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少爷的剑》第38章


大老板怔住。
茅大先生握紧双拳,盯著阿吉,一字字道:「我一定要你看看我,只因为我一定要你明白一件事。」
阿吉在听。
茅大先生道:「我恨的不是你,是我自己,所以我才会将自己折磨成这样子。」
阿吉渖默著,终于慢慢的点了点头,道:「我明白。」
茅大先生道:「你真的已明白!」
珂古道:「真的!」
茅大先生道:「你能原谅我!」
阿古道;「我我早已原谅你。」
茅大先生也长长吐出口气,好像已将肩上压著的一副千斤掂放了下来。
然后他就跪了下去,跪在阿吉面前,喃喃道:「谢谢你,谢谢你;」仇二先生一直在契惊的看著他,忍不住怒吼:「他拐了你的妻子,又始乱终弃,你反而求他原谅你,反而要谢谢他,你你你刚才为什不让我一剑杀了他。」刚才他的剑已在动,已有了出手的机会,他看得出阿吉已经被他说的话分了心,却想不到他的朋友反而出手救了阿吉。
茅大先生轻轻叹息,道:「你以为刚才真的是我救了他。」
仇二怒道:「难道不是?.」茅大先生道;「我救的不是他,是你,刚才你那一剑出手,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他苦笑,又接著道:「就算我也忘恩负义,与你同时出手,也末必能伤得了他毫发。」
仇二的怒气已变为惊讶。
他知道他这朋友不是个会说谎的人,却忍不住道:「刚才我们双剑夹击,已成了天地交泰之势,他还有法子能破得了!」
茅大先生道:「他有。」
他脸上竟露出了尊敬之色:「世上只有他一个人,只有一种法子。」
仇二骤然变色,道:「天地俱焚。」
茅大先生道;「不错,地破天惊,天地俱焚。」
仇二失声道:「难道他就是那个人?,」茅大先生道:「他就是。」
仇二先生踉跄后退,彷佛已连站都站不住了。
茅大先生道:「我生平只做了一件罪无可赦的事,若不是一个人替我保守了秘密,我也早就已死无葬身之地。」
仇二道:「他也就是这个人?」
茅大先生道:「是的。」
他慢慢的接著道:「已是多年前的往事了,这些年来,我也曾见过他,可是他却从末给过我说话的机会,从末听我说完过一句话,现在」现在他这句话也没有说完。
突然间,一道寒光无声无息的飞来,一截三尺长的断刀,已钉入了他的背。
鲜血溅出,茅大先生倒下去时,竹叶青彷佛正在微笑。
出手的人却不是他。出手的人没有笑,这少年平时脸上总是带著种很可爱的微笑,现在却没有笑。
看见他出手,大老板先契了一鹫,阿吉也契了一惊。
仇二不但契,而且愤怒,厉声道:「这个人是谁?.」一这少年道;「我叫小弟。」他慢慢的走过来:「我只不过是个既没有名,也没有用的小孩子而已,像你们这样的大英雄、大剑客,当然不会杀我的。」
仇二怒道:「杀人者死,不管是谁杀了人都一样。」
他已拾起了他的剑。
小弟却还是面不改色,悠然道:「只有我不一样,我知道你绝不会杀我的。」
仇二的剑已在握,忍不住问:「为甚!」
小弟道;「因伪只要你一出手,就一定有人会替我杀了你!」
他在看著阿吉,眼色很奇怪。
阿吉也忍不住问:「谁会替你杀他!」
小弟道:「当然是你。」
阿古道:「我为甚要替你杀人!」
小弟道;「因为我虽然早没有名,也没有用,却有个很好的母亲,而且跟你熟得很!」
珂吉的脸色变了;「难道你母亲就是就是」他的声音嘶哑,他已说不出那个名字,那个他一直都想忘记,却又永远忘不了的名字:小弟替他说了出来。
「家母就是江南慕容世家的大小姐,茅大先生的小师妹」竹叶青面带微笑,又替他说了下去;「这位大小姐的芳名,就叫做慕容秋荻。」
阿吉的手冰冷,直冷入骨髓。
小弟看著他,淡淡道:「家母再三嘱咐我,若有人敢在外面胡言乱语,毁坏慕容世家的名声,就算我不杀他,你也不会答应的,何况这位茅大先生本就是慕容家的门人,我这做,只不过是替家母清理门户而已。」
阿吉用力握紧双拳,道:「你母亲几时做了慕容家的执法掌门!」
小弟道:「还没有多久。」
珂古道:「她为甚不将你留在身旁!」
小弟叹了口气,道:「因为我是个见不得人的孩子,根本没资格进慕容家的门,只有寄人篱下,做一个低三下四的。」
阿吉的脸色又变了,眼睛里又充满了痛苦和悲愤,过了很久,才轻轻的问:「你今年已有多大年纪!」
