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血令》第95章


“没听说过!”赤面人摇了摇头,一对纱帽翅颤巍巍的抖动不已!
眼高于顶的乐无穷,怎能不勃然大怒,长鞭喇的一声,照着船舷扫下。
“啪!”木屑乱飞,梨木船沿留下一道五寸深浅的鞭痕。
赤面人鼻孔中冷哼声道:“小辈……凭这一鞭,就注定了非死不可!”
乐无穷挥鞭出船,原本是习惯动作,当然也含有施功示惊的意思,盛怒之下的结果,闻言不由道:“哦!我看未必吧!”
赤面人已缓缓站了起来,慢步走向船边,一面不经意的道:“我没打算出手,冲着你这鞭,我却要改变我的初衷了!”
乐无穷道:“原来你以为暗香精舍都不堪一击!”
他显然的误会了。
他以为这一鞭已展示的深厚的功力,表面是为了“看得起他”,才改变不出手的原意。
不料——
赤面人忽的怒道:“凭你这分狂傲,凭你伤了我的船,不得不要你知道厉害!杀杀百花门的嚣张之气!”
乐无穷羞怒交加,肩头动处,长鞭如同灵蛇,咻的一声收回,然后呼的一声,像一条怪蟒,认定赤面人连缠带扫,快如电光石火。
赤面人怒火从两眼之中暴射,大吼道:“不识好歹的东西,放肆!”
话未落,人已起。
凌空如履平地,宽大的红蟒,衣袂都没振动,已由船上移位到了堤岸,正是乐无穷坐下骏马之旁。
那匹高大的骏马,被这突然落下的红影,惊的前蹄人立,长嘶不已!
赤面人似乎十分生气,一言不发,左掌忽的一挥,照着那匹马遥遥拍去。
呼——
劲风如同狂飚。
那匹高大的骏马,像是纸扎的一般,被赤面人所发的掌风,震得四蹄离地,跌出五丈之外的河堤之下,半晌爬不起来”
这也有施功示惊,敲山吓猴的意味!
乐无穷心头不由一懔。
然而,他并不气馁,喝道:“外门蛮力,也敢到暗香精舍来唬人!”
赤面人冷峻的道:“那么你是要看看内功修为啰?”
乐无穷气极道:“乐爷爷指教你几鞭!”
鞭随声发,话落,一条长鞭又已刷了一个大圈,变成一条硬挺挺的铁条,蒙头盖脸的袭出。
赤面人丝毫不动,不闪不躲,但等鞭影到了眼前,力道隐隐袭至,左臂突的抬起,硬向鹿皮鞭抓去。
乐无穷心中暗喜。
因为,这条鹿皮鞭与一般用的长鞭不同,它鞭身一丈二尺,却在鹿皮缝里,夹有一百零八个看不见的钢钩,倒刺尖锐,锋利无比,这是乐无穷独门的阴招。
他知道使鞭的人,往往为对方大力手法抓牢了,双方较力,往往是使鞭的吃亏,所以把钢铸的小小倒钩,编织在花纹缝里,要存心抓鞭之人一招失着,甚至双手被钢钩勾得血淋淋,负下重伤。
有了这个原因,乐无穷不但不收鞭撤招,而且越加下扫。
谁知——
赤面人似乎已知道鞭中有诈,他抬臂高举,并不抓鞭,忽的略略偏身,用手臂的小臂迎着长鞭挡去。
长鞭乃是软兵器,遇硬即转。
整个长鞭竟然有一小半缠绞在赤面人的小臂上。
小臂有宽大的红蟒衣袖在外,小小钢钩纵然勾上衣袖,对赤
面人是丝毫无伤。
乐无穷心中暗喊一声:“糟!”急忙抽鞭。
可是,为时已晚!
赤面人缠着鞭身的小臂,忽然一式千斤坠垂了下来,冷笑道:“要看内功,可以开招了!”
乐无穷心里有数。
他只见赤面人这一气呵成的举臂、绕鞭、施功、着力,已经是扎手人物。
然而,乐无穷生性骄傲,又岂肯在没见真章之前,就竖白旗。
他握鞭之手,不由暗暗用力,紧握鞭柄,口中却道:“在下也愿一试,不过,你还没亮出字号之前,是否师出无名呢?”
这句话,乍听是十分大方,但是,骨子里已有了怯意,缓合了僵局。
赤面人双目似睁还闭,淡淡的道:“真要知道我是谁!”
乐无穷道:“你怕人知道?”
赤面人道:“你嘴皮子很强!”
乐无穷应道:“谁都会有此一问!”
“也好!”赤面人点头道:“要你死得明明白白,免得做个糊涂鬼!”
“哼!”乐无穷哼了声道:“鹿死谁手,尚在未定之数!”
“听着!”赤面人朗声道:“至尊统一教教主!”
乐无穷心头大震。
因为,七大门派之事,已在江湖传开,百花门的眼线也有回报。
但是,他故做不知,摇头不迭的道:“还没有听说过!”
