置信的样子,恍然地说,“哦,那他可能是没和你讲过吧,他这个人就这样啦,有什么事情也不会跟你说。所以我看他居然带你来纹身,其实也挺惊讶的,我以为你们还得折腾一会儿呢,没想到这么快就说开了。”
时郁听得有些糊涂,彭隼的口吻笃定而熟稔,就像刚才也是,明明他和对方并不熟悉,也已经很多年没见过了,但彭隼仿佛是知道很多自己的事情。
彭隼看他神色混乱,也挑起眉来,说:“怎么,这个他也没和你说吗?”
厉逍说完电话,从外面进来,感觉到里面气氛有些微妙,时郁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很快挪开了。
他笑了下,问:“你们聊什么了?”
彭隼说:“哦,我们在聊对伴侣有所隐瞒,到底对两人感情会有什么影响。”
“是吗?”厉逍微微一笑,说,“不过我看单身人士对这个话题恐怕没有发言权。”
彭隼一噎,扭头对时郁忿忿地说:“你看,他是不是非常嘴硬?”
时郁讷讷地,看厉逍一眼,又别过了目光。
厉逍挑挑眉,走过去,牵起时郁的手,说:“不要听他胡说八道,免得被带坏了。”
彭隼瞪起眼:“喂喂,什么意思!”
厉逍没理他,时郁也没顾得上他,他的手被厉逍握在手里,已经被牵着走了出去。
厉逍捏捏他的手,说:“我们回家吧。”
司机已经把车开出来,在楼下等着了,两人上了后座,厉逍还握着时郁的手,看他手上红肿的痕迹,还是微微皱着眉,想碰又不敢轻易碰的样子,只是问他:“还痛不痛?”
时郁偏过头,看看他,问:“那你呢?”
厉逍一愣,一下没明白他的意思:“什么?”
时郁便又说了一遍:“那你呢,你痛吗?”
厉逍又是一愣,然后看了看自己的手腕,也是一样的红肿,但他无所谓地摇了摇头:“还好,这又没什么。”
时郁哦了一声,便不说话了,车子平稳地向前驶去。
时郁好像比平时更安静,厉逍揽过人的腰,把他抱到自己大腿上坐着,问他:“你怎么了,从刚才起就好像不太对劲。”
时郁低下头,避开他审视的目光,说:“有吗?”
“没有吗?”厉逍也低下头去,想和他对视,时郁扭了扭身体,仿佛是想往旁边躲,却被厉逍双手扣住腰,让他贴自己更紧,“嗯?还要躲我?”
时郁便浑身定住,不再动了,又小声说:“没有躲你。”
他真是乖,厉逍忍不住,低笑一声,又低头找到他的嘴唇,含住吮了一会儿,把时郁亲得呼吸急促,软得坐不稳了,才松开他,问:“是不是彭隼和你说什么了?”
时郁靠在他怀里,揪着他的衣服,好像还是没有力气,但呼吸已经渐渐平复过来了,却仍然没有说话。
厉逍停了停,又说:“不管他跟你说什么,你都不要信。”
时郁低着头,看着自己手腕上还很新的纹身,他突然说:“那他说的,当初是你叫他带人闯进酒店,砸开门找到我,把我送进医院的事,也不能信吗?”
车厢里一时没有声音。
在这样的寂静里,时郁紧张地攥住了自己的手指,他一时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又被彭隼骗了。
“停车。”
厉逍突然开口。
司机没敢问为什么,把车靠在了路边。
“你下去吧。”
时郁手指一抖,几乎下意识伸手,要去拉车门。
厉逍却还扣住他的腰,没有放手,沉沉地对他说:“你不要动。”
时郁便僵住不动了,被点名的司机直接屁滚尿流地逃下了车。
车厢里只有时郁和厉逍两个人了,时郁几乎抬不起头来地,说:“可,可能是我听错了……”
“你没有听错。”
时郁声音一下卡住了,他惊讶地抬起头来。
厉逍脸部紧绷,神色僵硬,他说:“当初的确是我拜托了彭隼。”
又冷冷地说:“我早该想到彭隼的嘴巴靠不住。”
时郁蓦然瞪大了眼睛。
尽管他在彭隼那里听到的时候,已经满是震惊,但现在听到厉逍承认,反而更觉得难以置信了。
他喃喃地:“怎么可能……你从来没有说过……”
厉逍却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甚至于有些厌烦地,说:“没有什么好说的,难道还值得大肆宣传吗?”
“可,可是……”时郁结结巴巴地,看着厉逍的神色,又不敢说出来了。
厉逍怎么会知道他的事情呢?怎么会知道他住在哪家酒店呢?又怎么会那么巧,刚好知道他做什么了呢?
……更应该说,当时的厉逍,怎么可能会去愿意了解他的事呢?
可是就像很多关于自己的事情,厉逍都不愿意说一样,厉逍也还是不愿意对他说。
不通畅的对话没有继续下去,厉逍的手机响起来,打断了他们。
厉逍接起电话,不知道是谁找他,他看起来神色不佳,只是听对方说话,偶尔简短地回应一声,到最后时郁才听到厉逍冷冷地说了一句:“你可以试试看。”
经过这么一打岔,时郁也就不再问下去了。
司机也被厉逍赶跑了,最后厉逍自己坐到前面,开车回了家。
一路上厉逍的手机亮了几次,厉逍一直没有理,两人回到家,厉逍才拿起手机,眉头狠狠一皱,然后转头进了书房。
时郁在客厅站了会儿,然后转进厨房,他切了水果,端着走到书房门口,听到里面隐隐有声音传出来。
他敲了敲门,里面似乎是安静了一下,但是没有回应,时郁在门口站了片刻,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听到门锁咔哒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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