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杀手》第22章


可就在那时,利奥却一把推开了他。脸上泛起复杂而微妙的笑。
“不是这样。”他说,“要像真的一样。”
他伤心透顶。
第19章 克洛诺斯
他是一个捉摸不透的人。
他有时冷得像冰块,坚硬得也像冰块。但是他融化起来却很快,他的身上总有一股点着了的火柴味。
有时他会一个人走神,有时又能全神贯注。
他懂的事情很少,叫不出性感女歌手的名字,常常拼错单词,但他有一项专长,他能把所有东西变成凶器。
另外他还有一项专长:忍痛。
他就像是被橱窗里薄如蝉翼的纱包围着的模特,完美、坚硬、冰冷、不需要感情,充满梦幻色彩和不真实。
利奥在用那瓶伏特加酒灌醉自己。
他什么都不想要了。
尼克忽然发觉自己对他的看法是错的,他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
“干杯。”
利奥对他举着酒瓶,然后问:“你有没有情人?”
“你说什么?”
“情人,像西瓜瓤一样,甜脆多汁,可你又舍不得吃。”
“有过一个。”尼克说。
“她漂亮么?她像不像贝蒂?”
“一点也不像,她的嘴唇很薄,头发也不是金色。”
“她现在在哪儿?你不在家,她会哭的。”
“她不会,当一个女人快要成为母亲时,她就会收起所有眼泪。”
利奥弯起一边的嘴角,带着揶揄的神情,透着一丝隐约笑意。
“你们在筹办婚礼了么?你得快点,不然新娘就穿不上缎子的连衣裙了,那得有玲珑婀娜的身材。”
“我想她的婚礼应该已经举办过了。”
“你想?”
“是的。”尼克用手摸着自己的脸,心虚地斜睨着,“我想是。”
“你不在里面么?”
“我不在。”
“连集体照里都没有?”
“没有。”
利奥说:“抱歉。”
“没什么,你喝醉了。很多人都会遇到这样的事,也许她说得对,我们确实不适合在一起。”
“她用什么理由拒绝你?”
尼克看着床单笑起来,然后又转头看着睡着的Agro。
“她说我吻狗的次数比吻她多。”
利奥说:“还是条公狗。”
这玩笑并不好,但至少算是个玩笑,打破了令人难受的尴尬。
“是的,她当时就是这么说的。”
尼克弓着身子坐在床上,利奥仰躺着,赤裸着上身。片刻之后,这个小世界又恢复了原来的安静。想起刚才利奥说的话,尼克感到不安。
是他误解了那些话的意思么?利奥索要的并不是安慰,也不是夸奖或感谢。
他不是一条狗。
这是个变态的想法。
尼克阻止自己继续往下想。利奥的身体没有碰到他,手指也没有,但是他的目光却一直没有离开他。他问:“你为什么要去当救生员?”
“为什么……”尼克说,“我喜欢海水,喜欢从海里救人。”
“救人的感觉怎么样?”
“像一颗糖。”尼克说,“酸橙糖,开始能让你流泪,然后甜得好吃极了。”
利奥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问:“救我的时候也一样么?”
“谁都一样。”
他笑起来,这次是纯粹的笑,但他自己也不习惯,很快又恢复了原来的表情。
尼克喜欢他这样的笑,尽管它稍纵即逝,但至少真诚。
“那艘邮轮失火又是怎么回事?”
“是那个不幸的家伙干的,我们叫他‘投弹手肯特’,也许他的血管里都装满火药。他们大概觉得已经把他剥得够干净了,实际上远远不够。”
“他是怎么做到的?”尼克问。
“不知道,和我们这样的人打交道就得小心些,就算撒尿的时候也不能放松警惕。”
“我还以为那是你干的。你看新闻时就像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
“我不会那么做。”利奥说,“那不是我该做的事。”
尼克很难从他的话中找出不真实,从开始到现在,他要么闭口不谈,要么就说真话。
有时候叙述也是一种描写真实的方法,但大多数人总会在叙述过程中原谅自己。让尼克感到惊讶的是,他并没有在利奥身上发现这种现象。他从不为自己辩解,总是陈述事实。
“那么你通常做什么?”
