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小玉》第237章


常挂珠道:“借来何用?”
舒一照道:“付帐。”
“付帐?付什么帐?”
“天王帐。”
“天王帐?”常挂珠莫名其妙,道:“酒帐、饭帐、嫖妓帐以至他娘的帐都听过,天王帐又是什么东西?”
舒一照淡淡一笑,道:“在三年前上元佳节前晚上,这公子哥儿跑到赌坊里赌牌九,他拿了一副地杠,谁知道庄家一张天牌一张弯九,于是这副天王便吃了公子哥儿的地杠。”
常挂珠一呆,说道:“这就叫天王帐了?”
舒一照道:“正是。”
常挂珠皱了皱眉,道:“就算地杠输给天王,都也是稀松平常得紧的事,难道他输了居然会没银子付帐吗?”
舒一照道:“本来是有的,但赌输之后却没有了。”
常挂珠说道:“俺越听越糊涂了,怎么忽然间会有,忽然间又会变成没有了?”
舒一照道:“因为这公子哥儿输了之后,庄家发觉他的银子是假的!”
“假的银子?”常挂珠怔住,过了片刻,终于恍然大悟,说道:“是你弄的把戏?”
舒一照悠然一笑,道:“这点雕虫小技,实在算不了什么,那公子哥儿又惊又怒,只好说这一注牌九暂时赊帐,明天再来付清。”
鲍正行道:“他是镇长的宝贝儿子,赌坊一定答允吧!”
舒一照摇摇头,道:“偏偏就是不答允,还说要把他绑上公堂治罪!”
鲍正行奇道:“这岂非分明不给面子吗?”
舒一照道:“那又有什么出奇的,你们可知道当时那赌坊的老板是谁?”
鲍正行盯着他,道:“总不会是你这个混蛋吧?”
舒一照淡淡的说道:“舒某只是一个不成大器的偷儿,又怎会做了赌坊的老板呢!”
鲍正行道:“俺也知道—定不是你,但那赌坊老板究竟是何方神圣?”
舒一照却忽然不说话了。
常挂珠在他的鼻子上捏了一下,道:“老四,你怎么啦?”
舒一照还是不说话。
鲍正行立刻望着常挂珠,道:“是不是你点了他的哑穴?”
常挂珠怒道:“你没见俺正向他问话吗?又怎会点了他的哑穴?”
鲍正行奇道:“但他怎么忽然不说话了?”
常挂珠淡淡的道:“你去问他自己好了。”
鲍正行两眼一翻,怪声道:“这岂不是等于问一个哑吧吗?”
“俺不是哑吧,也没有给人点了哑穴。”舒一照忽然开口,黯然道:“俺只是感到难过。”
“难过?难过些什么?”鲍正行奇怪地注视着舒一照的脸。
常挂珠却仍然在继续追问道:“那个赌坊老板是谁?”
舒一照又长长的叹了口气,良久才说道:“是胡老二,胡无法!”
“什么?是胡无法?”常挂珠登时直跳了起来,差一点连车篷顶也给他一头撞穿。
舒一照叹道:“就是他,他把赌坊买了下来,总共做了三天老板。”
鲍正行脸上的神情也是很不好看,但他的嘴巴还是没有闭上。
他也悠悠的说道:“胡老二就是一个这么怪异的家伙,只要兴之所至,别说是赌坊老板,就算是长生店老板他也会干一干的。”
舒一照又叹息一声,道:“他喜欢闹着玩,更喜欢捉弄那些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公子哥儿。”
常挂珠苦笑着道:“所以,他就要你去捉弄这镇长的宝贝儿子?”
舒一照摇摇头,道:“胡老二买下这赌坊,只是一时高兴,可没打算捉弄镇长的宝贝儿子。”
常挂珠道:“这么说,公子哥儿给人换了银子,只是你自己干出来的好事了?”
舒一照道:“大概的确如此,但这赌坊若还没有易主,这公子哥儿怎么说也不会弄得如此狼狈。”
常挂珠道:“真是胡闹!”
舒一照道:“现在俺已痛改前非,决不会再干这些无聊的事。”
常挂珠说道:“过去的事无聊与否,咱们也不必再提了,你现在有什么好的主意?”
舒一照道:“那镇长的宝贝儿子叫邹中亭,咱们如今正好讨债去也。”
“讨债?讨回那一百两银子吗?”鲍正行问。
舒一照冷冷一笑道:“谁说一百两银子?”
鲍正行道:“你不是说过那邹中亭借了你一百两银子吗?”
舒一照说道:“但那已是三年前的事了。”
鲍正行冷冷说道:“三年后又怎样了?”
舒一照道:“不是一百两,还要加利息!”
鲍正行道:“合共多少?”
