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秦记》第524章


何况以刘邦之聪明,不可能没有洞察到韩信的野心,必然会为韩信而分心。”
萧公角由衷赞道:“大王的目光的确不是末将等人可比,所看到的尽是刘邦之要害,我们只要对症下药,这垓下之围必将不战而解。”
项羽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得意,然而,他的头脑并不因此而发热,失去清醒,反而更加冷静起来。
“本王此刻所想的问题是,既然我们能够看到粮草乃决定垓下一战的关键,以刘邦之见识,他难道没有看到这一点吗?”项羽此言一出,众将无不心惊,因为他们十分清楚地知道,一旦城中的粮草遭人破坏,必将影响到守城将士的军心,军心一乱,这垓下便难以坚守下去,势必逼得西楚军选择突围一途。
“属下这就加派人手,加强戒备。”龙且正是守护粮草的将军,当下上前一步道。
项羽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你的部队一共有多少人马?”
龙且禀道:“属下所辖共有一万一千五百人,每一个士兵都有数十场大战的经验!”
“本王知道你所辖军队乃是我西楚军的精锐之师,所以才会将守护粮草的重任交付到你的手中。”项羽很满意龙且的回答,然而他问话的用意并不在此,是以话锋一转,继续问道:“可是你是否想过,一旦刘邦针对我军粮草而动,你将面临的对手会是一些什么人?”
龙且没有丝毫的犹豫,傲然道:“不管对手是谁,不管有多少人马,属下都有自信让他们有来无回!”
项羽皱了皱眉道:“要毁我粮草,无须人多,只要有一把火就足够了。正因为如此,所以才会让人防不胜防,你且说说看,你有什么办法可以防范敌人的火攻之计?”
龙且显得胸有成竹道:“属下自从接管这看护粮草之职以来,就已预见到了敌人会以火攻之计,所以在粮仓附近的地域尽伐其木,数百步之内,不存一草,同时派人掘池修渠,在粮仓四周各筑水池,引城中活水流入,并在每座池边置放五百杆水枪,一旦粮草失火,可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之扑灭。”
项羽闻言,脸上顿时显露出一股满意之色,即使以挑剔的目光去审视龙且的准备计划,也难寻其破绽。
然而项羽想了一想道:“你手下这一万余人马,对付一般军士绰绰有余,但要想应付一些江湖高手,却似有不足,为了保险起见,本王从流云斋卫队中调拨一批精英,供你差遣,你看如何?”
龙且大喜道:“若能如此,那是再好不过了。属下也曾想过,敌军若用火攻之计,所派之人绝非寻常之辈,如果能得流云斋高手襄助,那么这粮草便可确保万无一失。”
项羽的脸色陡然一沉道:“这粮草之事关系重大,不容有失,若是出现半点差池,本王有言在先,必将拿你的人头是问!”
龙且心中一凛道:“是!”
他相信项羽能够做到,所以心头一沉,整个人的神经也为之绷紧,意识到自己接手的是一件并不轻松的差事,直接关系到自己的生死。
不过,他还是有自己应有的自信,因为他所采取的防范措施不可谓不严密,实在想不出敌人会用什么手段放火烧粮。
……(本卷结束) ……
第十五卷
第一章 1
垓下之围的第十天,战事没有任何的进展,虽然在楚汉之间发生了一些零星战斗,却始终没有形成大规模的战役。
主帐之中,纪空手正独自一人坐在书案前,在他的眼下,摆放着整个垓下城防的地图,上面以红笔勾勒的地方,便是西楚军的粮仓。
随着战事一天一天的过去,纪空手所派遣的纵火队在这十天之中接连潜入垓下达三次之多,但最终都以失败告终。
让纪空手感到棘手的是,这三次行动,己方的人都是在还没有靠近粮仓之前就遭到了西楚军强有力的狙击,几乎全军覆灭。
这似乎表明,项羽对粮草的问题也有所察觉,加强了戒备,增大了汉军放火计划的难度。
能让纪空手感到束手无策的事情,在他这一生中并不多见,无论是在当初逃亡之际,独对流云斋众多高手,还是当日在登高厅中,面临那么复杂的局势,他都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无助。
在地图的旁边,还有一叠厚厚的各地战报,以及几封密函。随着汉军向东不断扩张,整个天下除了西楚之外,基本上已经安定,完全控制在大汉王朝的统治之下,从种种迹象表明,这垓下之战已然决定了整个天下未来的走势。