“给你一支枪,一些子弹,把你扔进人群中。”利奥说,“我要做的只是开枪。”
他有一双深沉的黑眼睛,湿漉漉的头发落在额头上。
“他们是争先恐后的鬣狗,闻到肉味就会兴奋的豺狼,连尸体都不会放过的苍蝇,而我是一条丧家之犬。”
他喝醉了,酒精把他的冷静和冷漠都一齐挥发到空中,房间里充满了酒的味道。
“你还指望我干什么?你真的以为我有多大本事?”他大声对尼克说,“我已经厌烦了。”
“这对你来说是好事。如果你不厌烦,迟早会被他们当早餐吃掉。”
尼克拿走他手里的酒瓶。
“你不是丧家之犬,至少你还会玩填字游戏。”
“你要留神。”利奥看着他说。
“为什么要留神?”
“因为你喜欢救人,你想要拯救世界。”
“我从没这么想过。”
“有时候救人不是好事,就像现在,你不得不远离自己的生活和我一起逃亡,否则就会死于非命。‘父亲’是个需要留神的人,他们都怕他,因为他太随心所欲。”
“那是你的亲生父亲?”
“我真正的父亲死了,在我很小的时候。”
尼克刚想为此道歉,却看到利奥摇了摇头。
“不用道歉,我不会为他难过。”
尼克犹豫了一下:“他怎么了?”
利奥忽然笑起来,然后又仿佛一阵剧痛袭过全身似的皱眉:“他是个枪械爱好者,他收藏了很多枪。按照州法,他可以每月买一支枪,因为他没有犯罪记录,是个守法公民,所以他可以合法买枪,法律给他合法杀人的权利。”
“他杀了什么人?”
“我的母亲,他的妻子。”利奥像酒鬼一样发泄不满,“他不爱她了么?根本不是,他只是喜欢折磨她,因为她总是高高在上。他每个月出去买枪,然后进行不光彩的漫游,和各种各样的女人喝酒聊天接吻做爱,用慢性方式谋杀我的母亲。即使她对他忠贞不二,也永远别想进入他的内心。他们俩就像喝了某种致命毒药,发作起来谁也救不了。”
“他们为什么不分开?”
“他们为什么要分开?”利奥说,“他们不能分开,他们必须在一起,否则的话,我是什么……我是谁?”
“你就是你,你喝醉了现在该睡觉去。”
“‘该睡觉了’她每晚都这么说,高兴的时候、发火的时候、无聊的时候。有一次她洗了被单,晚上回来却发现有个女人躺在铺了新被单的床上,她的丈夫正卖力地把那物儿捅进去抽出来捅进去抽出来。结果她就尖叫起来,怎么样也停不住。她拼命地叫啊叫啊,我知道完了,她一定是疯了。父亲总说母亲不知道自己的份量,她不知道自己有多吓人,她不知道自己发起疯来多可怕,那个时候她准是把他也吓到了。他开始到处找枪,他有很多枪,抽屉里,书桌上,枕头底下,只要随手抓一把就是了。他想用那冰冷危险的东西代替自己因为惊吓而萎了的器官。”利奥想了想说,“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对了,枪声响了。他在床上弹了一下,整张床都变成红色,就像开了一朵花。这是他自己的错,他不该把枪到处乱放,他不该喝醉了酒就教他的小儿子开枪。他的嘴里总有一股腐臭的味道,喝完酒就说粗话,我已经习惯在门外偷听了。”
鉴于当时的情况,有谁会去指责他呢?
他还是个孩子,不满十岁,枪械对他来说只是危险的玩具,如果没有那些后续,人们的态度完全会顺理成章,认为这是一次意外。
“母亲开始发抖,后来我没注意到她昏过去了,变成床上的那个女人在尖叫。她的身上也到处是血。她赤身裸体脸色煞白,身上散发出牛奶的气味,还有一股生腥味,父亲就躺在她身上,下体丑陋地张开着。每次他做这件事我都感到恶心,虽然我知道他也和母亲做。我看得出他快死了,我为此怨恨他。他在以这种方式背叛我,逃避自己作为父亲的责任。”
“你做了什么?”尼克感到浑身发冷,紧盯着利奥的眼睛。
“我跳上床去,朝他那里开了一枪。”
浆洗过的床单散发出淡蓝色薰衣草的气味和一股肥皂味。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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