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花缘》第102章


了。国瑞征道:“这个东道,你如何同他赌?
莫讲分在几处不能记,就是这一百人教我一个一个念出来,我也好:‘风吹不响铃儿草,雨打无声鼓子花。’假如耕烟姐姐说了‘铃儿草’,有人对了‘鼓子花’,字面合式,并无牵强,接著再说一个,或写出亦可。如此对去,比旧日斗草岂不好顽?”邺芳春道:
“虽觉好顽,但眼前俗名字面易对的甚少。即如当归一名‘文无’,芍药一名‘将离’,诸以此类,可难借用么?”紫芝正要回答,忽然想起青钿东道之事,连忙说道:“妹子有件事,少刻再来。”
说罢,走到外面去寻青钿。找来找去,找到梅花坞,只见董青钿同宋良箴、司徒妩儿、廖熙春、缁瑶钗、蒋秋辉在那里摆著算盘,谈论算法。蒋秋辉道:“刚才所说这些归除之类,无甚趣味。据我愚见:莫若大家随便说一难算之事请教众人。如有人答得出固妙;倘无人知,自再破解。诸位姐姐以为何如?”缁瑶钗道:“如此甚好,就请那位先说一个。”廖熙春道:“因谈算法,忽然想起前在家乡起身时,亲戚姐妹都来送行。
适值有人送了一盘鲜果,妹子按人分散,每人七个多一个,每人八个少十六个,诸位姐姐能算几人分几果么?”司徒妩儿道:“此是盈朒算法,极其容易:以七个、八个相减;
余一个为法;多一个、少十六个相加,共十七个为实。法除实,为人数。这帐‘一’为法,一归不须归,十七便是人数。以十七乘七个,得一百一十九个;加多一个,是一百二十个。乃十七人分一百二十果儿。”熙春道:“向来算法有筹算、笔算、珠算,今姐姐一概不用,却用嘴算,又简便,又不错。”宋良箴命丫环取出百文钱道:“妹子不喜算法,却有两个顽意:一名‘韩信点乓’,一名‘二十八宿闹昆阳’……”
紫芝等的发躁,只得上前拱手道:“诸位请了!我要兑换几两银子。”青钿道:
“此话怎讲?”紫芝道:“这里钱也有,算盘也有,不是要开钱店么?”青钿道:“开钱店倒还有点油水,就只看银水眼力还平常,惟恐换也不好,不换也不好,心里疑疑惑惑,所以不敢就开。姐姐何不出个新奇算法顽顽呢?”紫芝道:“别的顽意都可奉陪,就只此道弄不明白。不瞒妹妹说:一个‘小九九’儿学了半年,我还只当九九是八十三哩。你跟我来,宝云姐姐找你哩。”于是一同来至白蒁亭。
未知如何,下回分解。
……(本卷结束) ……
第七十七回
斗百草全除旧套 对群花别出新裁
话说青钿跟了紫芝一同来到白蒁亭,宝云道:“今日紫芝妹妹替我各处照应,令人实在不安。但除两次所说七十三位之外,其余众姐妹共分几处,你都见么?”
紫芝道:“适才妹子都已去过。那讲六壬课的是再芳、芸芝二位姐姐;垂钓的是闺臣、秀春、沉鱼、星辉、骊珠五位姐姐状元筹是幽探、庆覃、瑞征、兰芝四位姐姐;斗草是淑媛、芳春、耕烟、全贞、华芝、春辉、浦珠、宝钿八位姐姐;谈算法是良箴、熙春、瑶钗、秋辉、妩儿、青钿六位姐姐:共二十五位姐姐。”
青钿道:“宝云姐姐唤我有何话说?”紫芝道:“宝云姐姐请你非为别事,要告诉妹妹这个尔道你可输了。题花姐姐把烟壶、镯子都给我罢!”题花把笔放下对著众人道:
“刚才被紫姑奶奶一把扇子闹出无数扇子,今日我们八个写的,六个画的,连老嬷丫环扇子凑起来,足足可开一个扇子店。”紫芝道:“姐姐!烟壶、镯子呢?”题花道:
“幸而还是绝精扇面,易于著色;若是丑的,画上颜色,再也搨不开,那才坑死人哩。”
紫芝逍:“我问你烟壶、镯子怎么不理我?”题花道:“人说‘洛阳纸贵’,准知今日闹到‘长安扇贵’。此时画的手也酸了,眼也花了,我要……”话未说完,被紫芝伸进手去,在肋肢上一阵乱摸。题花笑的气也喘不过来道:“快放手!我怕痒!我给你!”
紫芝把手退出道:“你快给我!不然我还乱摸,看你可受得!”
