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傲江湖(修正版)》第294章


老的教牌。”说着提起脚来,在岳不群腰间重重踢了一脚。令狐冲大声道:“不可伤他。”鲍大楚恭恭敬敬的应道:“是。”盈盈道:“拿些冷水来,浇醒了他。”莫长老取过腰
间水壶,打开壶塞,将冷水淋在岳不群头上。过了一会,岳不群呻吟一声,睁开眼来,只
觉头顶和腰间剧痛,又呻吟了一声。盈盈问道:“姓岳的,本教葛杜二长老,是你杀的?”鲍大楚拿着那两块铜牌,在手中抛了几抛,铮铮有声。岳不群料知无幸,骂道:“是我
杀的。魔教邪徒,人人得而诛之。”鲍大楚本欲再踢,但想令狐冲跟教主交情极深,又是
大小姐的未来夫婿,他说过“不可伤他”,便不敢违命。盈盈冷笑道:“你自负是正教掌
门,可是干出来的事,比我们日月神教教下邪恶百倍,还有脸来骂我们是邪徒。连你夫人
也对你痛心疾首,宁可自杀,也不愿再和你做夫妻,你还有脸活在世上吗?”岳不群骂道
:“小妖女胡说八道!我夫人明明是给你们害死的,却来诬赖,说她是自杀。”
盈盈道:“冲哥,你听他的话,可有多无耻。”令狐冲嗫嚅道:“盈盈,我想求你一
件事。”盈盈道:“你要我放他?只怕是缚虎容易纵虎难。此人心计险恶,武功高强,日
后再找上你,咱们未必再有今日这般幸运。”令狐冲道:“今日放他,我和他师徒之情已
绝。他的剑法我已全盘了然于胸,他胆敢再找上来,我教他决计讨不了好去。”
盈盈明知令狐冲决不容自己杀他,只要令狐冲此后不再顾念旧情,对岳不群也就无所
畏惧,说道:“好,今日咱们就饶他一命。鲍长老、莫长老,你们到江湖之上,将咱们如
何饶了岳不群之事四处传播。又说岳不群为了练那邪恶剑法,自残肢体,不男不女,好教
天下英雄众所知闻。”鲍大楚和莫长老同声答应。岳不群脸如死灰,双眼中闪动恶毒光芒
,但想到终于留下了一条性命,眼神中也混和着几分喜色。
盈盈道:“你恨我,难道我就怕了?”长剑几挥,割断了绑缚住他的绳索,走近身去
,解开了他背上一处穴道,右手手掌按在他嘴上,左手在他后脑一拍。岳不群口一张,只
觉嘴里已多了一枚药丸,同时觉得盈盈右手两指已捏住了自己鼻孔,登时气为之窒。盈盈
替岳不群割断绑缚、解开他身上被封穴道之时,背向令狐冲,遮住了他眼光,以丸药塞入
岳不群口中,令狐冲也就没瞧见,只道她看在自己份上放了师父,心下甚慰。岳不群鼻孔
被塞,张嘴吸气,盈盈手上劲力一送,登时将那丸药顺着气流送入他腹中。
岳不群一吞入这枚丸药,只吓得魂不附体,料想这是魔教中最厉害的“三尸脑神丹”
,早就听人说过,服了这丹药后,每年端午节必须服食解药,以制住丹中所裹尸虫,否则
尸虫脱困而钻入脑中,嚼食脑髓,痛楚固不必言,而且狂性大发,连疯狗也有所不如。饶
是他足智多谋,临危不乱,此刻身当此境,却也额上出汗如浆,脸如土色。
盈盈站直身子,说道:“冲哥,他们下手太重,这穴道点得很狠,余下两处穴道,稍
待片刻再解,免得他难以抵受。”令狐冲道:“多谢你了。”盈盈嫣然一笑,心道:“我
暗中做了手脚,虽是骗你,却是为了你好。”过了一会,料知岳不群肠中丸药渐化,已无
法运功吐出,这才再替他解开余下的两处穴道,俯身在他身边低声道:“每年端午节之前
,你上黑木崖来,我有解药给你。”岳不群听了这句话,确知适才所服当真是“三尸脑神
丹”了,不由得全身发抖,颤声道:“这……这是三尸……三尸……”盈盈格格一笑,大
声道:“不错,恭喜阁下。这等灵丹妙药,制炼极为不易,我教下只有身居高位、武功超
卓的头号人物,才有资格服食。鲍长老,是不是?”