然而自陈胜、吴广起义始,天下便战火连连,未曾断过,百姓饱受战争的折磨,致使民间资本空前匮乏,官库空虚,就连未被战火殃及的巴、蜀、汉中三郡,也因大汉数十万军队的这数年来所费的军需用度感到吃紧,渐有难以维持之感。
其中的一封密函正是萧何亲笔。
他在信中言道:“臣思量再三,为了大王一统天下的大计不因臣的过失而有丝毫影响,还是决定不计个人之得失,直言上书。这数年来,由于连年征战,百姓已难以承受赋税之重,倘若为战事而搜刮民间,恐怕会激起百姓惊变,使我大汉立国之初便有重蹈大秦亡国之虞。虽然大王想前人所未想,一统关中嫖赌业,从中牟取大量军需用度,但是随着战事的深入,兵员也剧增数倍,一增一减之下,使得国库已然空虚,再难支撑多久,所以微臣斗胆直言,倘若垓下一役不能在一月内结束,则能和便和,否则因军需粮草接济不上而引起兵中惊变,非臣之罪也。”
以萧何如此稳重的性格,写出一篇措词这般激烈的文章,这完全出乎纪空手的预料之外,这只能说明,军需粮草的供应的确成了大汉军目前最棘手的问题。
纪空手皱了皱眉,急召张良问计。军政事务并非是他所擅长,每每当他要作出决断之时,总是感到头大如斗,厌烦至极。
张良细细地观阅了萧何的信函,一脸冷峻,显然,他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摇了摇头道:“我军几乎是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项羽围困于这垓下的一城之地,如果这一次不能将之全歼,无异是养虎为患,所以这‘能和便和’四字,断不可取!”
“我知道,所以才召先生前来商议。萧何信中所言,也属实情,以他、陈平、后生无这三大理财能手尚且难以维系我军的每日军需,可见我军的军需之大的确惊人,除非另辟蹊径,否则难以解决问题。”纪空手点了点头道。
“照大王来看,在一个月之内真的难以攻破垓下?”张良望向纪空手道。
纪空手自然知晓张良的话意,垓下能否攻克,关键在于粮草,可是项羽对粮草防范极严,让人根本没有下手放火的机会,纵然纪空手智计过人,也惟有徒呼奈何。
“如果在一月内不能攻克垓下,那么,我们恐怕只有向关中百姓借粮,开始征收关中赋税了。”张良眼见纪空手没有作答,终于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这是无奈之举,其时距关中免税三年之期只有半年时间了,一旦征收赋税,就难免失信于民,这对大汉王朝的未来殊无好处。张良深知其中利弊,继续说道:“当然,这只是无奈下的权宜之计,我们着重于‘借粮’二字,公示天下,一旦渡过难关,由官府出面偿还,这样一来,也算不失信于民。”
纪空手沉吟半晌,一脸肃然道:“如果我们真的这样做了,不仅失信于民,也会失信于天下。此时韩信、周殷、彭越、英布四路人马能与我们并肩作战,靠的是什么?还不是一纸盟约!而盟约讲究的是信义,如果我们失去了它,只怕未到垓下城破时,我们自己反成了一盘散沙,这岂非得不偿失?”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张良虽然觉得纪空手的话不无道理,可是舍此之外,一时之间他也难以想到更好的办法。
“你有没有听过‘贝者’这个名号?”纪空手突然问道。
“贝者?”张良怔了一怔道:“这两字合起来就是一个‘赌’字,难道世上还有人以此来作姓名的吗?”
“它不是一个人的名字,而是一艘船。”纪空手淡淡一笑道:“近百年来,有关它的传说有很多很多,但真正见过它的人却没有几个。它的确是一艘赌船,能被它邀请上船的人,都是天下间拥有万贯家财的豪富,据说它赌的最小的注码也在十万金以上,所以知道它的人实在不多。”
“你想去赌?”张良诧异地望了纪空手一眼道。
“若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这未尝不是一个办法。”纪空手笑了,然后拍拍手,便见陈平已自帐外进来。
张良一见陈平,心里顿时明白,纪空手有关“贝者”的传说一定是从陈平口中听来的,陈平身为夜郎三大世家的家主,本身就经营着赌坊,没有人比他更通晓“赌”这一行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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