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骑兵》第45章


被闻讯赶来的日军快速部队堵在王厂村,守着一个土围子苦战八个小时,没能支撑到天黑就牺牲了。
冀鲁豫部队军事素质的真正提高,还要等到1946年大练兵以后,这之前的正规化水平都不高。
别的不说,抗日战争,好多人都弄不清参谋长到底是干什么的。依照大家的观察,平时行军吧,参谋长管着大行李,而军旗是跟大行李队在一起的,这参谋长就像是个掌旗官;打仗的时候,团长、政委都跑到前面去了,指挥部里留一个人,这参谋长又像是个守电话的;晚上,别的领导都休息了,参谋长四下里检查警戒情况,却正像是个放游动哨的。
主力部队好歹还有个参谋长,土八路部队里有许多根本就没有参谋长这个职位。经过1946年大练兵,大家才知道参谋长需要操心的事情也挺多的,这才又有了副参谋长。
人民军队的正规化建设,就是这么一点点发展起来的。
第二十二章血战双村营(1)
1944年,冀南军区和冀鲁豫军区合并,成立了新的冀鲁豫军区,宋任穷担任司令员,黄敬任政委,骑兵团所在的四分区也改称为第九军分区。
新军区成立以后,供给部给骑兵们打造了新马刀,刀身是日本样式;刀鞘是供给部部长傅家选(开国少将)亲自设计的,既合用又美观,战士们高兴极了。
5月份,冀鲁豫各部队开展“整风运动”,批判主观主义、宗派主义和党八股思想。团参谋长王玉珂、参谋张玉臣、李华珍、边乔以及三连长、五连长等十多名连以上干部到太行山参加政治培训,骑兵团的各连队分散驻扎在河南滑县的几个村镇里,在团长兼政委况玉纯的带领下搞整风学习。
就在这时候,一股伪军突然窜入九分区的根据地。伪孙殿英新五军暂八师的一个营占据了双村营①,蛮横驱逐居民,把民房改建成据点。九分区张国华政委随即命令二十一团出击,消灭掉这股敌人。
按道理,这只是一场规模不大的攻坚战。当时,日军正集中兵力实施豫中战役,而孙殿英的其他部队还远在浚县和汤阴,只有这么个前锋营孤军深入我根据地腹地。由八路军的一个主力团去打一支立足未稳的伪军营,九分区上上下下都认为这一仗的问题不大。
但是,意外的情况却影响了战局。
进驻双村营的这支部队属于伪二十二团,号称是孙殿英的王牌部队,兵力足,武器好,意志顽固,战斗力较强。伪营长杨芝仑是副军长杨明卿的亲儿子、孙殿英的干儿子,素有“新五军猛将”之称,是“孙大麻子”的宝贝疙瘩。
6月20日白天,一位参加过支前会议的地方干部违反保密纪律,携带会议记录到游击区办事,结果被敌人杀害,随身物品也被搜走。孙殿英在得知我军的作战部署后,立刻命令浚县的暂八师各部驰援双村营。日军的一个炮兵小队也携带两门步兵炮前来增援。
5月20号夜里,刘春雷听见通讯员在外面喊:“紧急集合!团部命令,快到双村营去打阻击!”
当时,二连的驻地在高平集①,距离双村营大约三十公里。大家快马加鞭奔赴战场。刘排长一边跑一边心里犯嘀咕:“伪军夜间长途增援,真是少见,别是二十一团搞错了吧?”