鲍大楚躬身道:“谢教主的恩典,这神丹曾赐属下服过。属下忠心不二,奉命唯谨,
服了神丹后,教主信任有加,实有说不尽的好处。教主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令狐冲吃了一惊,问道:“你给我师……给他服了三尸脑神丹?”盈盈笑道:“是他
自己忙不迭的张口吞食的,多半他肚子饿得狠了,甚么东西都吃。岳不群,以后你出力保
护冲哥和我的性命,于你大为有益。”
岳不群心下恨极,但想:“倘若这妖女遭逢意外,给人害死,我……我可就惨了。甚
至她性命还在,受了重伤,端午节之前不能回到黑木崖,我又到哪里去找她?又或者她根
本就不想给我解药……”想到这里,忍不住全身发抖,虽然一身神功,竟是难以镇定。令
狐冲叹了口气,心想盈盈出身魔教,行事果然带着三分邪气,但此举其实是为了自己着想
,可也怪不得她。盈盈向鲍大楚道:“鲍长老,你去回禀教主,说道五岳派掌门岳先生已
诚心归服我教,服了教主的神丹,再也不会反叛。”鲍大楚先前见令狐冲定要释放岳不群
,正自发愁,生怕回归总坛之后教主怪责,待见岳不群被逼服食“三尸脑神丹”,登时大
喜,当下喜孜孜的应道:“全仗大小姐主持,方得大功告成,教主他老人家必定十分喜欢。教主中兴圣教,泽被苍生。”盈盈道:“岳先生既归我教,那么于他名誉有损之事,外
边也不能提了。他服食神丹之事,更半句不可泄漏。此人在武林中位望极高,智计过人,
武功了得,教主必有重用他之处。”鲍大楚应道:“是,谨遵大小姐吩咐。”令狐冲见到
岳不群这等狼狈的模样,不禁恻然,虽然他此番意欲相害,下手狠辣,但过去二十年中,
自己自幼至长,皆由他和师娘养育成人,自己一直当他是父亲一般,突然间反脸成仇,心
中甚是难过,要想说几句话相慰,喉头便如鲠住了一般,竟说不出来。盈盈道:“鲍长老
、莫长老,两位回到黑木崖上,请替我问爹爹安好,问向叔叔好,待得……待得他……他
令狐公子伤愈,我们便回总坛来见爹爹。”
倘若换作了另一位姑娘,鲍大楚定要说:“盼公子早日康复,和大小姐回黑木崖来,
大伙儿好尽早讨一杯喜酒喝。”对于年少情侣,此等言语极为讨好,但对盈盈,他却哪里
敢说这种话?向二人正眼也不敢瞧上一眼,低头躬身,板起了脸,唯唯答应,一副诚惶诚
恐的神气,生怕盈盈疑心他腹中偷笑。这位姑娘为了怕人嘲笑她和令狐冲相爱,曾令不少
江湖豪客受累无穷,那是武林中众所周知之事。他不敢多耽,当即向盈盈和令狐冲告辞,
带同众人而去,告别之时,对令狐冲的礼貌比之对盈盈尤更敬重了三分。他老于江湖,历
练人情,知道越是对令狐冲礼敬有加,盈盈越是喜欢。
盈盈见岳不群木然而立,说道:“岳先生,你也可以去了。尊夫人的遗体,你带去华
山安葬吗?”岳不群摇了摇头,道:“相烦二位,便将她葬在小山之旁罢!”说着竟不向
二人再看一眼,快步而去,顷刻间已在树丛之后隐没,身法之快,实所罕见。黄昏时分,
令狐冲和盈盈将岳夫人的遗体在岳灵珊墓旁葬了,令狐冲又大哭了一场。
次日清晨,盈盈问道:“冲哥,你伤口怎样?”令狐冲道:“这一次伤势不重,不用
担心。”盈盈道:“那就好了。咱俩住在这里,已为人所知。我想等你休息几天,咱们换
一个地方。”令狐冲道:“那也好。小师妹有妈妈相伴,也不怕了。”心下酸楚,叹道:
“我师父一生正直,为了练这邪门剑法,这才性情大变。”盈盈摇头道:“那也未必。当
日他派你小师妹和劳德诺到福州去开小酒店,想谋取辟邪剑谱,就不见得是君子之所为。”令狐冲默然,这件事他心中早就曾隐隐约约的想到过,却从来不敢好好的去想一想。盈
盈又道:“这其实不是辟邪剑法,该叫作‘邪门剑法’才对。这剑谱流传江湖,遗害无穷。岳不群还活在世上,林平之心中也记着一部,不过我猜想,他不会全本背给左冷禅和劳
德诺听。林平之这小子心计甚深,岂肯心甘情愿的将这剑谱给人?”令狐冲道:“左冷禅
和林平之眼睛都盲了,劳德诺却眼睛不瞎,占了便宜。这三人都是十分聪明深沉,聚在一
起,勾心斗角,不知结果如何。以二对一,林平之怕要吃亏。”盈盈道:“你真要想法子
保护林平之吗?”令狐冲瞧着岳灵珊的墓,说道:“我实不该答应小师妹去保护林平之。
这人猪狗不如,我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如何又能去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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