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域外天魔》第12章


她的眼闪动着奇异的光芒,光和暗的对比是如此地明显,便像有人在她体内有节奏的开灯和关灯,在幽暗的舱底昏黄灯光里,倍添诡异。
这仍不是使纳粹人最震惊的地方。
最使他魂飞魄散是他的目光竟不能再转移往另一个地方,千惠子的眼光有若具强大而无可抗拒吸力的大磁铁,将他的眼神牢牢吸紧。
他的脚步不由自主往她走去,笔直来到她身前,才猛然醒觉,他喉咙发出沉重的喘息,待要拚死挣扎,双脚一软,在床缘旁跪了下去。
一股冰冷邪恶的可怖感觉,箭矢般由他双眼处射入去,冰水般窜进他每一条神经、每一道脉胳。
他想叫,已发不出任何声音。
邪恶的力量,侵进他似若毫不设防的神经世界里。
千惠子明灭不定的眼神,转为沉凝不动,乍看和以前的千惠子没有任何分别,只是凶狠了百倍千倍。
这时横山正也才赶到舱底,警务人员的本能使他没有像纳粹人那样贸然冲下旋,尤其当他嗅到血腥的气味。
他站在旋梯的尽处,骇然地看着眼前不能置信的一切,他更不明自为何纳粹人向着坐于床上的千惠子跪下。
他只看到纳粹人强壮宽阔的背部。
却看不到他因脸肌扭曲至变形的样貌,和他痛苦绝望的眼神。
横山正也举起手枪,瞄着千惠子,喝道:“不要动!”千惠子冷冷地向他望来,一瞥下,又再凝注在眼下的纳粹人身上。
横山正也正奇怪为何千惠子看他的目光是如此地陌生和浓烈,因为他们曾有数面之缘,下一刻,他已完全失去了冷静和应付危难的机智。
一股冰冷邪恶极端不舒服和令人烦厌的感觉,从他的双眼处透入,全身蓦地一阵虚脱,肚腹处强烈搅动,他像熟了的虾一般弯起来,口张开,刚才吃的东西山洪暴发般呕吐出去,一时腥臭薰天。
其他人已赶下来,艾莎扶着他的肩头,叫道:“你怎么了?”
费清博士和仁川越过他两人,往纳粹人和千惠子走去。
良子尖叫起来,软倒在旋梯的梯级处,惶然不知所措。
费清博土来到千惠子前,往她肩头抓去,同时喝道:“千惠子!你干甚么?”
他虽然并不能掌握眼前的一切,但已想到关键在她身上。
千惠子往后一仰,费清一抓抓空。
她并不是故意避他,而是眼神一黯,昏倒床上。
费清呆了一呆,忽地感到跪在身后的纳粹人猛地轰立而起。
他正要转头望去。
头颈巳给从后追上来的纳粹人抱过正着。
跟着纳粹人有力的右手将他的头往右边扭去,而肩膀却给他的左手拉往相反方。
“卡嚓”!
他一生最后听到的声音,就是颈骨折断的声音。
剩下的三人同时一呆。
不能相信眼前发生噩梦般的事实。
横山正也强忍着呕吐的冲动,伸直腰肢。
手中的枪扬起,手指已准备用力扳掣。
纳粹人转过身来,眼光望往他持枪的手上。
横山正也的手一阵酸软,手枪脱手掉在地上。
纳粹人缓缓向他走来,站在一旁的仁川狂叫一声,一掌往纳粹人劈去。
纳粹人眼中凶芒一闪,略一移动,仁川原本劈向他后颈的手刀,劈了个空,他向前一迫,手撮成锋,闪电般刺在仁川胸膛。
令人惨不忍睹的事发生了。
纳粹人的手掌刺穿了仁川的胸膛,整双手没入了仁川的身体里。
无疑纳粹人本身是个非常强壮的人,但仍没有这种近乎超自然的力量。
仁川口中发出惊天动地、撕心裂肺的惨叫。
良子见丈夫惨祸,忘我地站了起来,向缠着的两人扑去。
艾莎脚一软,往地上倒下去,全身颤震,连逃走的力气也失去了。
良子这个动作救了横山正也,纳粹人甩开仁川的体,望向横山正也,下一个目标显然是他,良子一扑上去,他的注意力转到良子身上。
横山正也当被纳粹人望着时,全身乏力,纳粹人转到良子身上时,他立时浑身一松,攫抓着他神经的异力移开去。
他这时只想逃命,当他由旋梯赶上上舱时,良子的惨叫声从下传来,倏忽中断。
他一生从未试过像现在那样惊惧,扑出甲板,他想跳入海水里,忽地瞥见自己驾来的快艇,大喜下解开系索,跃了下去,疯狂地发动引擎。
另一下惨叫传来,是艾莎死前的嘶喊。
在他心脏狂擂下,艇尾打起浪花,开始驶离游艇,眼看逃离险境。
忽然一股邪恶的力量从背脊迁入,由脊椎直冲脑后,横山正也神智一阵迷糊,他知道这是生死关头,死命挣扎,蓦地回复清醒,骇然发觉快艇正往回驶去。
他毫无节制地狂叫起来,一扭转,快艇箭般绕过游艇,往偏西处驶去,不断拉远与游艇的距离。
纳粹人的狂吼在后方响起。
横山正也待要回头张望,胸胁间剧痛撕体,他低头一看,一截铁枝在左会处突了出来,这才醒悟到是纳粹人掷来的铁枝,从背后穿破了自己的身体。
他惨叫一声,往后便倒。
凌渡宇看着雷达显示幕,脱下戴在耳上接收追踪讯号的收发器,奇道:“没有理由,快艇为何又驶走了。”
跟着向禾田稻香道:“让我来驾驶。”
游艇逐渐回复先前的高速,向海上某一目标赶去,他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兆,过人的灵觉,使他能感知一般人感觉不到的危险。
海域里激荡着一股邪恶的无形力量。
禾田稻香不断按搓着头。
软弱地坐在一旁,心中烦躁,这情绪她是少有的。
她道:“发生了甚么事?”