到达离双村营不远的付集,况团长站在路口,通知部队把“马桩”设在这里。政治部主任李庭桂也抓紧时机进行战前动员:“同志们,一连已经上去了,表现得很好。大家要发挥勇猛顽强、不怕牺牲的作风,坚守阵地……”正说着,一连连长廖振美的遗体被抬了下来。
一连和团部驻在一起,因此是最先到达指定位置的。他们顺着道沟摸黑往前走,心里却也不大相信伪军会在夜间搞长途驰援。
道沟里有些积水,挺滑。一位姓康的班长走在最前头,走着走着突然大叫一声坐在了地上。廖连长跑上去问怎么了,回答说是踩到了一只蛤蟆,惹得大伙都笑。副指导员王克说:“要不我陪你走前面吧。”走没多远,康班长又是一声大叫,王克紧跑几步想去扶他,却也跟着惨叫一声。战士们都嚷:“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没有回答。连长廖振美有经验,立刻掏出驳壳枪朝前面猛打,大家这才明白两人是被敌人刺刀给捅了。
夜间遭遇战,双方都不清楚对方的情况。一场混战下来,八路军把敌人打了回去,还缴获了一挺意大利造花眼机枪,可一连也伤亡了三十多人,其中就包括他们的连长。廖振美是接替万怀臣担任一连长的。由于是在黑暗中,没有人看清他牺牲的过程,但可以肯定,他是与敌人肉搏到了最后一刻的。
一连的重伤号陆续抬往绷带所,现场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二连留下部分人“守马桩”,其他人立即上前线。就在这时候,一群战马疾驰而来。跑在前头的是九分区的参谋长胡乃超。他弯腰向况团长问了几句话,就打马接着奔往双村营。胡乃超参谋长是二十一团的老团长,他是紧急从昆吾赶过来指挥部队的。
第二十二章血战双村营(2)
骑兵团的阻击线在双村营的西南三华里,旁边有座大庙。阵地的南面是朱照村,新四路(冀鲁豫的一支游击武装)的一个连在那里协同防守。
二连进入阵地以后,连长张起旺就去一连了解情况,大家看见阵地的后方摆着一排烈士遗体,一连在刚才的肉搏中损失不小。双村营那边枪声响得很紧,战士们一边挖掩体,一边期盼着二十一团赶快把敌人解决掉。
刘春雷检查完排里的工事,就在自己的掩体里架上枪,再把手榴弹和马刀摆在旁边。他是排长,虽然有支驳壳枪,但很少用。一则是因为那把手枪太旧,子弹出膛以后就开始翻滚,最后横着拍在敌人身上,没有多大的杀伤力;二则是子弹也少,手枪子弹本来就难缴获,再加上团里那些连长指导员和参谋干事们一见到小排长就问:“有子弹么,拿几颗来。”“孝敬”完领导,自己就没剩下什么了,所以打起仗来宁愿用步枪。
连长那头传话过来:“第一轮,打五枪!”这么黑的天,至少要放到五十米以内才能开火。在如此短的距离内连开五枪,射击频率是很高的,大家于是知道面对的敌人数量不少。
刘春雷把弹药准备好。子弹都是事先挑选过的,那时候弹药来源复杂,有缴获的也有自己造的,品相各不一样,平时要经常检查。打仗的时候,歪瓜裂枣先打,看上去靠得住的后打,因为前面的卡壳了不要紧,敌人还离得远,要是最后时刻出问题可就麻烦了。
夜里一点钟,敌人上来了。
黑暗里看不见人,只听见正西方向不断有枪打过来。枪声比较凌乱,能判断出是在行进中射击。隔了一阵,七十多米外出现了影影绰绰的人群。刘排长就对左右两边传话:“检查马刀和手榴弹。”
马刀、手榴弹应该放在身边称手的地方。夜间趴在工事里,人一紧张,这些东西就经常会滑落到一旁。即将开战之前提醒一下,一方面能够缓解战士们的紧张情绪,另一方面也可以再熟悉一遍战斗程序。
敌人刚露了点影子就不前进了,接着就用机枪扫过来。老兵们都知道这是火力试探,想引诱防御阵地上还击。刘春雷赶紧吩咐:“别动,别打枪,等信号。”
伪军试探了一会就往前走,能看出大约是三四百人的一个营。他们走几米又趴下猛打一阵枪,看看没动静,以为阵地上没有人,就端着枪以密集队形往上冲。七十米、六十米、五十米……战士们手心都捏出了汗,连长那边的枪响了。
一百多条枪同时射击,伪军顿时像麦子一样倒了一片,接着又是第二排枪……敌人乱了一阵就退了。大刘刚打了四发子弹,听见连长喊:“冲锋,追上去!”大家就跳出掩体冲入敌群,抓了十多个俘虏,缴获了一挺意大利机枪。
往前追了百米左右,在夜色中看见前面有一片麦子地,有人问:“还追不追呀?”连长说:“不追了,回去!”刚往回走,从后面麦田里飞过来一排子弹,把张起旺打死了。
张起旺是二连的老连长,陕西清涧人,是个老红军。他头部受过重伤,所以说话有点结巴,耳朵也有些聋,要大声喊话才能听得见。有时候别人和他谈工作,他笑眯眯直点头,其实什么也没听清,只好去找指导员再说一遍。刘春雷自下连队后就跟着张起旺,和他感情很深。把张连长往回抬的时候,战士们都哭了。指导员张存有(1949年4月牺牲)说:“同志们,不要哭,守住阵地,多消灭敌人,为连长报仇!”
况玉纯团长也到阵地上来鼓舞士气。通过审问俘虏,知道当面的敌人是伪军的两个营,由于连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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