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秦记》第467章


肖月潭欣然道:“你刚才劈断仲孙玄华长剑那几刀确是精彩绝伦,神乎其技。难怪临淄开赌的人以“刀君”来尊称你,与剑圣互相辉映,谁都压不了谁。”
项少龙苦笑道:“自家知自家事,我这刀君实非剑圣的对手,若非有这十招之约,我这两晚就要溜了。”
肖月潭又掠过古怪神色,正容道:“千万不要有这想法,否则恐怕十剑都捱不了。你拟定了离开临淄的计划了吗?照我看如今反是仲孙龙比较可靠点。”
项少龙没有在意肖月潭的神情,点头道:“放心吧!我对这剑圣已有很深的认识,仲孙玄华虽逊了他几筹,终亦有个谱子,使我获益良多。”
顿了顿续道:“昨晚我已和解子元和仲孙玄华说了,比武后他们会安排我离开这里。”
肖月潭放下心事,道:“最好请仲孙龙父子着意监视郭开等人的动静,否则一下疏神,就会中了暗算。”
项少龙暗赞他老谋深算,点头答应。
此时下人来报,金老大来找他,肖月潭趁机告辞。
项少龙亲自出迎,金老大甫见面便哈哈笑道:“我还以为那处忽然钻了个英雄好汉出来,原来竟是名震西北的项少龙,上将军骗得我好苦。”
项少龙歉然道:“事非得已,老大见谅。”
金老大挽着他手臂跨进厅内,低声道:“上将军昨晚一刀把麻承甲劈得名声扫地,齐人都大失面子;这两天定有不畏死的人来挑衅,上将军须小心提防。”
接着又道:“外面那批武士不似是齐人的兵员,究竟谁派来的。”
项少龙这才记起仲孙玄华要派人作他的侍从,应道:“是仲孙家的武士,我也不知他们来了。”
两人坐好后,金老大语重心长的道:“仲孙龙父子都非是善类,一旦上将军失去被他们利用的价值,他们随时会掉转枪头对付上将军的。”
项少龙苦笑道:“有吕不韦前车可鉴,对此我早有惨痛难忘的体会。锦上添花人人乐做,像老大对小弟的雪中送炭,才是难得。”
金老大老脸一红道:“上将军莫要抬举我,我只是顺着性子做,屡吃大亏都改不了这性格。是了!素芳闻悉你的真正身分后,很不是味儿,央我来求你去与她一叙,自上趟咸阳一会后,她对你有很深的印象哩!”
项少龙心中奇怪,石素芳一向对男人不假辞色,怎会渴望见自己。
当年自己与她的会面,是通过蒲鹄的安排,现在蒲鹄已因叛乱被处死,她仍要向自己示好,实在没有道理。
正如肖月潭所说,防人之心不可无,还是不见她妥当点。
金老大又道:“我知上将军与曹公决战前,定要养精蓄锐,不宜饮宴,不若就把约会订在上将军旗开得胜后的翌日黄昏,上将军尊意如何?”
项少龙暗忖那时自己早溜了,即使答应也该没有什么问题,到时只要传个口讯,谅石素芳亦不会怪他。笑着答应了。
两人再闲聊两句,金老大识趣地告退。
项少龙送他出门时,出乎意料之外,二王子田健在解子元陪同下来了。
第三章 恩怨交缠
田健先向项少龙致歉昨晚爽约之事,借口是父王忽然身体不适。却不知齐雨等早泄漏出原因,但项少龙当然不会揭破他。
除仲孙龙父子和解子元外,陪来的还有个态度狂傲来自稷下的大夫晏向。
众人入厅按尊卑坐下后,寒暄过几句,位于上座的田健道:“盛名之下无虚士,上将军昨晚一刀败退麻承甲,今早叉以奇技劈断玄华手中宝剑,令人不得不口服心服。”
项少龙这才明白他再次转舵的原因,是因为自己显示出足可与曹秋道抗衡的实力,连忙谦让一番,仲孙龙等自然在旁为他说尽好话。
岂知稷下先生晏向斜眼兜着他插入道:“现今大秦国,究竟谁在真正掌权呢?”
项少龙故作惊奇道:“当然是政储君了,难道尚有其他人吗?”
晏向好整以暇道:“可是听贵国吕仲父之言,政储君一天未登基,仍是王位不稳,上将军又有什么看法?”
项少龙登时整条脊骨凉浸浸的,这口不择言的稷下狂士,无意间透露出吕不韦确在怀疑小盘的真正身分,否则绝不会以此打动田健。
换言之吕不韦已派了人去邯郸找寻那对曾抚养赢政的夫妇,若他以此扳倒小盘,或作威胁小盘的筹码,会是非常难以应付的一回事。
田健见他神情有异,问道。“上将军对此有何看法?”