青钿道:“姐姐且慢给他。我听他说过前后五十人,至当中五十人还未听见哩。”
题花从扇子底下拿出一张单子道:“刚才妹子已将各处众姐妹向丫环陆续查明,开了一个清单。姐姐拿去教紫芝妹妹从头再说一遍,如与单子一样,只怕姐姐就要输了。”青钿接过单子,紫芝又把某处某人从头至尾说了一遍。青钿道:“姐姐说的固然不错。但我们是一百人,今只九十八位,这是何意?”紫芝道:“我同宝云姐姐凑上,难道不是一百么?题花姐姐不必替他耽搁,这半日我的心血也用尽了。”题花把壶儿镯子放在桌上。
紫芝连道“多谢”,拿著来到百花圃。众人都埋怨道:“你骗我们坐在这里,却去了这半日,必定有个缘故。”紫芝把赌东话说了。蒋春辉道:“原来为这小事。刚才芳春姐姐同你‘当归一名文无,可准借用’的话,你还未回他哩。”紫芝道:“即如铃儿草原名沙参,鼓子花本名旋花,何尝不是借用。又如古诗所载‘雅舅影、鼠姑心’,鸦舅即药中乌臼,鼠姑即花中牡丹。余如合欢蠲忿、萱草忘优之类,不能枚举。只要见之于书,就可用得,何必定要俗名。”陈淑媛道:“据姐姐所言,自然近世书籍也可用了?”
紫芝道:“只要有趣,那里管他前朝后代,若把唐朝以后故典用出来,也算他未卜先知。”
登时摆了笔砚。紫芝道:“其实可以无须笔砚。”董宝钿道:“设或遇著新奇的,记下也好。就请妹妹先出罢。”紫芝四处一望,只见墙角长春盛开,因指著道:“头一个要取吉利,我出‘长春’。”窦耕烟道:“这个名字竟生在一母,天然是个双声,倒也有趣。”掌浦珠道:“这两字看著虽易,其实难对。”众人都低头细想。陈淑媛道:
“我对‘半夏’,可用得?”春辉道:“‘长春’对‘半夏’,字字工稳,竟是绝对。
妹子就用长春别名,出个‘金盏草’。”邺芳春遥指北面墙角道:“我对‘玉簪花’。”
窦耕烟指著外面道:“那边高高一株,满树红花,叶似碧萝,想是‘观音柳’……”邺芳春指著一株盆景道:“我对‘罗汉松。’”春辉道:“以‘罗汉’对‘观音’,以‘松’对‘柳’,又是一个好对。”
只见弹琴的由秀英……七人,下围棋的燕紫琼……四人,写扇子的林书香……八人,画扇子的祝题花……六人,打马吊的师兰言……七人,打双陆的洛红蕖……六人,讲六壬的花再芳……二人,打花湖的廉锦枫……人人,都因坐久,宝云陪著闲步。见他们议论纷纷,都进来坐了。秀英问其所以,华芝把斗草翻新之意说了。林书香道:“这倒有趣。不知对了几个?”掌浦珠把长春、观音柳说了,众人无不称妙。
宝钿道:“紫芝妹妹才说‘鼓子花’原名‘旋花’……”素云即接著道:“去岁家父从雅州移来一种异草,见人歌则舞,名唤‘舞草’。钟绣田道:“这个对的好,我出‘续断’。”瑶芝道:“这二字只怕难对。”谭蕙芳道:“我对‘连翘’。”宰银蟾道:
“这又是绝对。妹子就出续断的别名‘接骨’。”紫芝把毕全贞脊背一拍,道:“我对‘扶筋’。”红珠道:“狗脊一名‘扶筋’,全贞姐姐被他骂了。”张凤雏道:“凤仙一名‘菊婢’。”谢文锦道:“桃枭一名‘桃奴’。”褚月芳道:“我出‘蝴蝶花’。”
姚芷馨道:“我对‘蜜蜂草’。”紫芝道:“这个只怕杜撰了。”耕烟道:“姐姐刚才说过:‘只要见之于书就可用得’。‘铃信草’既是沙参别名,他这‘蜜蜂草’就不是香薷的别名么。”邵红英道:“我才想了‘木贼草’三字,因其别致,意欲请教,但紫芝姐姐莫要说我贼头贼脑才好哩。”紫芝道:“果真姐姐这个‘贼’想的有趣!”红英道:“不是又骂么!”廉锦枫道:“我对‘水仙花’。”祝题花道:“以‘仙’对‘贼’,以五行对五行,又是好对,妹子把‘草’字去了,就出‘木贼’。”若花道:“牡丹一名‘花王’。”春辉道:“这可列入超等了。”易紫菱道:“妹子出玫瑰别名‘离娘草’。”
秀英道:“我对个兰花别名‘待女花’。”尹红英道:“我出‘猴姜’。”蔡兰芳道:
“我对‘马韭’。”玉芝道:“骨碎补一名‘猴姜’,那是人所共知的;这‘马韭’二字有何出处?”兰芳道:“陶宏景《名医别录》,麦门冬一名‘马韭’,因其叶如韭,故以为名。”琼芝道:“姐姐既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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