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花缘》第104章


闵兰荪道:“我对枇把别名‘蜡儿’。”紫芝道:“共总两个字,再将上一字平仄不调,有何趣味。这个同我‘夜叉头’一样,都是四等货。并且观音柳、罗汉松,五行草、二至花,都是上一字平仄不调,也不能列之高等。”
史幽探道:“日已向西,再对几个,主人好赐饭了。”宝云随即分付丫环预备。
井尧春把案上所摆‘木瓜’拿了一个,道:“我就出这个。”蒋星辉道:“这个易对的,何必出他。”青钿道:“姐姐看著容易,只怕难哩。”众人想了,都对不出。星辉道:“我对‘银杏’。”青钿道:“瓜是总名,杏字如何对得。”潘丽春道:“我对无漏子别名‘金果’。”玉芝道:“你才对丹参别名,此刻又是无漏子别名,《本草》都是透熟,无怪医道高明了。”锦云道:“这个只是绝对。”印巧文道:“菠菜一名‘鹦鹉菜’。”彩云道:“忍冬一名‘鹭鸶藤’。”林书香道:“医书误以牡蒙认作紫参,其实牡蒙乃‘王孙草’。”若花道:“我对菊花别名何如?”春辉鼓掌道:“‘帝女花’对‘子孙草’,又是天生绝唱。”
史幽探立起道:“我们外面走走罢。”大家于是一齐起身。
未知如何,下回分解。
……(本卷结束) ……
第七十八回
运巧思对酒纵谐谈 飞旧句当筵行
话说众人离了百花圃,口见丫环禀道;“酒已齐备,夫人也不过来惊动,请诸位才女不要客气,就如自己家里一样才好。”众人道:“拜烦先替我们在夫人跟前道谢一声,少刻扰过,再去一总叩谢。”说罢,一齐散步。丫环预备净水都净了手。香云引至凝翠馆。若花道:“这个坐儿早间妹子胡乱坐了,此刻必须从新拈过才好坐哩。”闺臣道:
“早间业已说过,今日这个坐位原无上下,何必又拈?”春辉道:“坐位自然照旧,不必说了。但妹子还有一个愚见:少刻坐了,断无哑酒之理,少不得行个酒令方觉有趣。
若照早间二十五桌分五排坐了,不知这令如何行法。据我主意:必须减去十三桌,只消十二桌,由东至西,分两行团团坐了,方好行令。”兰芝道:“若摆十二桌,每桌八人,只坐九十六人,还有四位怎样坐呢?”春辉道:“由东至两虽分两行,每行只须五桌;
东西两横头再摆两个圆桌;圆桌上面可坐十人,岂非十二桌就够坐么?”众人听了,齐声赞好,都道:“如此团团坐了,既好说话身、自我设定非我(世界)、自我设定自身和非我的统一。否,又好行令。”宝云惟恐过挤,执意不肯。
众人那里由他,各命自己丫环动手,又嘱宝云把送酒上菜繁文也都免了。一齐归坐。丫环送了酒,上了几道菜。
大家谈起园中景致之妙,花卉之多。掌红珠道:“适才想了一谜,请教诸位姐姐:
‘无人不道看花回’,打《论语》一句。”众人想了多时,都猜不出。玉芝道:“妹子向来参详题义,往往都有几分意思,无如所读之书都是生的哲学文明的相互关系,现代西方哲学与佛学的关系,西方哲,所以打他不出。可惜今日只顾对花,无暇及此,明日诸位姐姐切莫另出花样,务必猜谜顽顽。若把明日再蹉跎过去,不知何日方能再聚。偏偏今日过的又快,转眼已是下午。刚才红珠姐姐说‘无人不道看花回’,此等句子,妹子最怕入耳,如把‘看花回’改做‘看花来’,我就乐了,这个‘回’字,好象一本戏业已唱完,吹打送客,人影散乱,有何余味?替换个‘来’字,就如大家才去游玩。兴致方豪,正不知何等陶情,我就欢喜了。”青钿道:“且莫闲谈,究竟他这‘无人不道看花回’是个甚么用意?”玉芝道:“据我看来:内中这个‘道’字,却是要紧的。大约所打之句,必定有个‘曰’字或有个‘言’字在内。至于此句口气,刚才我已说过,就如一本戏已经唱完,无非游玩毕之意。”小春道:“若果这样,只怕是‘言游过矣’。”红珠道:“正是。”题花道:“此谜以人名惜为虚字用,不独灵活,并可算得今日游园一句总结,可谓对景挂画。”
紫芝道:“游玩一事既已结过,此刻是‘对酒当歌’,我们也该行个酒令多饮两杯了。春辉姐姐可记得前月我们在文杏阁饮酒,我说有个酒令,那时姐姐曾教我吃杯令酒宣令的?后来大家只顾说笑斗趣,也就忘了。今日难得人多,必须行令才觉热闹,莫若妹子就遵姐姐前月之命,吃个令杯宣宣罢。”众人道:“如此甚妙,我们洗耳恭听。”
兰芝道:“此时如要行令,自应若花阻姐或幽探姐姐先出一令,焉有我们倒僭客呢?”
