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少爷的剑》第47章


她叹息著,又道:「这就像我虽然明明看见有只麻雀在树上,等我去捉时,麻雀已飞走。」
谢凤凰道:「可是你至少已知道捉麻雀的法子。」
慕容秋荻道:「嗯。」
谢凤凰道:「你有没有告诉过别人!」
慕容秋荻道:「只告诉过一个人,因为只有他那柄剑,或许能对付谢晓峰。」
谢凤凰道;「这个人是谁!」
慕容秋荻道:「燕十三。」
小弟已转身冲了出去,连一个字都没有说,就转身冲了出去。他已亲眼看见他们拥抱在一起,还有什话好说?
━━就算亲眼看见的事,也未必就是真的。
他还不了解这句话,也不想听人解释,只想一个人走得远远的,越远越好。
因为他自觉受了欺骗,受了伤害,纵然他对娃娃并没有感情,但是她也不该背叛她,谢晓峰更不该。
谢晓峰了解这种感觉。他也曾受过欺骗,受过伤害,也曾是个倔强而冲动的热血少年。
他立刻追了出去。他知道谢掌柜一定会照顾娃娃的,他自己一定要照顾小弟。
只有他能从这少年倔强冷琵的外表下,看出他内心深处那一份脆弱的情感。
他一定要保护他,不让他再受到任何伤害。
小弟明知他跟在身后,却没有回头。
他不想再见这个人,可是他也知道,谢晓峰若是决心想跟住一个人,无论谁都休想甩脱。
谢晓峰没有开口。
因为他也知道,这少年若是决心不想听人解释,无论他说什都没有用。
天已经亮了,日色渐高。
他们从陋巷走入闹市,从闹市而走入荒郊,已从荒郊走上大道。
道上的过客大都行色匆匆。
现在秋收已过,正是人们结算这一年盈亏利息的时候。有些人正急著要将他们的收获带回去和家人分享。有些人带回去的,却只有满心疲劳,和一身债务。谢晓峰忍不住在心里问自己。━━这一年我是否已努力耕耘过?有什收获?━━这一年是我亏负了别人,还是别人亏负了我?有些人的帐,本就是谁都没法子算得清的。
正午。
他们又走了另一个城市,走上了热闹的花衙。
不同的城市,同样的人,同样在为著名利和生活奔波。同样要被恩怨情仇所苦。
谢晓峰在心里叹了口气,抬起头,才发现小弟已停下来,冷冷的看著他。
他走过去,还没有开口,小弟忽然问:「你一再跟著我,是不是因为你已决心准备要好好照顾我!」
他停下来的地方就在「状元楼」的金字召牌下,一转身就可以看见里面那和气生财的胖掌框,正在对著他们鞠躬微笑。
「八执炒四荤四素,先来八个小碟子下酒,再来六品大菜,虾子乌参,燕窝鱼翅,全鸡全鸭,一样都不能少。」
这就是小弟点的菜。
胖掌柜微笑鞠躬:「不是小人夸囗,这地方除了小号外,别家还真没法子在仓促间办得出这样一桌菜来。」
小弟道:「只要菜做得好,上得快,赏钱绝不会少。」
胖掌柜道:「却不知还有几位客人?几时才能到!」
小弟道:「没有别的客人了。」
胖掌柜道:「只有你们两位,能用得了这多的菜。」
小弟道:「只要我高兴,契不了我就算倒在阴沟里去,也跟你没关系。」
第三十章千红剑客
胖掌柜不敢再开口,鞠躬而退。别的桌上却有人在冷笑:「这小子也不知是暴发户,还是饿疯了!」
小弟好像根本没听见,喃喃道;「这些菜都是我喜欢契的,只可惜平时很难契得到!」
谢晓峰道;「只要你高兴,能契多少,就契多少。」
没有人能契得下这样一桌菜,小弟每样只契了一口,就放下筷子:「我饱了。」
谢晓峰道:「你契得不多!」
小弟道「若是契一口就已尝出滋味,又何必契得太多!」
他长长吐出口气,拍了拍桌子,道「看账来。」
像他这样的客人并不多,胖掌柜早就在旁边等著,陪笑道:「这是八两银子一桌的,外加酒水,一共是十两四钱。」
小弟道「不贵。」
胖掌恒道「小号做生意一向规矩。连半分钱都不会多算客官的。」
小弟看了看谢晓峰,道「加上小账赏钱。我们就给他十二两怎样。」谢晓峰道「不多。」
小弟道「你要照顾我,我契饭当然该你付钱。」
谢晓峰道「不错。」
小弟道「你为什还不付!」
谢晓峰道「因为我连一两银子都没有。」
小弟笑了,大笑,忽然站起来,向刚才有人冷笑的桌子走过去。