小弟道:「我今年才十五。」
大老板又契了一鹫,无论谁都看不出这少年才只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孩子。
小弟道;「我知道别人一定看不出我今年才只十五岁,就好像别人也看不出这位茅大先生今年才三十五一样。」
他忽然笑了笑,笑容显得很凄凉;「这也许只不遇因为我的日子比别人家的孩子过得苦些,所以长得也就比别人快些。」
痛苦的经验确实本就最容易令孩子们成熟长大。
仇二看著他,又看看阿吉,忽然跺了跺脚,抱起他朋友的尸身,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大老板知道他这一走,自己只怕也得走了,忍不住道;「二先生请留步。」
小弟冷冷道:「他明知今生已复仇无望,再留下岂非更无趣。」
这是句很伤人的话,江湖男儿流血拚命,往往就是为了这样一句话。可是现在他却算准了仇二就算听见了,也只好装作没有听见,因为他说的确是不容争辩的事实。
所以他想不到仇二居然又退了回来,一走出门,就退了回来,一步步往后退,惨白的脸上带著种很奇怪的表情,却不是悲伤愤怒,而是惊惶恐惧。
他已不再是那种热血冲动的少年,也绝不是个不知轻重的人。他的确不该再退回来的,除非他已只剩下这一条退路。
小弟叹了口气,喃喃道:「明明是个聪明人,为甚偏偏要自讨无趣。」
门外一个人冷冷道;「因为他已无路可走。」
声音本来还很远,只厅院子里的石板地上「笃」的一响,就已到了门外。
接著又是「笃」的一□,门外的这个人就已经到了屋子里,左边一只衣袖空空荡荡的束在腰带上,右腿已被齐膝砍断,装著只木脚,左眼上一条刀疤,从额角上斜挂下来,深及白骨,竟是个独臂单眼单足的残废。像这样的残废,样子本来一定很丑陋狞恶,这个人却是例外。他不但修饰整洁,衣著华丽,而且还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就连脸上的那条刀疤,都彷佛带著种残醋的魅力。他的衣服是纯丝的,胖腰的王带上,还斜斜插著柄短剑。
屋子里有活人,也有死人,可是他却好像全都没有看在眼里,只冷冷的问:「谁是这里的主人!」
大老板看著阿吉,又看看竹叶青,勉强笑道;「现在好像还是我。」
独臂人眼角上翻,傲然道:「有客自远方来,连个坐位都没有,岂非显得主人太无礼。」
第二十五章拾我其谁
大老板还在迟疑,竹叶青已陪著笑搬张椅子过去:「贵客尊姓?」
独臂人根本不理他,却伸出了四根手指。
竹叶青依旧陪笑,道:「贵客莫非还有三位朋友要来!」
独臂人道:「哼。」
竹叶青立刻又搬过三张椅子,刚摆成一排,已有两个人从半空中轻瓢瓢落了下来。
一个人不但身法轻如落叶,一张脸也像枯叶般乾疳无肉,腰带上插著恨三尺长的枯竹,整个人看来都像是根枯竹。
可是他的衣著更华丽,神情更倨傲,屋子里的人无论是死是活,在他眼里看来都好像是死的。
另外一个人却是个笑口常开的胖子,一只白白胖胖的手上带著三枚价值连城的汉王戒指,指甲留得又尖又长,看起来就是只像贵妇人的手。这样一双手当然不适于用剑,这样一个人也不像是会轻功的样子。可是他刚才从半空中飘落时,轻功绝不比那枯竹般的老者弱。
看见这三个人,仇二已面如死灰。
门外却还有人在不停的咳嗽著,一面慢慢的走了进来,竟是个衣著破旧。弩腰驼背。满脸病容的老和尚。
看见这老和尚,仇二更面无人色,惨笑道:「好得很,想不到连你也来了。」
老和尚叹了囗气,道:「我不来谁来?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他说话也是有气无力,不但像是有病,而且病了很久,病得很重,可是现在无论谁都已看得出他必定极有身分,极有来历。
大老板当然也有这种眼力,他已看出这和尚很可能就是他唯一的救星。不管怎样,出家人心肠总是不会太硬的。所以大老板居然也恭恭敬敬的站了起来,陪笑道:「幸好这里不是地狱,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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