项少龙心念电转,回复冷静,淡淡道:“晏先生这话使项某联想到有人会叛乱作反,不过蒲鹄等的下场,该是对他们的当头棒喝。”
解子元笑道:“当头棒喝?嘻,这词语顶新鲜哩!”
晏向又道:“不知上将军对我大齐印象又是如何?”
项少龙大感头痛,他不惯拍人马屁,只好道:“只从晏先生能如此在二王子前侃侃而谈,便可知贵国君主制度开明,特重人才。故稷下学宫才能应时而生,这是区区愚见,先生勿要见笑。”
晏向口若悬河道:“我大齐南有泰山,东有琅琊,西有清河,北有勃海,乃四塞之地。不过若治之不当,即管纵横二千余里,带甲百万,堆粟如丘山,也如虎之无牙,难以争雄天下。故自桓公管仲以还,均广开言路,对敢言之士,奉以车马裘衣,多其资币,以延纳天下贤士。我大齐有今天之盛,确非侥幸。”
项少龙首次领教到稷下狂士脱离现实,仍陶醉在齐国桓公霸业时的美好昔日,满口狂言的滋味。只见田健眼中射出炽热的光辉,显是对晏向的一番话非常自豪。心中暗叹,表面只好唯唯喏喏,表示同意。
田健摇头晃脑的道:“上将军观察精到,看出我大齐的兴衰,实与稷下学宫的兴旺有关。昔日桓公曾问管仲,如何可“常有天下而不失,常得天下而不忘。”管仲答道:“黄帝立明台之议者,上观于贤也;尧有衢室之问者,下听于人也,尧有告善之挂,而主不蔽也。”故此才有学宫的产生。”
项少龙心中感叹,各国王室后人,或多或少都沉溺在往昔某一段光辉的日子里,像齐人就开口闭口都离不开桓公管仲,而不知必须时刻砥励,自创局面,适应不同的时势。他说齐国君主开明,换另一角度说就是齐国君权脆弱。要知在这战争的世纪,强大的君主集权制实是称霸争雄的首要条件。小盘这冒充的嬴政,便完全没有其他王室后人那种心理感情的负担,只知全力抓权,巩固自己的地位,反成了最有为的明君。
秦国之能歼灭六国,一统天下,非是无因,皆因再没有那个君主有他的出身和背景。
仲孙龙岔开请题道:“政储君倚重上将军,此事人尽皆知,际此诸国争雄的时刻,未知上将军有何匡助大计?”
项少龙想起太子丹和徐夷则,心中一阵为难。仲孙龙这么引导自己说话,自然是想自己作出类似吕不韦向田健的保证,好把田健从田单手上争取回来。
不过回心一想,无论自己说什么,都左右不了“已存在的历史”,为自己为善柔,他都不得不作出点承诺。
环目一扫,迎上众人期待的目光后,正容道:“政储君年纪尚幼,明年才正式登基,所以把精神全用于内政上,聘郑国建渠是目前的头等大事,至于对外用兵,都是处于被动之势。今趟项某顺道来齐,正是欲与贵国修好。”
晏向尖刻地道:“自嬴政归秦后,先灭东周,又下韩地戊臬、荣阳;接善取赵太原建新郡,更取魏三十七城,似乎与上将军所视有点不符。”
项少龙正是要引他说出这番话来,从容不迫道:“谁灭东周,大家都心里有数,这些部份的土地都是蒙骜只手夺回来的,而蒙骜为何能独揽军权,不用项某点出原因吧。”田健立时脸色微变。
项少龙这番话有真有假,说到对领土的野心,小盘这未来秦始皇比之吕不韦有过之而无不及。但因他年纪尚幼,自然可轻易把责任推在吕不韦这有摄政之名,而无辅政之实的仲父身上。尤其近几年的军事行动,主要均由小盘自己亲自策划,但外人当然不会知道。
晏向倒坦诚得可爱,点头道:“上将军说得对,田单是临老糊涂,看不穿吕不韦的本质,二王子该知所选择了。”
这么一说,仲孙龙等喜上眉梢,田健却大感尴尬,干咳一声道:“与上将军一席话,田健茅塞顿开,嘿!待上将军与曹公比试后,田健再设宴与上将军共叙。”
大家都再没有什么话好说。晏向走后,仲孙玄华留下来,介绍了派来那群武士中叫姚胜的头儿,道:“姚胜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人,上将军有什么事,尽管嘱咐他去做,绝不须经我们再出主意。”又对姚胜嘱咐叮咛一番,这才走了。
项少龙细观姚胜,这人年在三十许间,双目精灵,长相颇佳,神情又够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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