凌渡宇的精神力量比她强胜百倍,并没有受到影响,苦笑道:“但愿我能知道?”
横山止也的快艇突然离去,大出他意料之外,打乱了原本订下由水底潜往游艇,破坏游艇马达的计画。
这还不是最令他困扰的地方。
那种危难来临的预感才是最使他忧虑,尤其还要照顾柔弱的禾田稻香。
半个小时后,快艇出现在游艇的左舷,凌渡宇将驾驶的责任交回禾田稻香,走上甲板,亮着了强力的照明灯。
快艇停了下来,随着海浪急起低伏,艇上一片血红。
一个人仰跌艇底。
游艇泊了上去,凌渡宇将快艇勾了过来,系在船旁,才跳了下去。
“横山正也!”横山正也呻吟一声,张开眼来,茫然望向凌渡宇。
凌渡宇一看贯胸而过的铁枝,知道神仙难救,不敢动他,低喝道:“横山止也,我是你的朋友,告诉我,发生了甚么事,谁伤害你。”
横山正也神智迷糊地道:“纳粹人,不!他已不是纳粹人,他们死得很惨。”
凌渡宇虽然智慧过人,一时也摸不清他在说甚么,只有再问:“千惠子在哪里?”
横山正也呻吟道:“船上,大可怕了。”
一阵喘气。
凌渡宇知道他死亡在即,喝道:“圣战团究竟想干甚么?”
横山正也蓦地张开眼睛,露出迥光返照的清醒神色,道:“又是你?没有了,大祸已经发生,再生计画已没有意义。”
头一侧,断了气。
凌渡宇回过头来,禾田稻香站在船舷,居高望下。
骇然的眼神,青自得怕人的脸,像是不相信眼前所见。
第七章:生死对泱
黑漆漆的海面,反映着夜空土微弱的星光,再生号在海面上随波起伏,船首和船尾的指示灯像魔鬼的眼睛,舱内和驾驶舱均透出金黄的灯光,但却一点也没有人的生气,只有海浪拍打上船身单调而又永不休止的声音。
凌波宇潜至船旁,在船尾处静静地冒出海面。他将一个有强力吸盘的钓子黏贴在船身,借力升离了水面,第二个钩子安贴在更高的位置,到第五个钩子时,他巳像猫儿般轻盈地跃上船尾。
船上静悄悄地,不问半点人声。
但超乎常人的灵觉,却感到一阵出奇的烦厌和不舒服,他不明白为何有这种异常的感觉,这时巳没有可供思索的时间了,行动是首要之务。他从防水的背囊取出一支发射麻醉针的手枪,弓着身、鬼魅似地窜过静悄悄的甲板。非必要时。他是不会动用杀伤力强的家伙。
驾驶舱在最上一层,下面是上下两层的船舱。
他来到舱口处,眼睛往内望去。
长桌上堆满蔬果.但却空无一人,在舱尾虚有一道旋梯。看来像是通往地狱的入口,不知如何,他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血腥味从那里隐透出来。
他强压着往内去的冲动,闪过舱口,来到船舱的一侧。
一道梯子通往上面的驾驶舱。
他攀梯而上,才升上两级,仍未可以看到驾驶舱的情形。
上面忽地传下两声沉重的呼吸。
陵渡宇全身一震,不足因为上面竟然有人,而足心中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
极度的烦躁。
一种无形的能量,在空气中激荡着,那种力量透进人的神经里,使人心跳乏力。
凌渡宇闭上眼睛,深深地呼吸,直至心神回复平静,才往下回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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