这一桌的客人有四位,除了一个酒喝最少,话也说得最少,看起来好像有点笨头笨脑的布衣少年外,其余三个人,都是气概轩昂,意气风发的英俊男儿,年纪也都在二十左右。
桌上摆著三柄剑,形式都很古雅,纵末出鞘,也看得出却是利器。
刚才在冷笑的一个人,衣著最华丽,神情最骄傲,看见小弟走过来,他又在冷笑。
小弟却看著摆在他手边的那柄剑,忽然长长叹了口气,道:「好剑。」
这人冷笑道:「你也懂剑!」
小弟道:「据说昔年有位徐鲁子徐大师,铸剑之术,天下无双,据说他曾应武当第七代掌门之邀,以西方精铁之英,用武当解剑池的水,铸成了七柄利剑,由掌门人传给门下剑术最高的七大弟子,人在剑在,死后才交回掌门收执。」
他傲笑问道:「却不知这柄剑是否其中之一!」
冷笑的少年还在冷笑,身旁却已有个紫衣人道:「好眼力。」
小弟道:「贵姓!」
紫衣人道:「我姓袁,他姓曹。」
小弟道:「莫非就是武当七大弟子中,最年轻英俊的曹寒玉!」
紫衣人又说了句:「好眼力。」
小弟道:「那阁下想必就是金陵紫衣老家的大公子了。」
紫衣人道:「我是老二,我叫袁次云,他才是我的大哥袁飞云就坐在他身旁,唇上已有了微髭。」
小弟道:「这位呢!」
他问的是那看来最老实的布衣少年:「彩凤不与寒鸦同飞,这位想必也是名门世家的少爷公子。」
布衣少年只说了三个字;「我不是。」
小弟道:「很好。」
这两个字下面显然还有下文,布衣少年就等著他说下去。老实人通常都不多说,也不多问。
小弟果然已接著说道:「这里总算有个人是跟他无冤无仇的了。」
袁次云道:「他是谁!」
小弟道;「就是那个本来该付账,身上却连一两银子都没有的人。」
袁次云道:「我们都跟他有克仇!」
小弟道:「好像有一点。」
袁次云道:「有什冤亍什仇!」
小弟道:「贷昆仲是不是有位叔父,江湖人称千红剑客!」
袁次云道:「是。」
小弟道:「这位曹公子是不是有位兄长,单名一个『冰』字。」
袁次云道:「是。」
小弟道:「他们两位是不是死在神剑山庄的!」
袁次云脸色已变了,道;「难道你说的那个人就是」小弟道:「他就是翠云峰,绿水湖,神剑山庄的三少爷谢晓峰。」
「呛啷」一声,曹寒玉的剑已出鞘,袁家兄弟的手也已握住剑柄。
「你就是谢晓峰!」
「我就是。」
剑光闪动间,三柄剑已将谢晓峰围住。
谢晓峰的脸色没有变,胖掌柜的脸却已被吓得发青,小弟突然走过去,拉了拉他衣角,悄悄问:「你知不知道契自食的,最好的法子是什!」
胖掌杠摇头。
小弟道「就是先找几个人混战一场,自己再悄悄溜走。」
小弟已经溜了。他说溜就溜,溜得真快,等到胖掌柜回过头,他早已人影不见。
胖掌柜只有苦笑。他并不是不知道这法子,以前就有人在这里用过,以后一定还有人会用。
因为用这法子来契白食,实在很有效。
正午,长街。
小弟沿著屋后下的阴影往前走。能够摆脱掉谢晓峰,本是件很令人得意高兴的事,可是他却连一点这种感觉都没有。
他只想一个人奔走入原野,放声呐喊,又想远远的奔上高山之巅去痛哭一场。
也许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为什会这想,也许连他自己都知道。
━━谢晓峰是不是能对付那三个眠睛长在头顶上的小杂种?
━━他们谁胜谁负,跟我有什狗屁关系?就算他们全部都死了,也有他们的老子和娘来为他们悲伤痛哭,我死了有谁会为我掉一滴眼泪印?
小弟忽然笑了,大笑。街上的人全都扭过头,契惊的看著他,都把他看成个疯子。可是他一点都不在乎,别人随便把他看成什东西,他都不在乎。
一辆大车从前面的街角转过来,用两匹马拉著的大车,崭新的黑漆车厢,擦得比镜子还亮,窗口还斜插著一面小红旗。
身上系著条红腰带的车把式,手挥长鞭,扬眉吐气,神气得要命。
小弟忽然冲过去,挡在马头前,健马惊嘶,人立而起。
赶车的大吼大骂,一鞭子抽了下来。
「你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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