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匠》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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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他叫易品，易品。。。。。。一会儿是那张沧桑的、慈祥的中年男人的脸，一会儿又变得模糊不清。。。。。。
赵远巍醒来的时候六点半，没法再睡下去了，他不明白自己做的这个梦是什么意思，也无法确定梦里发生的事是否真实发生过，但是这确实让他心情沉重，梦里发生的他现在还可以清清楚楚地记起，易品，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是不是那个远远的，看着他的，一身校服拿着语文课本穿着黑运动鞋的人呢？这是他的臆想吗？
随便吃了点，赵远巍去了父母家，清早路上车少，开得很顺畅，他开着车路过了许多地方，他的小学，中学，高中，他穿过老街，老街的老人起得早，少数店铺开起来了，总体还是冷冷清清的。不快不慢地开着，他想好好看看这座城市，这座城市，老街的历史悠久，也最不好改，因此一直拖到现在还没改造，这里可算是少数能回忆从前的地方了，再就是不远的别墅群，他大学以前的家就在那。同样没变，一个杂乱无序，一个干净高档，十五年前是这样，再往前还是这样。
回到老房子，七点四十五，一家人还在吃早餐，赵远巍问候了几句就打算往房里躲，结果刚上楼，他爸就问：“远巍啊，昨天和小锦相处怎么样啊？”
赵远巍干笑两声，说：“。。。。。。还可以，聊得挺来的。”
他妈听着挺高兴，说：“那你们年轻人聊的来就多处处，多多交流嘛，感情是谈出来的呀。”
赵远巍呵呵，说：“知道的，妈，你就放心吧。”（这是不可能的），不过没说后面的，只在心里补充一句，然后上楼推开自己的房门，屋子里还是时时有人打扫，不至于落灰。他把书柜里堆放的高中的课本，试卷，班级材料全部翻了出来，又去衣柜里找出他高中时期穿过的校服、球服，找不到鞋子了，估计早扔了。至于照片，他也想不起来被放在哪里了，也许在哪本书里面夹着。他开始翻书，一本一本的书，语文必修一，必修二，必修三，四，五，数学必修选修，英语，物理化学生物。。。。。。书翻开，不同于现在写的字，那时候一笔一划用楷体写的笔记，过去的记忆再次席卷他的头脑。。。。。。看着那几本语文课本，梦里看不清脸的人，总是拿着一本语文书，有时候是必修，有时候是选修。。。。。。
照片找到了，在试卷里夹着，因为过了塑，又一直被压着放在黑暗环境中，照片还是看得很清晰，他首先看到的是坐在第一排正中央的老师们，然后是自己站在最后一排，其他的，程浩，钱禹，孟钟山，林西西。。。。。。他认识的，高中时期熟悉的，让人印象深刻不会忘记的，他都看到了，至于易品，他只能通过下面的名字找到对应的人。
易品站在第三排的左边。不起眼的位置，不起眼的人，易品，这个人个子，照片上显不出来，不算矮吧。。。。。。至少现在的不矮。。。。。。不胖不瘦。。。。。。校服很宽松，好像也看不太出来，脸。。。。。。这张脸太普通了，没有任何出彩之处，也没有任何出格的地方，不知道怎么的，看着这张普普通通的脸，他梦里那个人，也变具体化了，那个在榕树下的，远远地看着他的人，他的形象完整起来了，他的脸不再处于云雾之下，这张脸和那一身打扮，多么符合呀！
应该不只有这张毕业照的。。。。。。还有其他的照片，他继续翻找。篮球赛夺冠后的班级合照，有。班级合唱表演，有。班级旅游合照，有。军训照片，有。把所有全班照找出来，易品是在里面的，可如果不刻意找，他永远也不知道这个人的存在。除了军训照片，其余的，这人总是那一身校服，只是那双黑色运动鞋是否存在，无从考证。