舒一照说道:“三万九千八百六十二两。”
鲍正行听得为之舌头一伸,道:“这利息你是怎样算出来的?”
舒一照冷冷的道:“随便用口一算便可。”
鲍正行干笑了一下,道:“你这样算法就只怕利息太重,连你也给压得变成肉酱!”
常挂珠却瞪了他一眼,道:“三万九千多两利息,一点也不算多,咱们这就前往追讨可也!”
鲍正行一怔,道:“但咱们是‘江东五杰’呀!倘若真的这么干,岂非变成‘江东五盗’了?”
常挂珠干咳一声道:“只要盗亦有道,就算偶尔盗他一盗,也是没有什么相干的。”
鲍正行又是一愕,继而哈哈一笑,道:“还是老大说得对,咱们这就去追讨本息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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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因为曾经歇了一会儿,那两匹灰马再行赶路之际,居然显得精神爽爽,脚程爽快了不少。
不到半个时辰,马车已来到了一座镇甸之中。
鲍正行仍然负责赶车,他忽然回头对舒一照道:“这只是一个小镇而已,怎么说是一座大镇?”
舒一照“哼”了一声,道:“这只是镇南的一个小角落,若要走过整座大镇,少说也要三几个月。”
鲍正行冷冷道:“是不是以蜗牛的脚程来计算?”
舒一照道:“不是蜗牛,是乌龟,只有乌龟才有‘脚程’三字可言,若是蜗牛,根本连脸也没有,又怎能说是‘脚程’哉?”
“荒谬!”鲍正行说道:“谁说蜗牛没有脚?没有脚又怎能一步一步的向前迈进?”
舒一照道:“蜗牛走路,只是凭着硬壳下的那一团软肉,软肉一挥动,它也就向前走动。”
鲍正行道:“那一团软肉,其实就是蜗牛的脚。”
“软脚?”
“不错!若倒转来说的话,也并无不可。”
“倒转来说?怎样倒转来说?”
“‘软脚’二字倒转来说,那就是脚软了。”鲍正行悠然地说。
常挂珠听得忍无可忍,骂道:“软脚也好,脚软也好,咱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换一对快马再这样消耗时候,沈总调度性命休矣!”他这么一骂,舒一照和鲍正行才肯住口。
就在这时,迎面有两骑人马,徐徐地从长街北方走了过来。
这两人一个作书生打扮,另一个却是个神气十足的公子哥儿。
舒一照一见,登时两眼暴睁,叫道:“来的正好,邹中亭那混蛋来也!”
他这么一叫,那边的公子哥儿登时脸色一变,怒道:“前面胡乱叫唤是的什么人?”
舒一照哈哈一笑,从车厢里跳了出来,向那公子哥儿抱了抱拳,道:“邹中亭,你还认得舒家大爷吗?”
邹中亭眉毛一扬,冷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你这等不懂进退,不知好歹,不知死活的无赖!”
舒一照又自一笑,道:“俺是无赖也好,有赖也好,此刻咱们狭路相逢,你欠俺的银子,该当清还了吧?”
“胡说!”邹中亭怒道:“本公子几时欠你银子来着?”
“呵呵,真懂得赖!”舒一照皮笑肉不笑地,道:“你欠俺连本带利总共是三万九千八百六十二两,今天少还一两也不可以!”
邹中亭更急,道:“放屁!本公子只是借了一百两……”说到这里,倏然住口,接着又对身边那书生解释,道:“其实那并不是借,而是给这骗子骗了才是真的!”
那书生大概二十八、九岁年纪,虽然相貌并无任何突出之处,但却气度沉稳,与邹中亭嚣张、自以为了不起的态度绝不相同。
邹中亭向他说完之后,这书生才“哦”的一声,点了点头道:“是借也好,骗也好,区区一百几十两,就由在下代为清还好了。”
邹中亭大不以为然,正要反驳,书生已把一锭银子取出,向舒一照道:“先还二十两。”
“两”字出口,那锭二十两的银子已徐徐地向舒一照飞了过来。
鲍正行却叫道:“别接,小心银子上涂了剧毒。”
他这么一说,舒一照果然立刻避开,谁知那锭银子一掉落地上,立刻就爆炸起来。
舒一照虽然已给鲍正行一语惊醒,但却也只是以为那锭银子可能会有毒而已,怎样也想不到那锭银子居然是一团炸药。
这爆炸声虽然不算太响亮,但威力却相当惊人,只听得“砰”然一声,车厢已给炸掉一截,而舒一照也当场倒下,身上满是鲜血。
车厢里还有人。
就在爆炸响起之际,车厢里有两个人同时冲天般飞起。
这两人,一个是“扇卷神州”白世儒,另一个则是血花宫碧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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