赤面人怫然不悦,沉声道:“没听说过不打紧,让你见识见识!”
话落,缠着软鞭的手臂立即带到胸前,厉声喝道:“你能收回此鞭,老夫回船就走!”
一道隐隐的力道,顺着软鞭,如潮水般涌了过来,绵绵不已。
赤面人的眼神中由精光闪闪到凌厉逼人,接着是冷森阴沉!
乐无穷只觉着原来绵绵的力道,陡然之间如同怒涛拍岸,汹涌澎湃。握鞭的一只手,有些发抖。
他急忙慑定心神,全力贯注。
名家交手,就是分厘之差,这一丝一毫的分厘之差,就是生死交关。
乐无穷的手臂整个在抽搐,筋酸、肉麻、背痛。
他咬紧牙关,勉力支撑着。
他自料,不能再支撑下去。
因为,手臂的痛楚,已到了肩头、喉间、五脏……周身的骨节都被震动着,像是要拆散开来。
一股热的、腥的、酸的、盐的味道,直冲喉咙!
乐无穷不能松手。
他深深的了解,只要他一松手,周身的力道消失,整个人重则血充大脉,像火药爆船化为粉碎,轻者七孔出血尸横河堤!
然而,他没有任何方法能逃过这一劫。
棋高一着,缚手缚脚。
他只有闭目等死,挣扎得—时是一时。
他施出最后的一点力道,舍命的抓紧软鞭。
“咔!”
轻轻的,短促的一声脆响。
鹿皮软鞭从中断为两截。
乐无穷颓然跌中在原地,口角渗血,执鞭的一只手,皮开肉绽,血流、肉翻。
赤面人纹风不动,潇洒的旋臂抖落绕在小臂上的半截软鞭,挥挥红蟒衣上的皱纹,冷冷的道:“内功,这就叫内功,你也见识过了吧!滋味如何?”
乐无穷的语穷了!
他不是没有话说,而是没有说话的力气。
可是,他心中的恼怒、愤恨,从他已经失神的眼光之中,表露无遗,假若他此刻还有力气,恨不得把赤面人—口吞咽下去,或是像撕一张废纸,撕个粉碎。
赤面人并不立刻送乐无穷的命,像狸猫在吃老鼠之前,戏弄个够一样。
此刻只要他上前跨一步,用一个手指在乐无穷周身任何地方轻轻一点,乐无穷就得真气泄尽,变成一个臭皮囊,泄了气的臭皮囊。
他没有,虽然也跨前一步,却用手掌处按上乐无穷的命门,缓缓输出温暖的真气,口中谈淡的道:“乐朋友!你还不能死,我本来不打算叫你到了这个地步,因为我并无意找你,只怪我高估了你,谁知你这等不堪一击!哈哈哈……你还不能死!哈哈哈……”
每一句话像一把刀,每一个字像一枝箭,刀刀刺在乐无穷的心头,箭箭刺在乐无穷的脸上。
乐无穷此刻真到了“欲死不能”的田地!
他破口大骂道:“有种的就杀了我!”
赤面人笑道:“我说过,我意不在杀你!”
乐无穷吼叫如同一只受伤的野狼,叫道:“你要怎的?”
乐无穷尽管狂吼惊叫。
赤面人却不慌个忙的道:“我找的是你的主子,百花夫人,她现在何处?”
“哼!”
乐无穷冷哼一声,并不回答。
赤面人大声道:“说!她现在何处?”
乐无穷咬牙切齿,一言不发,一双眼珠,几乎要突出来,恶毒的盯着赤面人。
赤面人有些儿不耐的道:“再不说,你会后悔!”
乐无穷反而说话了!
他厉声吼道:“有种把老子立毙掌下,只怪我学艺不精死而无怨,要是再威逼老子,老子做鬼也饶不了你!”
赤面人不由哈哈一笑道:“哈哈!立毙掌下?天下有这等便宜的事吗?”
口中说着,虚按在乐无穷命门之上的一只手,忽然快逾电掣的化掌为抓,滑落到乐无穷右肩的琵琶骨上。
乐无穷不由心如刀搅,双目冒火,吼道:“你要怎么样?”
“拆骨缩筋!”
赤面人的目光,比乐无穷更加可怕。
果然,他口中的“拆骨缩筋”,比武林中“错骨分筋”手法更加恶毒,更加残酷。
“错骨分筋”不过是将人的骨节错开,主筋分离,虽也使身受之人痛苦至极,但事后,骨接原位,筋归脉络,仍然无损不残。
“拆骨缩筋”就不然了。
它是用“穴脉相连”功大,将身受者周身的三百六十个骨节,统统拆了开来,自然伤到软骨。
软骨,就是骨与骨接合的胶着素,软骨受损,两骨之间没了接着之处,再难接得上,即使接上,也缺少活动的物体,而骨硬碰硬的磨研起来,痛楚可知。
至于“缩筋”,简言之就是把全身靠着拉张的筋,完全收缩成一团,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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