看了许久，赵远巍把书上落的灰擦掉，按大小整理好，校服也扔进洗衣机洗了一遍。阳光，校服，书本，赵远巍恍然间觉得一切都回到了高中时期。
易品昨晚快十一点的时候收到一条验证消息，赵远巍的。易品觉得不可思议，这可是赵远巍主动加他好友。这是再次给了他关注赵远巍的机会。上一次，可以关注这人的信息，还是十五年前。
之前不是好友，看不了赵远巍的朋友圈，现在，出于强烈的好奇心，他打开了赵远巍的朋友圈，想知道这人之前的生活。他有自知之明，原本就没打算结婚，如果没遇着要过一生的人的话，可在这个群体之中能找到伴侣，本身就是一件难事，久而久之，也不再抱有想法了。他只是想了解一下，他第一个暗恋的人，就像以前一样，远远看着就好，不奢望这人会回头看到他。
赵远巍的朋友圈很干净，就几张和朋友家人的合照，再没有别的了。易品想想也对，就连他自己的朋友圈都发的少，更何况赵远巍这种冰山。
第二天晚上，他收到了一封信，来自03届116班班委。他知道是同学聚会的事，打开一看，是一张手写邀请函，还附有一张明信片，明信片上印着的是班级篮球赛时拍的照片，赵远巍和队友站在一起，笑着，自己则站在人群里看着他。易品咧开嘴笑了，他有多久没看到过这样的赵远巍了，高中毕业后，初期他还会时不时拿出以前的班级照看看，看看那个打球的赵远巍，弹琴的赵远巍，朗诵诗歌的赵远巍，毕业照上的赵远巍。后来，过了两三年，易景绣来了，占用了他大部分精力，为了养活一个小孩，他要修鞋，装货卸货，搬运建材，按时煮饭做菜。。。。。。赵远巍逐渐远离了他的生活，那些照片也不知什么时候进入了黑暗的，满是灰尘的，堆满杂物的储物间。
易品把信放在桌上，转身去了储物间，他想把那些东西找出来，这么多年了，他再次想念起照片里的赵远巍。易品打开储物间的灯，狭小·逼仄的空间里，放着不少修鞋工具，椅子凳子，一摞摞的书——他没舍得扔，一直留着，书上有一层厚厚的灰，待他把书搬出来时，手都黑了。找来抹布，小心地擦着，其实只有最上面那本灰积得多，擦完上面的基本没事了，易品干脆坐在地上，一本书一本书翻着，那几本语文书。。。。。。那时候每天在大榕树下等赵远巍，为掩人耳目，他就拿着语文书装作在树下背书。看着里面的笔记，写的字，一笔一划的，易品不知道如何形容这种感觉，有点发酸，又有点开心。
又想到后天的同学聚会，虽然可能没几个人能记得他，但能看到高中的同学们，心里也有点激动，信上说这次聚会全员到齐，连老师都会来，而且还是在原来的教室进行。易品想起了他高中时玩得还算好的朋友——李熙。这人是他邻居，算是他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了，高中恰好分到一个班，李熙和他是一类人，话不算多，长得也一般，两人都是没事不吭声的人，因此熟是熟，却不像有的发小一样好到穿一条裤子，就是有什么重要的事了就结个伴什么的。不过李熙高考考到了C市，毕业后就在C市工作定居，两三年后和大学同学结了婚，过年过节才回来，每次回来，除了给他父母带年货，也会给他带点那边的特产，不久前听说他老婆要生二胎了，他爸妈正打算去C市照看儿媳呢。
易品还沉浸在回忆之中，完全没发现自己女儿已经回来了。易景绣看着他爸坐在地上，稍侧着身，低头翻着一本A4纸大小的书，他旁边堆了一摞书，看样子是教科书，但不是她的，几张照片，应该是班级集体照。易景绣知道他爸有个同学聚会要参加，估计在缅怀他那失去的青春呢。往椅子上一坐，桌上一趴，就注意到桌上的信，没看内容，只是看了一下那张空白明信片，就趴下睡了。
易品想到该修鞋了，把书放好，起身回头一看，“嗬！”桌上趴着的易景绣把他吓了一跳，易景绣本来就没睡着，只是闭目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