若花道:“阿姐此话过于客气。行令只要斗趣好顽,那里拘得谁先谁后。”史幽探道:
“今日紫芝妹妹在母舅府上也有半主之分。俗语说的:‘主不吃,客不饮’。就请先出一令。行过之后,如天时尚早,或者众人再出一令,也未为不可。就请饮杯令酒宣宣罢,不怕谦了。”
紫芝把酒饮过道:“请教兰言姐姐:妹子宣令之后,如有不遵的,可有罚约?”兰言道:“不遵的,罚三巨觥。”紫芝道:“既如此,妹子宣了。诸位姐姐在止;妹子今日这令并非酒令之令,是求题花姐姐先出一令之令。如有不遵的,兰言姐姐有言在先。
题花姐姐请看,妹于又饮一杯了。”题花道:“莫讲一杯,就饮十杯,我也不管。这三巨觥我也情愿认罚。但为何单要派我呢?”紫芝道:“妹子初意原要自出一令,因人数过多,意难全能行到;意欲拜恳公议一令,又恐推三阻四,徒然耽搁;因姐姐天姿明敏,一切爽快,所以才奉求的。”众人道:“此话却也不错。就请题花姐姐先出一令,如普席全能行到,那更有趣了。”题花仍是推辞,无奈众人执意不肯。题花道:“大众既听紫芝妹妹之话,都派我出令,我一人又焉能拗得。令虽要出,但妹子放肆也要派一派了,先请诸位姐姐吃个双杯。”众人都饮了。题花道:“再请紫芝妹妹格外饮两杯。”紫芝无法,只得饮了。题花道:“格外这两杯,可知敬你却是为何?”紫芝道:“妹子不知。”
题花道:“是替你润喉咙的。把喉咙润过,好说笑话;笑话说过,我好行令。”
紫芝道:“你左一个双杯,右一个双杯,都教人吃了,此刻又教人说笑话,竟是‘得陇望蜀’,贪得无厌了。也罢,我就把‘贪得无厌’做个话头:当日有个人甚是穷苦。一日,遇见吕洞宾,求其资助。洞宾念他贫寒,因用‘点石成金’之术,把石头变成黄金,付给此人。以后但遇洞宾,必求资助,不几年,竟居然大富。一日,又遇洞宾,仍求资助,洞宾随又点石成金,比前资助更厚。此人因拜谢道:‘蒙大仙时常资助,心甚感激;但屡次劳动,未免过烦,此后我也不敢再望资助,只求大仙赏赐一物,我就心满意足了。’洞宾道:‘你要何物?无不遵命。’此人上前把洞宾手上砍了一刀道:
‘我要你点石成金这个指头!’”兰言笑道:“这虽是笑话,但世间人心不足,往往如此。”春辉道:“怪不得点石成金这个法术如今失传,原来吕洞宾指头被人割去了。”
紫芝道:“笑话说了,请出令罢。”题花道:“所谓笑话者,原要发笑;刚才这个笑话并不发笑,如何算得?也罢,我同你豁拳赌个胜负,输家出令,何如?”紫芝道:
“你要豁拳,我倒想起一个笑话:一个骑驴趱路,无奈驴行甚慢,这人心中发急,只是加鞭催他快走。那驴被打负痛,索性立住不走,并将双蹄飞起,只管乱踢。这人笑道:
‘你这狗头也过于可恶!你不趱路也罢了,怎么还同我豁拳!’”众人笑道:“这个笑话可发笑了,请出令罢。”题花道:“既派我出令,焉敢不出。但必须紫芝妹妹再饮两杯,我才出哩。”
紫芝道:“诸位姐姐!刚才我同众人饮过之后,他又教我格外饮两杯;及至饮过,他又教我说笑话:此时笑话说了,他又教我再饮两杯:这明明要同我歪缠了。他的意思,总因我派他出令,所以如此。妹子因他只管歪缠,忽又想了一个笑话:有一富翁带一小厮拜客,行至中途,腹中甚饥,因同小厮下馆吃饭。饭毕,店主算帐,谁知富翁吃的只得白饭两碗,那小厮吃的除饭之外倒有一菜。富翁因他业已吃了,无可奈何,只得忍痛还了菜帐。出了饭馆,走未数步,富翁思及菜钱,越想越气。回头望见小厮跟在后面,因发话道:‘我是你的主人,并非你的顶马,为何你在我后?’小厮听了,随即趱行几步,越过主人,在前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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